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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爾咯咯笑了起來。你聽他說的!接著她就喝完了第二杯香檳雞尾酒,把樓上臥室那不快的一幕忘在了腦後。當時鮑勃緊張得一臉煞白,說這不能怪他,是她沒有配合好。她蔑視地朝鮑勃瞪了一眼,見他正禮貌地跟福斯特太太談論著中東、亞洲和印度的饑荒,便故意往吉姆·福斯特的胳膊上倚過去:“我不知道奧瑟夫人為什麼挑了這家酒店。船上事務長建議的耶路撒冷那家才好,他們晚上還安排市內觀光,最後是去夜總會,酒水都包括了。”

迪安小姐眯著她那雙近視眼前後左右看著。她可怎麼從這些陌生人中找到同行的那些人呢?要是親愛的加菲爾德神父跟他們在一塊兒,他怎麼也不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兒不管的。那個替代他的年輕牧師只跟她說過一兩句話,她認準他肯定不是英國國教徒。也許他不贊成穿法衣,一輩子從來沒吟誦過禱文。只要能找見奧瑟夫人或者上校,她就有著落了,儘管奧瑟夫人——上帝保佑她——時不時地帶點兒傲慢,可她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想法。一路上多虧了她為大家的行程出謀劃策,擔待了不少事情。

耶路撒冷……耶路撒冷……可是,如果耶路撒冷的女兒們看到橄欖山上如此龐大信奉不可知論的一群人,她們必定會悲慟而泣啊。我們的主帶領門徒從伯大尼[36]去耶路撒冷路經此地,經常在這裡停留、漫步,在這樣一個神聖的地點建一座現代化酒店實在不合時宜。巴士進村後臨時停了幾分鐘,導遊指著一處破敗的教堂說,在它的下面,兩千年前曾是馬利亞、馬大和她們的哥哥拉撒路的家,當時她多麼想念神父啊!若是他在,他會把這一切描述得栩栩如生。她能想象那簡樸舒適的家,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廚房;馬大掌管家事,馬利亞卻幫不上什麼忙,也許只是刷刷盤碗……她讀到福音書裡這一段時,不禁想到自己的妹妹朵拉,要是電視裡播了什麼好節目,那就什麼活也別指望她幹了。這樣的導遊當然不知借古喻今,將馬利亞在伯大尼聆聽我們的主精彩的佈道與當下的人,比如,與馬爾科姆·蒙格瑞奇[37]提出的那些問題相互對照。畢竟,就像神父所說,人應該把過去與現在聯絡起來,這樣才能夠更好把握一切事物的真正含義。

瞧,奧瑟夫人這會兒從走廊那邊過來了。她是那般典雅高貴,英國氣派十足,讓酒店裡的其他人頓時黯然失色,這些人看來大多是外國人。上校跟在她旁邊,渾身上下帶著士兵和紳士的勁頭。小羅賓這孩子也是那樣與眾不同,竟能說我們的主如果看到電燈會感到驚訝這樣的話。“但是,是他發明了電燈,親愛的,”她告訴他說,“任何發明和發現都要歸功於我們的主。”她擔心他的小腦瓜無法明白這話的含義。這也不要緊,以後還有機會對他做些正確的引導。

“迪安小姐,”上校說著,朝她這邊走來,“經過這一路顛簸,希望你休息過來了,也有吃晚飯的胃口了吧?”

“謝謝你,上校,是的,我感覺精神輕鬆多了,但還是有點困惑。你覺得會給我們吃英國的飯菜,還是那種油膩膩的洋玩意兒?我必得為自己的腸胃加點兒小心。”

“嗯,如果我在近東生活的經驗還管用的話,不要碰新鮮水果和甜瓜,沙拉也不要吃。他們從來都不好好清洗這些東西。過去部隊裡因為水果和沙拉鬧出的麻煩最多了。”

“天哪,菲爾,你在胡說些什麼,”奧瑟夫人笑了,“你還以為這是以前那會兒呢。這麼現代的地方,當然什麼都洗得乾乾淨淨了。迪安小姐,千萬別聽他的。我們今晚是五道菜的晚餐,他們端來的東西你都要親口嚐嚐。想一想你妹妹朵拉正坐在家裡吃煮雞蛋,你就知道她有多嫉妒你了。”

迪安小姐想,這種話儘管出於好意,但還是不如不說。奧瑟夫人憑什麼認為她跟朵拉兩人的晚餐只有煮雞蛋呢?晚上她們的確吃得很少,但那是因為她們沒什麼胃口。這跟她們生活的方式,跟她們是否買得起什麼無關。現在,如果神父就在旁邊,他會知道如何回答奧瑟夫人。他會告訴她——當然是面帶微笑,因為他一貫謙和有禮——他在丁香舍受過兩位迪安小姐的款待,吃得比小布萊福德任何地方都好。

