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文彪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皂篇 艮嶽案 第十章 畫稿,清明上河圖密碼4:隱藏在千古名畫中的陰謀與殺局,冶文彪,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外頭怕太陽曬,屍首存不住,便搬到廚房旁邊這間柴炭房裡了。”

張用走過去一把推開門,一股屍臭味撲鼻而至,柴炭旁邊空上用蘆蓆蓋著一具屍首。他俯身掀開蘆蓆,第一眼險些沒認出是白崗。白崗原本身材幹瘦,此時屍身卻灰白腫脹,身邊地上流了許多烏臭屍水,眼睛突鼓,嘴巴大張,露出發黃牙齒,齒齦也已經灰紫。

張用仔細看過後,蓋上了蘆蓆,轉身問:“廚師龐七、廚婦蔡氏的屍首在隔壁?”

“是。”

張用隨即出去,拐進旁邊廚房。裡頭十分凌亂,門邊一隻小凳前一堆蔥頭菜葉蒜皮雞毛,被踩得汙爛四散。灶臺上遍是油汙,擺滿鍋鏟、油瓶、鹽缽、醬碗……牆邊一張小矮方桌上擺著碗筷酒盞酒壺,兩碗吃剩的菜,已經黴臭。桌兩側各一隻凳子,凳子邊各躺著一具屍首,一男一女。兩具屍首也都已發烏髮臭,嘴都微微齜開,嘴角殘留有口沫汙跡。

那個門值看著地下髒汙,低聲感嘆:“蔡嫂原本極愛乾淨,見不得一點髒,每回她丈夫龐七整辦完飯菜,她都要將廚房立即清掃乾淨,一刻都不願拖。”

旁邊那個矮門值忙也點了點頭,應和了一聲。

“哦?”張用望著地下屍首,又略想了想,而後回頭問劉鶴,“劉殿頭,我瞧這驗屍簿錄上說,菜裡沒有毒,毒是下在酒裡?”

“嗯,我一共叫人搬了十罈子碧香御酒來,原本是犒勞那幾個營造匠。這對饞癆夫妻和三個賊門子也趁機夥在一處偷嘴,清明前一天我來看,還有兩罈子,如今只剩牆邊那小半罈子。仵作查過了,毒就是下在那酒罈子裡。這對夫妻若不偷嘴,也不會這般短命。”

兩個門值聽了,一起忙惶愧垂頭。

張用笑起來:“未必。”

“未必什麼?”

“眼下還說不得,咱們去瞧其他屍首。”

那三個宿院格局相同,都是一帶三間房,青瓦粉壁,黑漆門窗楹柱。正中一間大堂屋,左右兩間小臥房。張用先走進左邊小院,推開了堂屋門。

屋中十分寬闊,左邊橫擺一張長案,上頭擺著筆墨顏料、一疊長幅畫紙。右邊一張黑漆八仙桌,上頭擺著一套紅瓷茶壺茶盅、一隻白瓷酒壺、兩副碗盞匙箸。三盤吃剩的菜,一尾殘魚、半碟臘肉、一缽糟黃芽。

兩側椅腳邊躺著兩具屍首,張用過去一瞧,是黃富貴和弟子陳寬,死狀和廚師夫婦相似,屍首也已經有些烏臭。張用想起清明中午在虹橋那裡,自己還逗耍過這師徒兩個,黃富貴當時那般疾言厲色,凜然難犯,這時卻仰著下巴,齜著嘴,神色凝住幾分寒磣悲怯,竟有些似凍僵的乞丐。而他的徒弟陳寬,則眉頭緊擰,嘴角歪咧,如同籠裡困獸憤然撞死於鐵欄邊。張用瞧著,心頭不禁升起一陣詭謔荒寒之感。人縱有千種執拗、萬般狂志,於生死之際,都只如一點雨水落於無邊沙漠,哪裡有絲毫可憑可恃?

