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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認為兩人要一起亡命天涯。不知道是煙霧還是蒸氣的東西從引擎蓋升起,一陣橡膠燃燒的惡臭讓他想起內羅畢的學生暴動,不過他繼續加速,後視鏡裡的那幾個人則在跑步前進,他心裡再度想著,那些人真是混賬,這些事情處理得這麼糟糕,一定是訓練出了問題。一個調教得當的小組絕不會棄車行動。如果他們還有點頭腦,目前最好的辦法是馬上掉頭回去,或者只派兩人回去,狂奔到車上。然而他們並沒有改變策略的跡象,或許是因為他們逐漸在逼近,一切要看誰先投降,是這部車子還是他們四人。有個標誌以英法雙語警告前方有十字路口。因為他沒事喜歡研究語言,這時竟然不知不覺比較起這兩種語言的異同。

“醫院在哪裡?”他問拉若。

她將手指抽出嘴巴。“拉若·艾瑞奇醫生禁止靠近醫院。”她故意提升音調。

他對她笑了笑,決心幫她打氣。“那就算了,醫院也去不了,對不對?禁止的話就算了。別慪氣了,怎麼去?”

“左轉。”

“多遠?”

“正常的情況,時間不長。”

“怎麼個不長法?”

“五分鐘,如果車流量小的話更快。”

沒有其他車輛,不過引擎蓋冒出濃濃蒸汽或白煙,路面冰晶處處,速度計指著令人樂觀的最高時速十五英里,後視鏡中的男人們似乎沒有顯出疲態,除了顛簸嗚咽的輪軸之外別無其他聲響。輪軸的吱嘎聲有如一千個指甲在黑板上搔刮的聲音。突然間賈斯丁很驚訝地發現,前方路面成了一個結霜的閱兵場。他看到那個有城垛的警衛室,也看到道氏的標誌在前方被泛光燈照得通明,左邊是爬滿常春藤的亭子以及圍繞在旁的三大塊鋼筋玻璃混合體,在上方隱隱像是冰山。他將方向盤轉向左邊,在油門上加把勁,速度卻沒有增加。速度計指著時速零英里,不過那太荒謬了,因為他們還在前進,只是不怎麼快而已。

“你認識什麼人?”他對著拉若大喊。

她一定也一直在問自己相同的問題。“費爾。”

“誰是費爾?”

“一個俄羅斯人,一個救護車司機,現在他太老了。”

她伸手向後拿袋子,從裡面取出一包香菸——不是運動家牌——點了一根遞給他,不過他視而不見。

“那幾個人不見了。”她說,自己抽起香菸來。

車子像一匹鞠躬盡瘁的老馬死在他們腳下。前車軸坍塌下去,苦辣的黑煙從引擎蓋汩汩冒出,他們腳下則傳出嚇人的摩擦聲,宣佈本車已在閱兵場中央找到安息之地。現場有兩個身穿木棉大衣的克里族人,像是吸了毒品般兩眼無神,看著賈斯丁和拉若從車子裡狼狽地爬出來。費爾的辦公場所是救護車停車場旁邊的一隻白色大木箱。裡面有板凳、電話、旋轉紅燈、有咖啡汙漬的電熱器,以及一份永遠停在十二月的日曆,而這個月的畫面是衣裝養眼的女聖誕老人,以裸背朝向演唱讚美詩的男性合唱團,讓他們心懷感激。費爾坐在板凳上打著電話,戴著有耳罩的皮帽。他的臉也像是皮製的,又是裂痕又是皺紋又泛油光,銀色胡楂像灰塵般撒在臉上。一聽到拉若以俄文發言,他做出以前囚犯習慣做的舉動:頭部靜止不動,(手放在額頭遮眼,朝前方直看,)等著有人證明講話的物件是他為止。只有等到他確定了,他才轉頭面向拉若,表現出他這個年齡的俄羅斯人碰到年輕貌美的女子時的模樣:有點迷糊,有點害羞,有點粗魯。費爾和拉若講了好長一段時間,在賈斯丁看來似乎沒有必要,她站在門口,賈斯丁則像是一個不被承認的情夫躲在她影子裡。費爾坐在板凳上,握著節瘤遍佈的雙手,放在大腿上。依照賈斯丁推測,他們在彼此問候對方家人,這個伯伯或那個表哥現況如何,一直到最後拉若往後站,讓老人走過她。他的動作是先摟住拉若的腰,摟得相當多此一舉,然後才信步走到通往地下停車場的坡道。

