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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隻巨大的老鼠從黑洞裡跳了出來,幾乎是擦著杜路的頭皮掠過,然後直接跳在了我的肩膀上,我都聞到了它毛髮上的腐臭之氣,我們不約而同發出了慘叫,這慘叫肯定已經驚擾到了鄰居。

但那個窸窸窣窣的爬動還沒有停息,幾乎是直接爬到了我們的胸口。

杜路拉著我的手,不停地哆嗦著,然後,他再次將手機照明伸向了洞口。

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那昏暗的光線照射著彷彿幾十年沒有流透過的空氣,這是一面很厚的空心牆,整個單元的所有管線都會在裡面。藉著手機微弱的光線,裡面有一個灰白的小小輪廓,杜路努力克服顫抖的雙手,將光線停留在上面。

只有半秒鐘,我們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即使光線微弱,也將這場夢魘推到了頂點——那是一個慘白的,還發出微弱熒光的骷髏,一隻小老鼠,正從它的眼窩爬了出來。

我的那一聲慘叫一定衝破了玻璃、牆壁、門框的所有阻隔,一直刺破了茫茫的大氣,瞬間就被抽離了所有的靈魂和血肉,天花板無邊無際地向我砸過來,既不能進入噩夢,也無法離開噩夢,一切混沌,一切虛空……

有好長一陣,我什麼都說不出來,似乎失去了對這些事情的推理能力。等我能說出來的時候,王宏和杜路坐在我身邊,接下來的時間,似乎不停有人來看我,有的白影可能是醫生,其他的影子都不知道是誰。終於,我慢慢清醒了過來,但說不了幾句話,我又想睡去,又想死去,渾渾噩噩,不知所終。最後,是杜路用力將我掐醒,非常地使勁,我肋部的面板都快被他撕破,也許,我就這樣過了兩天,或者是三天,其實我能聽見,但他們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只是沉默地守候著我。

是一個趙姓的警官要找我做筆錄,我說我虛弱得很,就經常坐床上斷斷續續地接受這個工作。

他幾乎每天都來,問了我很多細節,我也慢慢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情。案件很快破了,作案者也被迅速擒獲,他對所有罪行供認不諱。

他就是鮑辛,也就是鮑爾丁。

他是我這個房子之前的租客。他在一輛捷達車上殺死了自己的女友,他的女友名字叫做白一晨,然後他就在這個房子裡毀屍滅跡,將最後的骨骸藏進了空心牆之中。

我問趙警官,為什麼那麼長的時間都沒有發現白一晨失蹤呢,如果發現了,那就很快就能找到鮑辛,也就是鮑爾丁的身上。

他笑了笑:“他們是從河北來北京的,實際上是私奔的。鮑辛拋棄了所有的事業、家庭,還有自己的孩子。白一晨雖然沒有孩子,但他們家裡的人都發誓終生不再認他們。你想想,他們孤身來北京,死了的根本沒有人去報失蹤,又沒有屍體出現,我們怎麼會知道有命案呢。”

我頹然嘆了一口長氣,這時候馮大衛的電話來了,他問:“你還好吧?”

我說:“那能怎麼樣,怎麼知道我點這麼背。”

他的事業越發紅火,那個心情棒非常暢銷,完全超越了他的其他傳統醫療產品。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這事也根本無法安慰。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我應該能預感到你是真的有麻煩。”

我苦笑著:“這樣的麻煩真的沒有人能幫我,你瞧,那裡面真的是有鬼,連警察都不相信我。”

我望著趙警官,他一臉狐疑地望著我。

以後我休了個長假,杜路讓我住在他的家裡,每晚都試圖讓我放鬆,但我還有點心願沒有了結。我輾轉於公安局、法院、鑑定所,試圖搞清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這起駭人聽聞的慘案轟動了整個城市,總有記者試圖採訪我,但我在杜路的家裡,相對是安全的。在得知白一晨的骨骸將被最終火化的時候,我決定去送送她,我以為,這個世界再也不會有人為她送行,除了我。

