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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微有些空落,卻隨即想:這樣也好,她原本就該惱我。惱了我,便不會如以往那般殷勤周全,我也便無須再愧負她。不過,她若想用這惱來壓服我,那是一絲餘地都沒有。想明白後,他也便放心睡去。

今早醒來時,妻子仍面朝外躺在床沿邊,他卻能覺得出她其實已醒,只是在裝睡,不禁有些不以為意,爬起身從床腳下了床,沒有觸碰妻子。他走到衣架邊,見自己的吏袍和妻子的淺青衫裙掛在一處,像是兩人並肩靜靜站著。他心裡忽然莫名一動,似暖又似涼,竟有些傷感。他一向不喜這等心緒,如婦人或酸文士一般,便迅即揮掉,拿過吏袍穿齊整,又取過吏帽戴端正。一身皂黑上身,頓時又恢復了威嚴。他沒有瞧妻子,徑直開門走了出去。

洗面水、早飯自然是沒有,他自己舀了瓢水,胡亂洗過臉,便出門向府裡走去。左軍巡使廳在開封府左側一座小院,他走進去一瞧,兩廊邊站了許多人,五十來個衙吏幾乎全都到齊。左軍巡使顧震虎著臉,坐在廳裡,主管萬福立在旁邊,挨個喚衙吏上前回報。程門板站到左廊下候著。身旁幾個衙吏在低聲私語,他越聽越驚,這一向京城各類兇案竟如亂草一般齊齊冒出,每個人手頭至少都攤了一兩樁案子,而且大都古怪異常。僅工匠各行,便發生十來樁兇殺案。

程門板不禁有些失望,他原以為自己破了那蘿蔔案,又能立一大功。這時一比,頓時被比了下去。只有加力把那焦船案也儘早破了,才能勉強不輸於其他人。想到此,他心裡頓時煩亂起來,卻又不願讓人瞧出,便硬挺著身、板著臉,像是被拆下來放錯了地方的舊門板一般。

萬福主管終於喚到他名字時,他略舒了口氣,才抬腳挺胸走向前廳。每回見官長,他都最為難。既不願失了自家品格,像他人一般狗諂蛇媚,又覺著不能缺了尊上敬貴之禮。這比頭頂一碗水行路還難,略一不當,不是過傲,便是過卑,其間分寸,他始終把持不好。哪怕顧震一向不拘小節,十分豪爽通脫,他卻仍有些侷促。

他垂首躬身致過禮,顧震便問那樁蘿蔔案如何了。他忙將前後因果細稟一道,稍一猶豫,略過了張用相助一節。說完後,心內始終有些不安,便補了一句:“這樁案子,作絕張用出了些力。”

“張癲子?他醒轉回來了?”顧震笑起來,但隨即正色道,“這蘿蔔案裡頭還有些疑竇,頭一個江四的死因還沒查明,那個獨眼田牛,也並沒有十分證據斷定他殺了兩個轎伕。你儘快去查確鑿,早些結案。”

程門板忙沉聲應諾,隨即又將焦船案大致講了一遍。

顧震聽了,皺了皺眉,隨即吩咐:“這裡頭六條人命,也不能輕忽。只是最近兇案太多,府裡通共就這些人手,像你這般老練沉著的更缺。只能辛苦你,兩頭都加緊。”

程門板聽了,心裡卻一陣快慰,忙又躬身應諾,退了下去。走到院門邊,一眼看見胡小喜和範大牙候在那裡。他挺身穩步走過去,出了院門,到牆邊人少處停住腳,那兩人快步跟了過來。

胡小喜先搶著將泥爐匠江四的事細講了一遍,最後說:“小人跟作絕張用去查江四的屍首,作絕張用說江四死因和銀器章家使女阿翠有關。小人去了銀器章家,見了那使女阿翠,她並不認得江四。”

“你再去儘快查明白江四後來的行蹤……”程門板聽了有些焦躁,隨即轉頭問範大牙,“獨眼田牛查得如何了?”

