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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從沒讀過書,連字都認不得幾個,聲韻格律更是一概不知,只能瞎模亂仿,沒人時偷偷填一兩闋,自己默吟幾遍,傷感一場,而後又去賣力流汗填飢腸。

這貓窩觸動他的悲緒,他不由得又想填一闋詞來抒解傷懷,便站在街邊低頭尋思起來。可是,心似被那貓屎膩住了一般,半晌都嘔不出一個字來。他只能氣悶悶作罷。

不論如不如貓屎、厭不厭這人世,他都得去謀個活路。那貓窩倒是提醒了他,這活計瞧起來並不難。在家鄉時,他編過簸籮、織過草鞋,衣裳被褥破了,也都是自己縫補。只是,從未做過這活計,不知那貓窩裡外究竟是什麼構造、有什麼講究。而且這汴京城各行各業都有行團,若不入行團,自己貿然做起來,恐怕會被人攆打。

於是,他快步追上了剛才那個漢子。

他一向不善言語,更不喜與生人攀扯,邊追邊想了一些活絡話,可一開口,仍只冷硬硬一句:“大哥,我想跟你學做貓窩。”

那漢子先一怔,隨後說:“這營生冷淡,京城許多大行團有成百上千人,我們這貓窩團原先通共只有十來個人,一半挨不下去,另投別行了,如今只剩了六個人。這樣,也才勉強撈個飽肚,你還是另選個財門吧。”

“別的我不願做,只愛這個。只要大哥收我入團,我白給你做活都成。”

“都是開鍋等米的人,哪裡有白做的?不過,你若真下定了主意,我們這小團也不是啥銀門金檻兒,我倒也可以引你入團,教你手藝,不過……”

“你儘管說。”

“頭一年,你跟我學手藝,我管你吃住,沒工錢;第二年,你掙的錢我收一半;第三年,你自家掙、自家用,我就不管你了。”

“成。”

那漢子便收他為徒,教他做貓窩。柳七嘴雖拙,心手卻都靈巧,這貓窩手藝並沒有多難,只是要投富貴人的癖,越精細越好。綢要細滑,絮要鬆軟,繃篷子的竹篾要削得光滑無刺,最要緊是針線得細密勻整。沒上三個月,他便大致學會了,剩下的便是用心了。

這時他才後悔起來。可這世間有兩樣最沒用:一是嫌孃胎沒投好,二便是後悔。

不過,他生性疏懶,來京城後更沒有多少生趣,也懶得爭,便忍著師傅的刻剝,慢慢練手藝。至多夜深人靜時,躺在半間漏雨草房那張爛木床上,填一兩闋沒情沒緒的寂寞曲詞。正如柳詞那句“閒窗漏永,月冷霜花墮” 。

時日蹉跎易過,慢慢捱過頭兩年,他該獨自做活了。貓窩團只有六個人,六人將京城分作六片地界,各守一片,誰都不能侵街越界,否則其他五人便合起來攆走那個越界人。柳七隻是個異鄉小徒,更沒有地界讓他尋趁生意,除非離開汴京。他也想過去其他路州,但這門營生得富戶多才有活路,富戶多的大城,規矩自然都一樣。

他師傅召集了其他五個貓窩匠人一同商議。可生意地界命一般,誰肯輕易讓出一寸?何況他的手藝已經漸漸勝過了那六人。那六人合計了許多天,最終把城郊分給了他。

城外地廣戶稀,尋活兒吃力。他也沒法計較,便日日在城外找大宅大園,挨戶尋活兒。每天掙的錢還不如做力夫,但畢竟乾淨輕省,不用淌臭汗。

烏扁擔也到處學手藝,卻始終找不見門道,見柳七這貓窩活計輕省,起初還跟他學了兩天,卻耐不下心,那慢工細活太熬磨性子,又嫌掙得少,仍去賣苦力、抬轎子了。

烏扁擔若仍在家鄉務農,雖苦累,憑著那身氣力,倒也能一世穩當。可這人心,水塘一般,就怕攪。沒風時,哪個不是水清波平?一旦翻騰起來,便一個比一個濁惡。面上瞧著越靜的,底下淤的黑泥怕是越厚。

自從離開家鄉來這汴京後,他們的心全都被攪亂。其他人還好,近一年來都漸漸安寧了。烏扁擔那粗直性格,始終學不會彎轉。山石一般,若不動,能穩一輩子。一旦滾下坡,沒了攔擋,只能一滾到底,粉碎為止。