多年以後,白骨對於我的意義已經完全變了樣子。我站在火葬場火化爐的旁邊,靜靜地看著白一晨和我做最後的告別。我本來不是站在那裡的,而是在骨灰堂外做最後的等待,那裡有一條混凝土路將火場和“追思堂”隔開,追思堂其實也就是骨灰存放處。一輛黑色轎車從我身邊緩緩開過,後座坐了四個沒有表情的老人,那時候四周無風也沒有任何交談,鉛色的天空在為冬天做著最後的巡禮,四周零落地站著幾個人,他們的顏色和站在這裡的柏樹沒有兩樣。

當時確實一點風都沒有,突然就有一陣寒冷,似乎帶著高強度的電流,刺破了我的羽絨服和毛衣,直接抵達了我的肺臟。我從未遇見過如此的寒冷,瞬間將我置於冰河之中,我覺得是因為我站得孤立,而寒冷的幽靈才會來襲擊我。這種感覺叫人痛苦,我死死地裹緊衣服,但寒冷仍然像無數伸出的鐵鉤,死死咬住我的每一根神經。

我旁邊同樣也矗立著一個年齡和我相仿的人,他也是來送白一晨的,但沒有告訴我他是誰。我問他,“是今天很冷,還是因為這裡——”

他很冷靜地說:“我也覺得冷,剛才看了下手機,今天氣溫其實還有兩度,肯定是因為這裡。”

然後他不安地跺腳,如同赤足置身於冰原之上,我也像失去了鞋子,有點站立不住。

我們決定換個地方,也許能暖和一些,於是就進了火化室。我看著陳舊的二號爐,上面的鋼殼還有一點淡淡的油跡,上面只有兩盞顯示燈,一盞紅的一盞綠的,此刻紅色的在不停閃爍,為一具肉身做最後的祈禱,我等了十分鐘,綠燈亮了。

火化工將一塊鐵板推了出來,上面躺著我曾經擁抱過的人,她仍然保持著人的輪廓,只是變成了完全的白色。

那個人用一種完全沒有任何水分的眼睛,開始了冷靜的工作,就是把那些人形的輪廓打散,收攏,他親自動手,火化工成了他的幫手,好像他也很熟悉這樣的工作一樣,其實他也是第一次,和我一樣,揀拾走裡面一些黑色的渣滓,只留下白色的。那些輪廓有的是頭骨,有的是骨盆,它們失去了所有的覆蓋,還原為塵土。

我所注意的,是她的左手臂,前臂的尺骨和橈骨,它們曾經修長而美麗,它們抱住過我的後頸,在那個驚悚的房屋,從衛生間到廚房,再從廚房到臥室。

此刻它們重新變得純潔無瑕,褪去了最後的汙垢。

那隻左臂的形狀,還保持著最後的一點力量感,哪怕即使靠近的呼吸,也能讓它還原為塵土的原形——

它就像從大地深處伸出來的一樣,曾經抓住過大地的一些雨露和陽光,然後又悄無聲息地收回。

我和那個捧著骨灰盒的人告別,最後他也沒有告訴我他是誰。

審判是不公開進行的,由於案件過於驚悚,沒有公開審理,不少記者用各種理由混了進去,但我沒有去,我是當事人之一,以生病為由,提出我可以給出法院所有想要的證據,但無法站在那裡,再次看見那個人。

一審他被判處死刑,此後等我心理穩定下來,我又有點後悔:我其實可以見他一面的,不必那麼恐懼,他已經死定,比我更背時。夜裡我總不敢想發生在過去的一切,但它們總是時不時出來襲擊我,我不得不和杜路睡在一個房間,每次我覺得自己痊癒的時候,又發現自己哪裡還是不對勁,幾十天都無法離開他。最後他建議我,你有那麼多疑問,你又不參加庭審,不如去見見鮑辛,將這事徹底搞清楚,然後我幫你將它們埋葬,帶你去西藏,將這些事情徹底埋葬。

