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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

暮色中,昏暗的房間生了暗紅色的爐子,趙慎一邊慢慢暖著手,一邊注視著那躍動的橘色火光。每次舊疾發作,血液不通,他便會渾身冰冷,很難暖和起來。

孫澔用銅篩濾了藥汁,倒在碗中遞給他,“趁熱喝。”

趙慎輕晃著碗中的藥湯,“這藥是治什麼的?”

“調理肺腑,驅散寒氣。”

趙慎看著那湯藥略思索了會兒,“我曾聽說,寒氣沉積肺腑,是命不久矣的徵兆。”

原本正劃拉藥渣的孫澔聞聲停下手中動作,抬頭看他一眼,“是有這說法。”

趙慎也沒多說,喝起了藥。他近來病中身體疲乏,夜間總是夢到過去的事情,但奇怪的是,一次也沒有夢見過將來,好在過去也並非全然是痛苦的。

他夢見少時的自己出城去打獵,騎馬踏過下雨的天街,等夜間盡興歸來時,四處都暗了,唯有清涼臺還亮著,家家戶戶屋簷前的燈籠在雨中光芒閃耀,一整條街好似籠在晶瑩剔透的光中,他牽著馬在其中慢慢地走,彷彿是置身於一個令人暈眩的好夢,等醒來時再想,原來那真的是夢。

好久遠的夢啊。

他曾跟著父親與老師學治國為君之道,但回過頭仔細想想,這些東西在他的生命中並未留下太多痕跡,這些年真正對他影響最深的反倒是母親。衛文君從未對孩子進行說教,但趙慎永遠記得她最後那道令人震撼的笑容。愛,真的能夠驅散夢魘,乃至於人所做的夢都是這樣的溫暖明亮。

本該是心中裝滿仇恨的人,手中也沾滿了鮮血,卻是真正有著和母親一樣最溫柔的性格,這或許本身就是一種不幸。趙慎隨意地捏著藥碗,默然地看著那跳躍燃燒的爐火,他心中已經厭倦了殺戮、陰謀、勾心鬥角,連這片刻的安靜都感到很珍惜。

孫澔見他還沒有喝完藥,不禁看他,他抬手將藥飲盡,把碗擱放在了爐子的邊緣,轉而扭頭看向窗外。小城風聲撲簌,凜冬將至,寒霜厚厚地積在衰草上,極目之處盡是慘淡的白色,看得久了,有幾分百無聊賴。像是心中有所感應一樣,趙慎沒來由的想到了遠在盛京的李稚,忽然很想要見見他,也不知他近來如何了,一這樣想,心中便覺得欣慰。幸好還有他。

李稚對他們而言,意味著希望。趙慎在他的身上看見了將來,他是不屬於這個蕭索冬日的,他的雙眼中倒映出光明燦爛的未來。

門外有腳步聲響起來,打破了這小房間中難得的平靜。孫澔把壺一摔,不耐煩地回頭用滁州方言罵道:“不是說了生了病的人需得靜養,吵些什麼?一整日沒完沒了的!”

侍衛剛好停下腳步,被劈頭罵了一頓後,神色不安地停在階前。

趙慎扭頭看過去,低聲問道:“怎麼了?”。

“世子,京中有訊息傳來!”

趙慎起身來到門外,從侍衛手中接過密信,先看了眼外封,並未標明來處,拆開一看立刻認出這是趙元的手筆,信上只有短短五個字:京中或有變。

趙慎眼睛微眯了下,看著這封沒頭沒腦的信陷入了短暫的思索,按時間推算,這應該是趙元入京後、進宮前讓人傳遞出來的,他問侍衛道:“送信的使者可曾另外說了些什麼?”

“沒有,他說他也一概不知。”

趙慎重新看手中的這封密信,一時不知這是趙元又在裝神弄鬼亦或者真的事情有變。

“派人去京中打聽一下。”

“是。”

沒過多久,皇帝的旨意抵達彭城,說是皇帝思念侄兒,催召趙慎入京。趙慎想到了那封密信,沒有立即聽詔入京,而是以病痛為名先拖延了一陣,在接下來的日子中,果然有令人眼花繚亂的書信繼而連三地抵達彭城,卻全都說不清楚盛京究竟怎麼了。趙慎沒有一驚一乍,先打發了皇帝的使者,又派人去聯絡李稚,然而他派去盛京探查情況的人全都沒有再回來,一如石沉大海般音訊全無。

他心中有了數,京中確實出事了,但具體是何事,發酵到了何種程度他目前仍是一概不知,也無從打探。

彭城太守府中,王府的幕僚們正聚在一起就此事商議。

“要我說還是去,不必草木皆兵,京中向來風平浪靜,從沒聽說過事情有變,難說此番不是皇帝在試探雍州的忠心。士族一直有意挑撥離間,許是有人故意設局令我們心生疑懼,繼而自亂陣腳。皇帝催促得如此之緊,心中恐怕已經生了疑慮,若是我們也害怕起來,反倒跟著中計。”

“盛京如今沒有半點訊息傳出來,這樣撲朔迷離的局勢從未曾有過。既已知事情有變,也料到對方必有準備,便要做最壞的打算,貿然去了,萬一對方真的是請君入甕,我們豈非自投羅網?”

