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勒卡雷提示您:看後求收藏(4,史邁利的人馬,約翰·勒卡雷,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拉康又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現在,開鍘的結果——或盤點存貨,如果你比較喜歡這個說法的話——在我們的賢士看來——某些型別的秘密行動,事實上根本是超出許可權。被禁止的,對吧?”

平躺在沙發上的斯屈克蘭,唸咒似的吐出一串拗口字句:“不準策反。不準設陷阱。不準用雙面間諜。不準引誘叛逃。不要流亡團體。什麼傢伙都不要。”

“這是什麼?”史邁利彷彿從深沉的睡夢中猛然驚醒問道。但是,這種直截了當的對話非拉康所喜歡,因此他聽而不聞。

“不要過度簡化,拜託,勞德。讓我們探討事情的根源。概念的思考才是最重要的。因此,賢士們擬定了一套準則,喬治。”他繼續對史邁利說,“列舉了所有禁止從事的行為,對吧?”但史邁利與其說是正在聆聽,毋寧說是正在等待。“所有的範圍都包括在內——幹員的利用與濫用,我們在英聯邦國家的釣魚權——或不具此權——各形各色。監聽,海外監視,嫁禍行動21——這是龐大的任務,勇敢的行動。”拉康手指交纏,雙掌朝下,毫不在意地把關節弄出喀啦聲響,這讓其他人有些不自在。

他繼續說:“他們的禁止清單上還有別的——這是赤裸裸的手段,喬治,毫不尊重傳統——例如行之多年的雙面間諜的運用。執迷,我們的新主子在他們的判決書裡這樣說。還有策反的老把戲——策動我們敵人的情報人員轉投陣營。在你那個年代,是反情報工作的無上樂趣;今天,喬治,賢士們共同的看法——今天,這個做法應該淘汰不用。不符合經濟。全盤否決!”

另一輛貨車轟隆隆地開下山丘,也或許是上山。他們聽見車輪駛過路邊石的顛簸聲。

“老天!”斯屈克蘭喃喃低語。

“或者——例如——我隨便再舉個例子好了——對流亡團體的過度重視。”

這次,沒有貨車的轟隆聲;只有車跡遠去之後,留下的深沉、責難似的寂靜。史邁利坐姿未改,只聆聽,不評斷。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拉康身上,以盲人般的敏銳聽覺凝神傾聽。

“流亡團體,你會想要知道的。”拉康繼續說,“或者更正確的說法是,圓場與他們由來已久的關係——賢士們喜歡稱之為依賴,但我覺得這個措詞稍嫌強烈——我曾和他們爭論,但沒有用——在今天,被看成是挑撥、反低盪22、煽風點火。太過昂貴的沉溺行為。凡是干預他們這麼做的人,都要付出代價,被驅逐離開。我是說真的,喬治。我們已經落到這種地步,他們的統治權無遠弗屆。想想看。”

拉康張開手臂,彷彿要阻擋史邁利攻擊他胸部似的。他仍站著,俯視著史邁利,但背景裡傳來斯屈克蘭的蘇格蘭腔,更不留情地述說同樣的事實。

“那些團體被丟進垃圾桶了,喬治。”斯屈克蘭說,“許多都是。高層下的命令。不準接觸,連走近一臂的距離都不行。已故的瓦拉狄米爾那些從容就義的藝術家也包括在內。五樓還有他們的檔案,特別裝上雙重鎖,除非有頭子手寫的同意書,否則沒有任何官員可以進入。每週抄錄,送交賢士檢查。亂世啊,喬治。我可以告訴你實話,亂世啊。”

“喬治,請鎮靜。”拉康不安地提醒,他捕捉到了其他人所沒聽見的一句話。

“真是荒謬!”史邁利鄭重其事地再說一遍。

他抬起頭,目光凝注在拉康身上,彷彿要強調他的反駁有多直率。“瓦拉狄米爾並不昂貴。他也不是沉溺於此。更不能說他不符合經濟。你很清楚,他討厭拿我們的錢。我們必須強迫他拿,否則他就會餓死。至於煽風點火——反調和,無論這些字是什麼意思——沒錯,我們偶爾牽制他一下,就像我們對大部分優秀情報員做的一樣,但每次有情況發生,他都像綿羊一樣乖乖聽從我們的指示。你很迷他,奧立佛。你和我一樣清楚他的價值。”

