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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其寂然不動,乃能通天下之故。

——沈括

“算盤!”張用喊道。

犄角兒正躲在朱克柔書房門外,伸著頭,朝裡偷覷。聽到喊,忙從便袋中取出一個烏木串檔小算盤,可望了望區氏,不敢進這閨秀書房。張用兩步過去,接過算盤,回到畫案前。他先小心將朱克柔所繪那幅絲織圖捲了起來,遞給阿念:“小心收著。一千個你蠢累一萬年,也不及這幅圖之價。”

阿念剛接過去,聽了這話,像是被燙到一般:“我一年工錢二十六貫四百錢,一千個我,做一萬年工,那是多少錢?”

張用在算盤上飛快撥動,噼噼啪啪,從第一檔逐級向左升進。自古算術皆用籌籤,到近世才有了算盤。張用這算盤又是他自制的,為外出好攜帶,只做了九檔。一直算到第九檔,撥起一顆算珠後,他抬頭道:“一億兩千九百一十四萬一百六十三。”

“那是多少?”阿念兩眼懵懂。

“我算的不是你的工錢,是你家小娘子的去向……”張用剛才想,要尋朱克柔,只有先查明那頂轎子的下落。那頂轎子出了巷子,到巷口便有三個去向,既可上橋,也可向左右兩邊走。每個方向往前,都有街口。街口連街口,一共有多少條路線?他極愛算術,頑心忽起,細數著沿途街口,不停累加,“從第一個巷口三個方向分別追下去,最北到新酸棗門外草垛巷,最東到廣備橋,最南到梁門,各走十六個路口,連四分之一汴京城都沒走完,數目已經過億。就算滿城的螞蟻全都出來幫忙,也未必能找見你家小娘子。”

“柔兒……我找那賊店拼命去!”區氏一聽,頓時哭叫著轉身,朝外奔去。

阿念和犄角兒忙追了上去,張用則踱著步,笑著跟在後面。區氏奔到巷口的王家轎馬店,那店主正在送一個租驢客人,區氏奔上前撕住他的衣領,哭嚷起來:“賊主!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那店主惶愧之極,卻又不敢掙,苦著臉叫屈:“區嫂,我也正在焦煩呢。今天趕早就親自跑去開封府報過了案,府裡已經應允差人去查。”

“你家的轎伕拐走我女兒,你在這裡袖著手裝良人!你把我女兒還來!”

區氏不停撕扯哭罵,那店主赤紅著臉不住辯解,四周頓時圍了許多人。

張用在後頭一直慢慢瞧著,見人越圍越多,便笑著走過去,擠進人群,大聲說:“岳母,小娘子走時身上帶了多少銀子?”區氏聽了一愣,頓時停住哭嚷。張用不等她回話,“五十兩?誰找見小娘子,這五十兩銀子全給他?”周圍的人聽了,一起“喔”了一聲,區氏仍愣在那裡。

“還有小娘子新織的那幅刻絲——《香稻逗雀圖》,原是蔡太師府上定的,也給他!”

眾人又“喔”了一聲,區氏也才似乎大略明白了,茫茫然點了點頭。

“咱們就先回去,把五十兩銀子和那幅刻絲用匣子裝好,等著那人。”

張用攙住區氏胳膊,笑著往回拖。他知道這事,官府靠不得,眾人求不得,唯有貪心,不呼自至,不驅自奔,百試百應。

柳七站在人群裡,聽到張用這話,不由得暗暗疑心。

他是個貓窩匠,今年二十六歲。穿著身白苧麻舊衫褲,卻洗得極淨,人也生得白淨文弱。背上斜揹著個青綢袋子,袋裡裝著剪刀、針線、竹篾、絹帛,是他的營生器具。

柳七知道張用是汴京工匠行有名的“作絕”,卻有些瘋症,不知他講的是不是真話。不過瞧著似乎不假。張用嬉笑著攙住那婦人離開後,柳七身邊一個豁牙老漢立即口水飛濺大聲講論起來,柳七才知道那丟了的女子竟也不是尋常民女,織的刻絲連當今官家都題詩讚過。

他忍不住湊過去問了句:“那兩個轎伕叫啥?”

“一個叫烏扁擔,一個叫任十二。”那老漢隨口一答,又闊談開去。

柳七雖已疑心是這兩人做的,真聽到兩人名字,心裡仍然一驚。他來這裡,正是順路來尋烏扁擔。

烏扁擔是他同鄉舊友,原名叫烏五,他們幾個同鄉故友昨天才聚過。見面後,大家聽說了一樁兇案,個個都驚慌無比,早早就散了。臨走時,烏扁擔又跟柳七借了十文錢。

錢財上,柳七向來和人劃得極清。尤其朋友之間,最怕借錢。對方若不還,討又不好討,不討又悶氣。更莫說零碎小錢,過個三兩天,對方恐怕就忘了。自己心裡卻平白生個暗疥,說癢不癢,說痛不痛,卻始終不暢。因此,他只願活得如柳永那句詞,“雨過月華生,冷徹鴛鴦浦”,清清冷冷,各不相欠。