“我去了他的住處,那房主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範大牙瞧著神色有些委頓。

程門板越發焦躁:“都快去再查!”

兩人答應一聲,忙轉身各自快步走了。程門板則呆立在原地,想著那焦船案,不知該從哪裡入手。

於仙笛清早又來到便橋那家絨線鋪門前,卻沒有進去,只在路口站著尋思。

典如琢那晚回家時一身酒氣,吃得大醉。他在這絨線鋪買絲線時,尚未醉,那便是回去途中吃的酒。他應該不會單獨在外頭吃酒,是遇見了什麼人?那人又有什麼大原委,竟使得典如琢自盡?

於仙笛打算從絨線鋪這裡沿路尋過去,一家一家酒肆去問。他一向傾心老莊自然無為之道,尤其自幼習學樂器製作,頭一樣學的便是認材選材,不論竹木金石,都得因其材、依其形、就其質,才能器形得宜、音色天成。因此,日常處事,他難得去強求什麼。然而,這回典如琢的死,他卻極難委於自然、放手不管,執意想查明白典如琢死因。

這固然是為了替妹妹解開心結,但心底裡,他知道自己其實是想減輕心中之疚——這個妹夫是他替燕燕相中的。他相中了典如琢能凝神專注,卻忘了一條,專注之人往往易於偏執。無論典如琢死於何因,恐怕都是由於這專注脾性,鑽進死角,不知轉還跳脫。自己當初未能預見這一條,讓妹妹新婚不到一年便遭遇喪夫之災。這疚痛,他無論如何都難以釋懷。

從便橋到金梁橋沿河一帶,有數十家酒肆。於仙笛不厭其煩,挨家去細細打問。只是典如琢樣貌並無特異,傍晚客人又正多,問了十幾家,都沒人記得,倒惹得幾個店主極不耐煩。於仙笛卻並不洩氣,反倒覺著多費些氣力、多討些厭,心裡要舒坦些。不過這個念頭旋即又讓他更增愧疚,不禁想起多年前那樁舊事——他們於家視藝如命,所有子弟自三歲時便辨識各般樂器,五歲習學樂律,七歲認材,九歲起學制八音樂器,先習土、匏,次學竹、木,後學絲、革、金、石。直到十八歲,才依個人情性優長,專攻一門,並依器取名。於仙笛獨愛竹樂,尤善制笛,又排在仙字輩,便取名為於仙笛。定名那天,每人得拿出一件定名樂器。

他等這一天已經太久,攢足了一口氣,精選了一段從浙江餘杭遠購來的一等白竹,竹形圓勻、質地堅密,是霜降那天所割,竹齡已有五年,又風乾了兩年。他先用細沙磨去竹身青皮,接下來便得烤竹。借炭火烤軟竹身,將竹管內外扳直修正。這極考火力分寸,火力過了,易烤焦竹身;火力不足,又難以扳整。他原本最善烤竹,然而烤這一根時,心裡有了顧忌,烤時極小心,生怕烤焦,比常日多費了許多功夫才終於烤好扳直。之後便是定距、開孔、修孔、壓孔、校音、上漆、纏線、鑲玉。這些工序他早已熟得如同舊路歸家,要的只是謹細。一根笛子製成,笛身秀挺,音聲圓潤,他大為欣暢。