不到二審的時候這事似乎很難辦,我輾轉問了律師、法院和監獄,最後是馮大衛幫我解決了這個問題。他讓我乾脆以記者名義寫採訪申請,他找了熟人,讓我的申請得以透過。

他戴著沉重的腳鐐,咣噹咣噹地坐在了我的面前,有一個獄警陪著我,他顯然已經煩膩了這樣的會見,只是一個勁地用指甲刮擦那一長串鑰匙上的汙垢。

我暫時還是將他稱之為鮑爾丁,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餐飲界名人,未來的希望之星,如今正在平靜地等待死亡降臨。他瘦了不少,黃色的囚服下面簡直空空如也,他用一種悽然的笑容望向我,顯然希望我還能將他當朋友看。下面是我從錄音中摘選的一些內容,為了閱讀方便,還加上了一些弄來的庭審筆錄:

我沒有辦法原諒她,我們是由愛生恨,為了和她在一起,我拋棄了所有的財產、我的親人,甚至包括自己的孩子,唯一帶到北京來的是一輛舊捷達車。她說她也承受了很多,連父母都不再認她,但總歸沒有我承受得多……到這裡以後我們帶的錢都花光了,我指望開一家餐廳,我有這個能力,正在設法四處籌錢,她卻開始絕望了,本來這裡條件就很艱苦,誘惑卻非常多,她揹著我偷偷和幾個男人交往,然後去酒吧應聘當了服務員,我知道那不是好地方……後來她以工作為藉口住在酒吧提供的宿舍不回來,我很生氣,那天晚上我去找她,把她叫到車裡,她卻說要離開我,她已經在外面租了房子,想回家取完東西,我們越吵越兇,最後我在車上掐死了她。本來我是想找個地方拋屍來著,但怎麼想都不安全,萬一被發現了我就死定了,於是我把她運了回去,苦苦思索了一天。最後還是決定就在這裡處理得了,我買來藥劑、刀片什麼的,先把她的肉體和內臟給處理了,反正得全部化掉,殘渣給扔了,那不容易看出是什麼。但骨頭卻沒法處理,我根本化不動它們,於是只能擱家裡。就這麼驚慌失措過了一陣後,我發現根本沒有警察來找我,那個酒吧本來就是人來人往的地方,突然走了個服務員根本沒有人關心。於是我知道自己暫時是安全的,但把骨頭放家裡不是個事,扔又沒法扔,我夜夜做噩夢,生怕她活過來咬我,於是我就想把它先封起來,至少不能敞著放。我發現那個管線下面是有空間的,於是那天,我就買了膩子、水泥來做這件事,等我想好可以扔哪裡了,就把它再取出來。沒想到我買這些東西回家,被肖阿姨看見了,她就愛多管閒事,偷偷告訴了房東。等我剛把骨頭給封好,房東就過來了,非讓我馬上搬出去,理由是他寫得很清楚,不經過他的允許,不能對房屋做任何裝修和改動,我根本來不及多收拾就搬走了,在外面過了心驚膽戰的幾天。

之後我又回來看過幾次,每次遠遠看見肖阿姨在那裡,就不敢走近,生怕給她發現了。於是我只敢半夜三更過來,或者凌晨過來,看那裡面有沒有人,我有沒有機會把骨頭給搬走。但裡面已經住了人……對,就是你們兩個,有幾次我差點在早上和你打照面,幸虧及時認出了你。雖然我在附近晃悠,你們這棟樓人來人往,我根本弄不清誰住在那房子裡。後來看見李小芹,覺得好面熟,果真她也是住裡面的。啊?我在附近晃悠嚇到你們了?屋子裡會響?那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後來有貴人幫忙,我情況好點,又想著把那房子設法租回來,把骨頭給處理掉,一直沒有想到合適的辦法,總有人住在那裡面,怎麼都等不到他們搬走。也許這麼過幾十年都可以,只要那房子不拆,不大修,就沒有人知道。這事情陰差陽錯,李小芹居然把你給引來了,開始沒有想到是你,我和你聊到最後,你提起李小芹(她住的地方早告訴我了),我就想出讓你搬出那個房子的念頭,沒有想到你動手一搬,就把警察給引來了……早知道何必如此。

在我們談話的最後,我說:“不管怎麼樣,謝謝你的那頓飯。”

他也慘然笑到:“也謝謝你送了下白一晨,她真的沒有什麼朋友。”

提到白一晨,我想起她最後那種恐懼,那提到的氣味,那究竟會是指的哪種,我恍然想起個答案,但是不敢確定:“那頓飯裡的提鮮劑,到底是什麼?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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