烏扁擔正相反,一天掙不到幾個銅錢,卻夥著那個任十二,吃酒、賭錢、尋妓一樣不肯漏,錢不夠了就借,借了不但不還,倒像人欠了他一般,到處跟人使蠻耍賴,粗橫得扁擔一般,人都不喚他名字,只叫他“烏扁擔”。為此他不知和多少人結過怨、動過拳。他身板雖壯,臉上、身上被人打的瘀傷卻幾乎沒消停過。

柳七知道烏扁擔原先並不這樣,本是個直性熱腸的漢子。柳七自己雖是個清冷人,卻偏偏和烏扁擔這種性子投緣。一群同鄉故友中,唯獨和烏扁擔走得近些。烏扁擔借錢,他也從沒推拒過,只是久了之後,難免厭煩。

今天正逢貓窩團每月一次聚頭,柳七揹著營生包袱,一早就進城,去見了師傅和幾個前輩。貓窩團只是個極小的行團,那幾人又不和氣,冷冷淡淡沒說幾句話,就散了。柳七出來後,順路想來瞧瞧烏扁擔,誰知道他竟生出這樣的事端來。

這兩年,烏扁擔得了錢癆症,正渴錢,難道是貪上了那五十兩銀子?作絕張用剛才說,那小娘子隨身還帶了一幅刻絲。柳七頭一次聽說這名字,不知是什麼。不過瞧旁邊老漢和眾人那神情和口水,自然極值價,恐怕遠過五十兩銀子。

三年前,他們一起來到這汴京城。大家原本都是窮漢,家裡能有一兩貫現錢都算很寬裕了。到了這京城,不但高樓大店多得數不清,見的錢更比這些樓店房舍的磚石瓦塊還多,誰不眼熱心燙?可對他們來說,只能是大火燒空鍋——白熱幹燙。

就像柳七自己,苦熬了兩年,才算有了這點微末營生。除去吃住,連添件新布衫子,都要思量許久。

他生得麵皮比其他人白淨些,又身子細瘦、好靜少言,同伴們都謔稱他為“柳探花”。他這樣的體格,若去做力夫,自然比別人更吃力,他也實在不願做那些粗重活兒。他聽另一個朋友麻羅勸說,“一門手藝通,銀錢來無窮”,便開始尋思出路。

來京城一個多月後,有天他在街上閒走尋活路,經過一家富戶時,無意中瞧見一箇中年漢子坐在那雄壯院門邊一隻小凳上,膝上放著團綠彩彩的物事,拈針引線在縫。看那物事,像個包了綠綢的圓籮,周邊高,中間凹,上頭還繃起個半圓綢篷子,不知是什麼。他正在納悶,那漢子咬斷線頭,收起針線,似乎完工了。一個綠衫丫頭抱了只渾身雪白的貓走了出來,笑著將貓放進那綠綢篷下。貓不願臥,那丫頭撫弄了半晌,貓才蜷臥下來。柳七這才明白,那竟是個貓窩。更稀奇的是,又一個綠衫丫頭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兩陌銅錢。她裡外瞧了瞧那貓窩,而後將兩陌銅錢遞給了那中年漢子。中年漢子彎腰謝過,收起錢走了。

這也是一種營生?這物事竟值兩陌錢?

柳七又驚又恨。都說人富易癲,這汴京城的富貴人更是癲上了天。之前他在相國寺廊市上見到一樣精巧物事,一個纏枝紋鏤空的銅球,散出一陣陣香氣,摸著又極燙手。仔細一瞧,原來銅球裡頭嵌了兩個銅環,可以靈活轉動。銅環中間一根細軸託著個銅碗,碗裡燃了火炭,薰著香料。那賣家說這叫“被裡香球”,不論這銅球如何滾,裡頭碗口始終朝上,一星兒火渣都漏不出來,可以放進被褥裡頭薰香,冬天還能暖鋪。當時烏扁擔也在,哪裡肯信,他不停撥弄,那銅球滾了幾十轉,裡頭銅碗果然始終穩穩朝上,就算裡頭盛了水,恐怕也照樣一滴都漾不出來。柳七當時驚得說不出話,恨恨想,若肚裡能吞下這香球,這些富貴人恐怕連肚腸都要先燻過香,才肯放出屁來。

瞧著那綠燦燦的貓窩,他越發自傷起來。自己活到如今,莫說這富戶家的貓,連那貓屙的屎恐怕都不如。這貓屙了屎,還有那兩個美貌丫頭照管,用細白小手,拿細白草紙,仔細揩淨,小心埋到這大宅院名花佳木下頭。自己卻一生下來便這般粗生賤活,飯不敢吃飽,衣不敢多洗,婦人也只敢夜裡夢一夢。哪怕在夢裡,想伸手摸一摸,十回有八回摸個空。自己若哪天孤零零死在這汴京城,過往的人恐怕連瞧一眼都嫌厭,也只有寒風過來時,掃一掃屍身……想到這裡,他眼睛發溼,險些落淚。

他自小愛曲子詞,心裡一直偷偷想的是,能做一個柳永那樣的倜儻詞家,一輩子吃吃酒,填填詞,風雅一世,窮死也值……他原本其實姓劉,因柳永也恰巧排行第七,人稱柳七。劉七、柳七叫起來易混淆,有人問他名字時,他便有意含糊,念成“柳七”,除了家鄉親舊,人都誤認為他姓柳,離開家鄉後,他索性改了姓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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