“他知道你被封殺了嗎?”賈斯丁問。

“那不重要。”

“他去哪裡了?”

沒有回答,不過也不需要。一輛嶄新閃亮的救護車開到他們身邊,戴著皮帽的費爾坐在駕駛座上。

她的房子又新又氣派,位於湖畔開發地段的豪華住宅區,用來容納巴塞爾、溫哥華與西雅圖的凱儒·維達·哈德森最喜愛的兒女。她幫他倒了一杯威士忌,給自己倒了伏特加,帶他參觀按摩浴缸,示範音響系統的操作以及與眼睛同高的多功能超級微波爐,然後再以同樣不帶感情的口氣指著她的圍牆,國家機關派人來監視她時,車子就停在圍牆旁。這種情形每星期發生四五次,通常從早上八點,視天氣而定,直到天色暗下來為止,如果有重要的曲棍球賽,他們就提早離開。她也指著臥室裡滑稽的夜空給他看——白石灰的圓屋頂,上面穿插著微小的燈光模擬星星,還有亮度微調器,明暗可隨星星下的大圓床主人一時興起來調整。有一小段時間,他們兩人似乎感覺自己也有可能成為大圓床的主人,卻平白讓這種感覺流去。他倆是體制的叛徒,彼此安慰,還有什麼比這種感覺更合理的?不過特莎的陰影介入兩人之間,而那一刻的感覺也跟著消失,兩人也不多作口頭表示。賈斯丁反而對聖像評頭論足起來。她有六七個:安得烈、保羅、西蒙、彼得、約翰以及聖母瑪利亞,頭上有錫質光環,虛弱的雙手做出祈禱狀,或是高舉起來賜福,或象徵三位一體。

“我猜是馬可斯送你的。”他說。他感到困惑,因為拉若似乎不信教,房間的裝飾品卻背道而馳。

她的臉色轉為最陰沉的苦瓜臉。

“完全是從科學的立場來看。如果上帝存在,上帝會很感激;如果不存在,就無關緊要了。”他一聽笑了出來,害她臉紅之餘也跟著笑。

空出來的臥室是在地下室。窗戶上裝了鐵欄,外面是庭園,讓他回想起格洛麗亞家的低地。他一覺睡到五點,然後花了一個小時寫信給漢姆的嬸嬸,穿好衣服,爬上樓去打算留紙條給拉若,然後想碰碰運氣搭便車進市區。她正坐在外飄窗的窗臺上抽菸,身上的衣服跟昨晚一樣。旁邊的菸灰缸滿了。

“你可以從馬路那頭搭公交車到火車站,”她說,“一個小時後出發。”

她幫他煮好咖啡,他坐在廚房餐桌邊喝。兩人似乎都沒有心情討論昨晚發生的事。

“說不定只是一群發神經的歹徒。”他說了這一句,不過她仍沉浸在自己的冥想世界裡。

又有一次,他問拉若有什麼打算。“這個房子,你還能住多久?”

幾天,她心不在焉地回答,也許一個禮拜吧。

“之後你怎麼辦呢?”

看情況吧,她回答,那不是重點,她又餓不死。

“現在走吧,”她突然說,“最好到公交車站去等車。”

賈斯丁離開時,她背對著他站著,頭部以緊張的姿態向前傾,彷彿她在仔細聽什麼可疑的聲響。

“對羅貝爾要寬宏大量。”她大聲說。

究竟是預言或是命令,他無從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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