“謝謝你,上校,”她特意對著他說,“我會按照你的建議避開水果和沙拉。至於這五道菜,我要保留我的判斷,看看他們都上些什麼。”

她希望晚餐時能坐在上校旁邊。他是如此體貼,知道耶路撒冷過去什麼樣,說話很有權威。

“你的孫子很善於交朋友,”她對他說,“他一點兒都不認生。”

“哦,是的,”梅森上校回答,“羅賓很喜歡跟人接觸。這是我訓練出來的,很令我沾沾自喜。他也讀了不少書。大多數孩子什麼書都不讀。”

“你女婿是個科學家,對吧?”迪安小姐說,“科學家都是十分聰明的人。大概這孩子隨了他的父親。”

“哦,這我可說不準。”上校說。

這個老傻瓜,他想。她簡直是信口胡說。羅賓毫無疑問繼承的是梅森家的血統。這孩子時常讓他想起自己處在相同年紀時的樣子。他自己當年也很愛讀書,充滿想象力。

“快點兒,羅賓,”他招呼道,“你祖母要吃晚餐去了。”

“可不是嗎,菲爾,你這麼一說,我都覺得自己像小紅帽裡的餓狼了。”奧瑟打趣地說,但仍顯出不苟言笑的樣子。

她悠閒地穿過休息室,意識到那裡的人都轉過頭瞧著她,並非因為她丈夫的那句話,因為沒幾個人聽見,真實原因是她自己。雖說已經年逾六十,但她仍然是這裡最好看、最尊貴端莊的女性,她對此很有把握。她環顧周圍,看看小布萊福德來的那些人在哪兒,盤算著如何為他們安排晚餐座位。哦,他們都在酒吧間裡,當然,除了巴布科克以外。她派她的丈夫去找他,自己走進餐廳,傲慢地伸出手指把領班叫過來。

她把座位安排得十分妥帖,大家都很滿意。迪安小姐盡情享用了五道菜和果酒,儘管酒杯剛被斟滿,她便不太明智地舉起來,跟坐在左手的巴布科克牧師說:“讓我們祝願親愛的神父早日康復,我相信他知道大家今晚在此多麼思念他。”

直到吃第三道菜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太恰當,記起跟他說話的這個年輕人本來就是一位神職人員,是來替代她所愛戴的牧師的,並非某個來自內地的社會工作者。在酒吧喝下的一杯雪利酒讓她頭腦發昏,輕言慢語起來,再說巴布科克牧師也沒戴牧師領,讓整個事態變得更加混亂。

“對這些吃的你得小心點兒,”她跟他說,希望藉此彌補一下她造成的小小傷害,“上校說不要吃水果和沙拉。本地人清洗得不徹底。我覺得選擇烤羊肉比較明智。”

她用了“本地人”這個詞,這讓愛德華·巴布科克很是驚奇。迪安小姐以為自己是在非洲荒野嗎?他很納悶,難道身居英格蘭南部鄉村,就會變得如此與世隔絕、不諳世事?

“我沒那麼講究,”他叉了一塊燉雞肉,一邊對她說,“我相信我們經常看看別人如何生活,而不是固守在自己的習俗常規裡,對整個世界都是件好事。我們俱樂部裡有不少巴基斯坦人和牙買加人,跟本地的年輕人一起在食堂輪流做飯備餐。不揣冒昧地說,有時候真讓人出乎意料!這就叫事事共享,人人有份,年輕人都很喜歡。”

“正確,牧師,相當正確,”上校接過話頭,剛才的話他只聽見了一個尾音,“在用餐中推行友善精神絕對必要,要是不這樣做的話,士氣就會渙散。”

吉姆·福斯特在桌下踩了踩姬爾·史密斯的腳。這老男孩瘋勁兒又上來了。他認為他是在浦那[38]嗎?姬爾·史密斯以牙還牙,用膝蓋頂他。身體碰觸傳遞的熱流,讓兩人早已心有慼慼焉,別人無傷大雅的交談在他們聽來別有一番意味。

“這要看你共享什麼,跟誰共享,這你同意吧?”他低聲說道。

“一個女孩一旦結婚,就再沒選擇的餘地,”她低聲回答,“她要接受丈夫給予的一切。”