他不願多想,轉身走到那張長案前,翻了翻那疊長卷稿紙。厚厚一沓,約有百餘張,每頁都已畫滿,皆是不斷調改的艮嶽樓館殿閣草圖。面上那張畫得最工整精細,應該是成稿前最後一幅。雖未設色,純以墨線勾描,卻已滿紙富麗雍雅。細看那些樓殿館閣,無不精雕細構、極盡華奢,果然不負“富貴”二字。

不過,張用旋即覺到,這些樓殿都過精過奢,即便置於皇城寶殿之中,恐怕都有些爍眼,放到這山水之間,更如綠樹鑲金、野草嵌銀一般,物景兩隔,素絢難諧。張用不由得笑起來,黃富貴終究是窮寒出身,只知堆富營貴,始終未能領會“麗質天生”四字。當今官家雖愛奢,卻絕非蠢俗之人,尤精於藝文,其書其畫,華而不失清,貴而能兼逸。黃富貴的畫稿即便未丟,也難合官家旨趣。

他正要轉身,殿頭官劉鶴在旁邊問道:“若那成稿尋不回來,我拿這畫稿去裝裱裝裱,不知能否應付得過?”

“否。”張用搖頭一笑,隨即大步向外,走進對面雲戴師徒的宿院。

屋內佈置和黃岐那邊完全相同,只是八仙桌上擺的剩菜不同,半碗肚羹、幾截灌腸、半碟萵苣筍。雲戴師徒兩個屍首也躺倒在八仙桌下、座椅旁邊,屍狀也大致相似,只是面目表情略有差異。雲戴眉頭上蹙,既像忍痛一掙,又像是即將飛昇。他的徒弟周耐,則五官撮擠到一處,似在拼命攥力,即將爆開。張用瞧著,笑了一下,這師徒二人,師傅一生散淡,臨死如同蟬蛻。徒弟常年硬挨,死得像個炮仗。

張用細瞧一陣,看不出有何特異,便走到畫案邊。案上也是厚厚一摞畫稿。最上面一張,一眼望過去便和黃富貴的迥然不同。高樓大殿只有兩座,且構造雄渾,樣貌古樸,其他則皆是高亭遠榭、低館小軒,滿圖蕭樸淡遠,似有山野清風拂面來。雲戴半生野逸,卻始終只能在園林一隅略抒襟懷,此次得逢高山闊水,總算是盪開神思,意接天地,將平生志趣盡興暢寫了一回。

這畫境倒是頗合張用脾胃,不過他立即想到,雲戴這畫稿去盡奢麗,務求樸淡,簡直如同一篇無字勸諫文,恐怕更加難入官家之眼。

張用輕嘆一聲,見其他人跟在身後,都茫然望著他,如同一群待哺呆犬一般,不由得哈哈笑起來:“孩兒們,巡遊第三院去也!”說著仰頭大步走了出去,全不管劉鶴面色頓時一變,程門板臉上也顯出尷尬之色。

張用笑著走進中間那座宿院,一把推開堂屋門,裡面飄出些穢臭之氣。房中佈局仍一樣,只是沒有屍體。八仙桌上,酒壺、酒盅、碗箸之外,擺著兩樣剩菜,半缽蹄子燴、一碟脂麻辣菜,還有兩塊焦蒸餅。一隻白瓷茶壺摔碎在桌邊地上,旁邊還有一攤嘔吐穢物,已經幹凝。

張用回頭問那個高壯門值:“你們進來時,這茶壺已摔碎在地下?”