到了定名那天,他父親特地請來京城當年第一笛師鼓兒封,替他品鑑這支笛子。鼓兒封從他手中接過笛子,先細細摸撫審驗了一道,連連點頭,露出讚許之意。於仙笛這才略鬆了口氣,但見鼓兒封兩根食指均缺了一截,心裡暗暗納悶,父親該請個能吹笛的人才對。然而,鼓兒封卻橫過那隻笛子,道一聲獻拙,便吹奏起來。他略蹺起兩根殘缺食指,用其餘三指按住孔位,手法瞧著有些古怪,卻竟絲毫不礙樂音。曲為《楊柳引》,笛聲一響,便覺春風如縷、春水如碧,絲絲嫩柳拂人面,叢叢青草遍天涯。一曲奏罷,眾人都齊聲喝彩。鼓兒封卻笑著說:“缺指人冒瀆佳笛,獻醜。果然碧梧棲小鳳,這笛已是名家品格。不過……既然於兄要我來鑑笛,賢侄又年輕,將來路還長,我便直說了。賢侄烤竹時恐怕添了顧慮,失了常心,烤得略久了些。竹中水氣被烤盡,新吹時,音色倒也清潤,但竹壁如膚,亦有毛孔,失水後毛孔張大,久後水氣返潮滲入,音色便要暗悶。”

他聽了後,像捱了一重錘,沮喪了許久都難以釋懷,不停拿廢竹來烤,看似在苦練技藝,實則是在自罰。幸而被父親察覺,及時喝止。鼓兒封聽說後,也來開解他,說自己當初學笛時,也是這般,若當眾吹錯一音,梗在心裡許久都不散。再吹到那裡時,總有些忌憚,始終吹不好。後來經老師點醒,才明白,不論學藝還是為人,皆難免出錯,不同者在於如何對待這錯——有一等疏懶人,錯了便錯了,渾不介意,更不知改過,這等人萬事都難做好;另有一等利落人,錯了便改,改後便進,這等人時時清朗、日日皆新;還有一等狷介人,做錯一樁事,錯倒在其次,更重在心病,或恥或疚,久難釋懷。究其因,只是自視過重,覺著自己絕不該出錯。這叫以錯為牢,自囚自陷。唯有打破這自重之心,才能得解脫。

他當時聽了,不由得汗流後背,自罰之心卻也隨之而散。那之後,他再不敢自視過重,行事處世因之松暢了許多。可這兩天猝聞妹夫之死,自責自罰之心重又生出。他長嘆了口氣,暗暗提醒自己,這樁災禍可悲可悼,妹夫死因也應去盡力查明,但莫要以此自囚。

想明白後,心裡頓時鬆了口氣,他又繼續走進下一家酒肆。又連問了五家,依然沒人記得典如琢。他並不洩氣,又去了第六家,見一個夥計正坐在門外石墩上曬日頭,便過去詢問。那夥計一聽“典如琢”,連聲說記得,隨即站起了身子。

於仙笛忙問:“他是和什麼人一起來的?”

“沒有別人,他獨個兒進來的。”

“哦?”

“典二爺進來後坐到角上那張桌邊,要了一角酒。我問要什麼下酒菜,他呆愣愣地沮著臉,失了魂一般,根本沒聽見。我又問了兩遍,他才說隨意上兩碟。他往常也和朋友來過我家店裡,一向文文氣氣的,並不是這般模樣。我也不敢多嘴,便去篩了酒,又端了一碟抹髒、一碟瓜齏。他吃過了酒,酒錢都沒給,就晃晃蕩蕩走了。我趕忙追出去討,他從錢袋裡取出一陌錢,甩給了我。我忙說酒錢八十文,抹髒二十五文,瓜齏十文,還差四十文錢。他聽了,又從錢袋裡連抓了兩把錢塞進我手裡,隨後便走了。那時天已經黑了,我忙跑到燈籠邊數了數,多了兩文錢,忙喚他,他卻頭都不回。我便沒再追,回到店裡一瞧,那兩碟菜原式原樣,一筷子都沒動,酒也還剩了小半。我當時心裡還納悶,不知他遇見了啥難心事。昨天聽一個老主顧說,那晚回去後,典二爺竟上吊死了。”

於仙笛聽後,不由得愣住:這麼說來,典如琢是先遇見了什麼事,讓他失魂落魄,而後才獨自進到這家酒肆吃悶酒。

他究竟遇見了什麼?是在哪裡遇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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