接著,她注意到福斯特太太正在桌子對面盯著她,便睜大眼睛,顯出一臉清白無辜的樣子,下面又頂了頂吉姆·福斯特的膝蓋,提醒他裝裝樣子。

奧瑟夫人環視著餐廳其他桌子上的人,琢磨著耶路撒冷這地方到底值不值得她來。在座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吸引她的注意。也許黎巴嫩那邊的人層次高一些。不過,畢竟只有二十四小時,然後他們就要回到船上,去塞普勒斯。只要菲爾和小寶貝羅賓玩得高興,她也就滿意了。她得提醒羅賓坐在那兒別把嘴巴張開,這麼好看的一個孩子,讓這表情顯得傻呆呆的。凱特·福斯特肯定覺得很熱,她的臉漲得通紅。

“你真應該在反對製造神經毒氣的請願書上簽名,”凱特對鮑勃·史密斯說,“我的呼籲名單上已經有上千人簽名,要靠我們每個人努力才能制止這種可怕的事情發生。難道你願意看到——她敲了一下桌子,質問道——你的孩子生下來就是聾人、盲人,是個殘廢?這種可怕的化學物質會汙染後代,大家必須團結起來,才能制止生產這種東西。”

“哎呀,好啦,”上校抗議道,“當局自然會全面掌控的。那玩意兒也沒有致命危險。我們必須儲存一些以防騷亂,總得有人去對付世上那幫流氓無賴。就鄙人的愚見……”

“你的愚見我看還是算了吧,親愛的菲爾,”他妻子打斷了他,“我認為,我們一個個都太較真了,我們到耶路撒冷不是來討論神經毒氣或者騷亂什麼的。我們來這兒是為了找回這座世界名城的愉快回憶。”

周遭立刻陷入沉默。她對在座的各位笑了笑——一個出色的女主人知道把握機會去改變大家的情緒。就連吉姆·福斯特也暫時消停下來,撤回放在姬爾·史密斯膝蓋上的手。現在的問題是,由誰第一個開口,引出下一個話題呢?羅賓發現時機到了,整個晚餐他一直在等待這一時刻。他那個當科學家的父親告訴過他,不要輕易談論某事或引入話題,除非他事實清楚,同時受到很好的照顧,已經吃飽喝足。晚餐前他諮詢過門廳的聽差,知道他掌握的事實準確無誤,大人們非聽不可。想到這兒他心裡美滋滋的,覺得自己很強大。他往前探著身子,他的眼鏡稍稍歪斜,腦袋偏向一邊。

“不知在座各位是否有人知道,”他說,“今天是尼散月[39]的第十三天?”說完,他向後斜靠在椅子上,等著別人的反應。

餐桌上的成年人都看著他,一個個滿臉困惑。這孩子到底在說什麼?他那善於應付意外情況的祖父最先做出反應。

“尼散月第十三天?”他重複道,“好啦,我的小淘氣鬼,不要耍弄你的小聰明瞭,告訴大家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可不是耍小聰明,祖父,”羅賓回答,“我是在陳述事實。我說的是希伯來曆法。明天,是尼散月的第十四天,日落時就開始逾越節和除酵節[40]了。這是導遊告訴我的。所以酒店裡才來了這麼多人。他們是從世界各地趕來朝聖的。好吧,大家都知道——我敢肯定,至少巴布科克先生知道——根據聖約翰和其他諸多權威記載,耶穌和他的門徒在尼散月第十三天,也就是除酵節的前一天,吃了最後的晚餐,所以在我看來,我們大家今晚在這裡晚餐相當合適。兩千年前耶穌此時在做著完全相同的事情。”

他微笑著,把額頭上的眼鏡往後推了推。他的一番話並沒有產生他所期望的驚人效果。沒有熱烈的掌聲,也沒人為他廣博的知識驚呼喝彩。一個個反倒不太高興。

“嗯,牧師,”梅森上校說,“你對這個問題最有發言權。”

巴布科克快速地思考著。他在青年俱樂部每季度舉辦一次《有問有答》節目,早已習慣人們用各種問題為難他。不過眼下這個問題卻讓他毫無準備。

“顯然你把福音書讀得很透,羅賓。”他說,“《馬太福音》《馬可福音》和《路加福音》,在確切日期問題上似乎都跟約翰福音不一致。不過,實話說我從未核實過明天是不是尼散月十四日,猶太節日是不是從日落時開始算起。我一時疏忽,忘了跟導遊求證了。”

他的這番陳述絲毫無助於澄清事實。迪安小姐簡直給弄糊塗了。

“可是,今天怎麼可能是‘最後晚餐’的日子呢?”她問道,“我們在年初都已經過完復活節了。復活節難道不是在三月二十九日嗎?”

“猶太曆跟我們的歷法不同,”巴布科克說,“我們所說的逾越節,跟復活節不是同一個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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