“嗯。”那門值忙點點頭。

張用點點頭,略一沉思,隨即笑著走到畫案邊。來的路上,程門板已告訴他,上個月李度忽然失蹤,艮嶽畫稿只完成一半不到,殿頭官便命令李度的徒弟白崗續完師作。張用低頭望向最上面那幅畫稿,第一眼便覺舒服。再細細看去,不由得讚歎起來,果然還是樓痴子李度高明。

那畫稿繪得極精細,並且上了些淡色,一派青峰碧水,幾十處樓臺錯落。畫中央,一座巍峨大殿,背倚山勢,高闊正得其宜,不但沒有與山彼此壓搶,反倒互增了宏壯。樓形構造既不過於繁細,又不失於粗簡,度取其中,因而顯得雍雅堂正,正是皇家當有之氣度。至於其他館閣亭臺,或正或崎、或顯或隱、或雄或秀、或拙或巧……極盡變化,又盡都依照山形水勢,或點題、或映襯、或呼應、或對峙,猶如右軍行書,韻出自然,逸態天成,又似東坡文章,能豪能媚,灑落不拘。

看到畫尾,白崗還在角上繪了三隻鶴,一隻昂首展翅,一隻垂首斂翼,另有一隻將飛未飛,筆法雖略有些拙硬,卻給這營造圖添了幾分山水畫的意趣。

“好!妙!絕!”張用不由得連連擊掌讚歎。

自漢武帝開鑿太液池,堆築蓬萊、方丈、瀛洲三山,創制了“一池三山”格局以來,歷代皇家園林沿襲不絕,直至艮嶽建成,才突破舊範,另創新格。二山相望、泉瀑匯湖,於平地之上造出八百畝山水奇景。若不論奢靡虐民,張用也不得不讚嘆當今官家這一奇思巨構。他更沒料到,白崗這幅殿閣樓館畫稿,竟能與艮嶽勝景如此合襯。

那三幅成稿失竊,他原本毫不介意,反倒有些樂禍。這時卻極想瞧一瞧白崗那幅成稿。不過,他隨即想到,白崗三十多歲才拜李度為師,學藝尚不足十年,雖然他極勤力,卻非絕頂之才,以他的修為,絕畫不出這幅營造稿,這構畫自然是來自李度。李度恐怕也不止留了一半畫稿,應該還口授了一部分給白崗,而且,即便是李度本人,也得傾盡平生才情,全然忘我,才能臻於此等自然無跡之境。

念及李度,他不由得又笑了起來,為自己這個痴友得意,同時竟有些想李度了。不知道這痴子去了哪裡?

旁邊那幾人見他又贊又笑,全都茫然不解,一群呆鳥一般。他回頭一看,又哈哈笑了兩聲:“只剩最後一處了,去瞧那守門的。”

他大步走出,穿過前廳,下臺階時,猛然停住了腳。劉鶴等人緊緊跟在後頭,一串人險些撞成一堆。張用轉頭笑道:“哈哈,這是要貼燒餅嗎?”劉鶴聽了,頓時惱起來。張用不等他發作,偏過頭問後頭那個高壯門值:“你那天清早聞到酒氣,是這左邊?”

“是。”那人忙點頭。

張用走到臺階左邊,廊沿下襬了三盆海棠花樹,花早已謝了,焦枯花瓣散落一地。他湊近那花盆,挨著嗅了嗅,過了五天,已嗅不出酒氣。不過,最裡頭一盆微多了些酸腐氣。他仔細瞧了瞧,那花盆中落的枯瓣上略有些淺白汙痕,還有幾點灰白顆粒,似是酒中糟米殘渣。他笑著點了點頭,直起身便往大門處走去。那些人越發納悶,一群呆鵝一般跟了上來。

張用推門走進大門左側的宿房,裡頭有些窄,只有一張床,靠裡一張方桌。門值崔秀的屍首躺在方桌下,也是齜著牙,微咧著嘴。房間小,屍臭氣比其他幾處濃重一些。桌上一盞油燈、一碟吃剩的七寶膾、一副碗筷、一隻大酒盅。

張用看了,笑著微點點頭:“我知道那三軸畫稿去了哪裡。”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廢物美人,氪金成神

梵水喵

穿書之貴女不得不打怪升級

騎豬下山

第五個死者的告白

P.D.詹姆斯

御心刺客

葉天易米雪珍

徒弟都是債(網路版)

秋若耶

道觀養成系統

憐黛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