“不去便是違抗皇命,坐實了心懷鬼胎,對方只是稍佈疑陣,不費一兵一卒便令我們自行四分五裂,不去正是中了對方下懷。再者說,廣陽王人在盛京,倘若我們回應不當,豈非置他於絕地,世上哪裡有兒子做事不顧父親死活的道理?”

“可若這真的是個提前做好了的局,一個人死,與兩個人一起死,後者比之前者又如何?”

趙慎坐在堂前聽著幕僚雙方各執一詞爭論不休,從始至終也沒有說一句話。如今最主要的問題是,雖然已經知道盛京出事了,但誰也不知道它的事情嚴重到何種程度,萬一此番只是士族的挑撥與皇帝的假意試探,一旦趙慎此刻轉道回雍州,局勢將也不能夠挽回,而首當其衝的就是如今身處盛京的趙元。

幕僚有句話的意思很對,沒了趙元,雍州的實力將損失大半,將來成大事的機會渺茫。趙元與趙慎雖然貌合神離,但對於這一點卻是早已經達成了共識,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捨棄他。可真的要說起入京,各路訊息都擺明了有人在盛京設局,再傻乎乎地去投也未免過於愚蠢了。

趙慎來京時,因為是前來覲見述職,身邊本就沒帶多少人,又被已經入京的趙元帶走一批,如今臨時算上彭城的守衛,也只是勉強湊到五百。真要是出事,這點兵力別說想要保全自己,哪怕是魚死網破都是不夠的,正如謝照所預料的那樣,趙慎猶豫了。

耳邊愈發激烈的議論聲如退潮般隱去,趙慎的眼前漸漸浮現出了一個模糊發光的身影,對方隔著方寸大的棋盤注視著他,問他道:“你,敢來嗎?”

去,或者不去,看似是雙方無形的博弈,實則全都在對方的預料當中,趙慎隱隱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沒有立刻做出決定,同時下令召本來鎮守後方的蕭泉暗中趕來彭城接應。一連多日,幕僚們都快有些坐不住了,但趙慎始終沉著氣按兵不動,直到他收到了李稚自從盛京遞出來的書信。

趙慎一見到那狼狽的使者就意識到這封信能傳遞出來該有多少艱難,信雖是李稚親筆所寫,但轉手的卻是長公主趙頌的使者,而輾轉期間又不知道經手了多少人,所以其內容極為隱晦。李稚在信中說京中風聲有變,趙母音訊全無,秘事或已經洩露,讓他立即調頭回雍州,尤其最後一句,言辭懇切甚至透出急厲的意味,是堅決勸阻他入京。

至此,趙慎心中的不祥預感已經確鑿。

趙慎坐在火爐邊一遍遍地看著李稚寫的信,一夜未眠。第二日,他終於下令回雍州。

就在趙慎下達了返回雍州的命令後不久,早已與謝照達成協定的霍家人於廣安道上截殺了奉趙慎命令趕來接應的雍州將軍蕭泉,與之而死的還有四千雍州將士。

蕭泉直到臨死前仍是不敢置信地看著對方,僅僅只在六個月前,他們還一同在雍陽關外共同圍獵,彼此親熱有如手足,那句“昔為友者永為友”還在耳邊迴響,“你們!”他話音未落,霍家人手起刀落斬下了他的頭顱,忠臣良將的鮮血濺灑在寒霜秋草上,象徵著幽州的背叛。

謝照年輕時喜歡下圍棋,下得很有名堂,給人的感覺是他落下第一子時心中便已經佈置好全域性,殺機則是在最後一刻才揭露,但凡展露即不可抵擋,季少齡曾稱讚他:收官天下第一。他早已經料到了以趙慎父子的謹慎,或許很難引誘他們入京,所以他提前與霍家人定下約定,命其在後路上設下埋伏截殺,無論趙慎此番是進亦或是退,其實都一樣的,結局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

霍荀在送出密信的那一天便料想到了今日的情景,口頭的忠誠與示好沒有意義,唯有獻上趙慎父子的頭顱,那封信才能成為一張真正夠分量的投名狀,既是絕了後路,也是絕了後患。這才是他送出那封密信的真正涵義,而這層意思也唯有謝照能夠毫無偏差地領會,雙方一拍即合,定下了這無雙的一計。

遙遠的幽州霍家老宅,霍荀披著滿頭白髮坐在床上沒有言語,看院中古樹迎風搖擺,他嘆了口氣,“衛盛,是我對不住你,只能夠等有來世,我再做牛做馬償還於你罷了。”一聲嘆息於光中飄散。

霍燕的長子霍耀此時正聚精會神地守在彭城與雍州的必經之道上等著回城的趙慎,一旦人出現他就會下令立即將其射殺,趙慎身邊只有不到五百人,他必死無疑。蒼茫古道上隱約傳來一兩聲馬嘶,卻不聞人聲,霍耀的神情隱在風絮中有幾分模糊不清,他想到自己的家族起自幽州那片不毛之地,先祖櫛風沐雨、披荊斬棘才有了今日的一切,從立業的那一天他們就知道,這天下本就是心狠者取之。

然而霍耀等了很久,卻始終沒有能夠等到趙慎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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