他和那個轎伕夥伴任十二這會兒怕是各分了二十五兩銀子,正在勾欄裡摟著歌妓吃酒吃肉。柳七因時常填詞,極善虛想情景,甚而能想見烏扁擔那得意大張的鼻孔、歪咧大笑的亂髭大嘴,連噴出的熱臭氣,似乎都能聞到。

柳七頓時一陣厭惡,但隨即想到,烏扁擔恐怕是昨天聽到那樁兇案,亂了神智,才去綁架人家婦人。還是該親眼去瞧瞧。

他轉身往城南走去,他知道烏扁擔會藏身在哪裡。

牛慕站在街頭,悔沮之極。

出門時跟妻子誇了大口,一定尋回她姐姐寧妝花。可到了街上,問了半天,才發覺要尋那夥賊人,真如麥垛裡尋根稻草。新宋門大街直通景靈宮和相國寺,街上每天往來車轎不知有多少,誰能記得前一天進城的一車一轎?

他本就文弱,難得走路,走問了近兩個時辰,疲累得幾乎要趴在地上。走到太廟街,見巷子角有個小茶肆,便掙扎過去,一屁股坐到進門第一張凳子上,要了碗煎茶,一氣喝下,接著又要了兩碗,灌飽了肚,才緩過些氣力。

他瞅著桌上那隻缺了口的白瓷舊茶碗,不由得傷嘆起來,自己沒用到這個地步,連這三碗茶錢都是妻子給的。

人都稱他妻子叫寧孔雀,他自己也深覺娶了一隻金孔雀。

他們牛家世代以雕版為業。先祖還只是民間書坊雕工,到他祖父,苦練出一手絕技,刻工精整、刀法剔透,不論顏肥、歐瘦,還是柳體森嚴,均能窮形盡神、備得其妙,因此,被招入國子監做了官版刻匠,專雕官修監本書版。到他父親,自幼就受嚴訓,雕功更是精進,做了官中鈔引刻匠。錢鈔、茶鹽引事關朝廷財脈,防偽是頭等大事,每張鈔引分六印三色。敕字、大料例、年限、背印四道印用黑色,青面用青,紅團用紅,皆飾以花紋。雕版、印刷均需天下第一等名匠。他父親專雕敕字印,雕工謹嚴,精至毫末。圍飾金雞、金花、盤龍、翔鳳等紋樣,更是圓勁纖密,無人能及。

牛慕上頭有三個兄長,都自幼便跟從父業,習學雕工。牛慕出生後,他父親覺著牛家世代做雕匠,到自己已到了頂,再好也不過如此。便想讓牛慕讀書應舉,升一升牛家門庭,像那些品官人戶,起兩根門柱,架一座橫額,鋪上青黑瓦筒,建一座烏頭門屋。從外頭瞧著,也好讓人敬畏敬畏。

於是,牛慕成了牛家幾代裡唯一一個沒學雕功的後人。他父親傾盡積蓄,延請儒生給他訓蒙,又送他進童子學、府學。牛慕也生來安分坐得住,習字讀書都不怕。老師讓他讀,他便讀,讓他背,他便背,從不拖延,更不偷懶。只是,不知由於雕工家風薰染,還是他生性就刻板,記、寫、背誦他都不怕,但只要讓他丟開書冊,寫首詩、作篇文,他便頓時變成根木頭,一個字都憋不出。他又偏偏生在王安石變法之後,科舉應試首重策論文章。他這等作不得文的,自然如望廣寒宮,無梯亦無門。

他讀《論語》,最讓他感喟的是顏淵那句“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顏淵所嘆的是夫子之學,終身難盡,而他,嘆的卻是生途。書卷文字如同一根繩索,將他吊在半空,上不得,下不得,而且年歲漸長,再另尋他路,越來越難。

三個哥哥見他耗盡家底,又老大無成,父親剛病故,便到官裡申訴,分了家,只將一院房和老孃分給了他。所幸者,父親去世前,替他說了這門親事,娶到了寧孔雀。寧孔雀不但容貌秀麗,操持營生的本事更是難見。若沒有寧孔雀,他和老孃恐怕早已淪為乞丐。

生為一個男兒,竟要靠妻子才得活命,這讓他疚愧之極、日夜難安,卻又百般找不見其他出路。如今終於有件事能替妻子出力,才兩個時辰,他就已疲累無望。若找不見妻姐,他也再無臉面回那個家。

想到這些,愧恨怨哀一起衝上心頭,他恨不得一頭撞向街沿邊那根拴馬石柱。心裡翻攪了一陣,實在受不得,猛然站起來,狠狠罵自己:

你死都不怕,還怕尋個人?走!繼續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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