平靜的聲調無法掩藏史邁利的責難意味。而拉康也沒忽視他臉頰上的顏色變化。

突然間,拉康轉向在場最弱勢的成員。“莫斯汀,我希望你忘掉這一切。聽到了嗎?斯屈克蘭,告訴他。”

斯屈克蘭乾脆利落地照辦:“莫斯汀,今天早上十點三十分整,你必須到家務管理處,簽署一份我親自撰寫、見證的信條奉行證明!”

“是的,長官。”莫斯汀怯畏地略一遲疑後說。

此時,拉康才響應史邁利的重點:“喬治,我很敬佩這個人,但不是他的組織。這是完全不同的。這個人,沒錯,在許多方面,是個英雄人物,如果你要這麼說的話。但與他為伍的那些人並不是,只是一些空想家,落魄的王公貴族。莫斯科中央的那些滲透人員對他們根本沒興趣。從來都沒有興趣。賢士的確指出了重點,你無法否認。”

史邁利拿下眼鏡,用領頻寬的一端擦拭著。在透過窗簾照進室內的朦朧光線中,他豐滿的臉顯得溼潤,毫無防備。

“瓦拉狄米爾是我們所曾有過的最優秀的情報員之一。”史邁利毫不掩飾地說。

“因為他是你的人,你指的是?”斯屈克蘭在史邁利背後嘲諷地說。

“因為他很優秀!”史邁利高聲怒斥,四周頓時驚駭沉默,但他瞬即恢復冷靜。“瓦拉狄米爾的父親是愛沙尼亞人,熱情的布林什維克信徒,奧立佛。他的忠誠,換來的斯大林的回報,卻是在整肅中被謀殺。瓦拉狄米爾出生時名叫沃爾德瑪,後來出於對莫斯科和革命的效忠,才改成瓦拉狄米爾。雖然他們對他父親痛下毒手,他仍然想要相信他們。他加入紅軍,在上帝的眷顧下躲過整肅。戰爭讓他獲得晉升,他像獅子一樣奮戰,戰爭結束後,他等待著自己夢想已久的偉大解放,讓自己的同胞重獲自由。但這個夢想始終沒有降臨。相反的,他親眼看到家鄉被自己服務的政府無情蹂躪。數以萬計的愛沙尼亞同胞被送進集中營,其中還包括他自己的親戚。”拉康張開嘴,想打斷他的話,但又明智地閉上。“走運的人逃到瑞典和德國。我們說的是一百萬個質樸、勤奮的人民,被摧殘殆盡。一晚,陷入絕望的他為我們提供服務。我們,英國。在莫斯科。往後三年,他一直在首都的核心為我們從事情報工作。為我們冒著失去一切的風險,每一天。”

“而且,不必說,當然是我們這位喬治負責他。”斯屈克蘭咆哮道,他仍認為這個不爭的事實已讓史邁利失去抗辯的資格。但史邁利不會因此而停步。年輕的莫斯汀站著,聽得入迷。

“我們甚至還頒獎章給他,如果你還記得的話,奧立佛。不能戴,也不能持有,當然。但在某個地方,記載在某張羊皮紙上,他偶爾可以獲准去看一眼,而且上面的簽名,非常像元首。”

“喬治,這都是歷史,”拉康無力地反駁,“不是現在。”

“漫長的三年裡,瓦拉狄米爾是我們最好的情報來源,讓我們瞭解蘇聯的能力和意圖——在冷戰的高峰期。他非常接近他們的情報圈,也可以接觸到他們的報告。然後,有一天,他趁著到巴黎出差,掌握機會,投奔自由。感謝上帝,還好他這麼做了,否則他會在更早以前就死在槍口下。”

拉康突然有些失神。“你說什麼?”他問,“什麼更早以前?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說的是,後來圓場被莫斯科中央情報員掌控住了。”史邁利極有耐心地說,“真是幸運,瓦拉狄米爾為我們工作的那段時間,比爾·海頓正好派駐國外。要是再過三個月,比爾就會把他整得很慘。”

拉康無言以對,所以斯屈克蘭替他回答。

“比爾·海頓這樣,比爾·海頓那樣,”他嘲諷說,“就因為你和他有其他的糾葛——”他正要繼續往下說,但考慮之後卻改變心意。“海頓已經死了,該死!”他沉著臉下說,“那個時代已經結束了。”

“瓦拉狄米爾也一樣。”史邁利平靜地說,他開口之前,再次略顯遲疑。

“喬治,”拉康嚴肅地說,彷彿太晚找到祈禱書中的頁數,“我們是務實主義者,喬治。我們適應了。我們不是什麼聖火的傳遞者。我請求你,我命令你,記住這一點!”

平靜但堅決的史邁利,還沒講述完瓦拉狄米爾的生平事蹟,而且他也感覺到,這是他惟一想做的事。

“而當他出來之後,很好,他就成了貶值的資產,像所有的前情報員一樣。”他繼續說。

“就是這樣。”斯屈克蘭輕聲說。

“他留在巴黎,全心全意地推動波羅的海獨立運動。沒錯,這是註定要失敗的運動。今天的情形就是這樣,英國拒絕承認蘇聯吞併波羅的海三小國的合法性——但也不太在乎。愛沙尼亞,你可能不知道,奧立佛,在女皇大道上還保有非常體面的公使館和總領事館。很顯然,這些註定要失敗的運動一旦完全失敗,我們也不再給予支援。但事前可就不同了。”他深呼一口氣,“好啦,他在巴黎成立了波羅的海組織,這個組織開始走下坡路,就像所有的流亡團體與註定失敗的運動一樣——讓我繼續,奧立佛,我不常這麼囉嗦。”

“我親愛的夥伴,”拉康臉紅地說,“隨你高興。”制止了斯屈克蘭的再次咆哮。

“他的組織分裂,有一些紛爭。瓦拉狄米爾很性急,想把所有的黨派都納入旗下。每一個黨派都有各自的盤算,並不同意。後來發生了一場鬥毆,有些人打破了頭,因此法國當局將他們驅逐出境。我們把他和他的幾個軍官安置到倫敦。晚年的瓦拉狄米爾又歸正回祖先的基督教信仰,從馬克思主義的救世主改信耶穌基督。我們應該也鼓勵這麼做,我相信。或者,這已經不再是政策了。現在,他被謀殺了。因為我們要討論背景,所以這就是瓦拉狄米爾。那麼,我又為什麼在這裡?”

門鈴恰在此時響起,精準無比。拉康臉色仍泛著紅暈,史邁利呼吸沉重,再次擦拭著眼鏡。莫斯汀畢恭畢敬地當起跑腿,開啟門,領進一個騎摩托車來的信差,高個子的信差戴著手套,拎著一串鑰匙。莫斯汀畢恭畢敬地將鑰匙交給斯屈克蘭,斯屈克蘭簽收了之後,登載到工作日誌裡。信差對著史邁利凝視良久,然後離開,讓史邁利覺得有些罪惡感,因為即使在這一身行頭下,自己也應該能認出他來。但史邁利有更迫切的事要擔心。斯屈克蘭毫無恭敬之意地將鑰匙放進拉康張開的手掌裡。

“好吧,莫斯汀,告訴他吧!”拉康突然高聲說,“你自己來告訴他吧!”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第十二張牌

傑佛瑞·迪弗

少女小漁

嚴歌苓

權謀文男主被我掰彎了

攬疏狂

紅手指

東野圭吾

浴血夜狼

北冥烏鴉

今天你告白了嗎?

江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