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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九月十八日那天跟這件事扯上關係的,當時我的上司把我找去,說他準備調我到東海岸的薩斯梅爾工作。他說他很不情願,但他們手頭只有我掌握必要的技術,能夠勝任這一特定工作,此外再無其他人選。不過,他無法向我透露任何細節;他們那裡只有零星幾個人,一有動靜就關門閉戶,躲進鐵絲網後面。那地方几年前曾經是個雷達實驗站,但這事兒已經了結,現在進行的實驗性質全然不同,跟聲音振動和音調的高低有點兒聯絡。

“我沒什麼可瞞著你的,”我的上司說,一邊摘下他那副角質鏡架的眼鏡,抱歉地在半空揮了一下,“實際上詹姆斯·麥克萊恩是我的老朋友。我們在劍橋是同學,畢業後也經常見面,但後來我們各奔東西,他一頭紮在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實驗裡頭,沒少糟蹋政府的錢,自己的名聲也搞壞了。我估計現在已經沒人計較這些了,反正他在薩斯梅爾那邊東山再起,身邊帶著親手挑選的專家小組,還有政府給的補助。眼下他們卡殼了,缺一個電子工程師,因此才找上你。麥克萊恩給我發求救訊號,要我擔保一個能靠得住的人——換句話說,他想找個不會洩露口風的夥計。如果你願意去,那也算幫了我個人一個忙。”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只能接受下來。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著實讓人討厭。天底下我最不情願的就是離開聯合電子有限公司,離開這裡獨一無二的研究裝置,不明不白地去東海岸那邊,為一個曾玷汙了自己名譽,現在又要重蹈覆轍的人工作。

“你打算讓我什麼時候動身?”我問道。

上司臉上的表情顯得越發愧疚。

“你儘快準備吧。後天行嗎?我真的很遺憾,桑德斯。只希望你一切順利,走運的話聖誕節前就能回來。我告訴麥克萊恩,借你出去只為這一個專案,不可能長期借調。我們這兒也很需要你。”

這不過是甜言蜜語的安慰話。以後這三個月,聯合電子無疑會把我忘得乾乾淨淨。不過我還有個問題要問。

“這傢伙人怎麼樣?”

“麥克萊恩?”我的上司頓了一下,正要戴上他那角質眼鏡,這動作通常是談話結束的訊號。“我把他這種人叫作狂熱分子,認準什麼就不肯放手,幹起事來很痴迷。不過你放心,他不會招你厭煩的。我記得他在劍橋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在觀察鳥類。他那會兒對鳥類遷徙有一套獨特的理論,但並沒有拿這個來煩我們。他差點兒放棄物理學去搞神經病學研究,仔細考慮才算作罷——他後來娶的那姑娘勸他三思而行。接著就發生了不幸。他們剛結婚一年,她就死了。”

我的上司戴上他的眼鏡。他再也無話可說了,就算有,也跟這一主題無關。我準備離開屋子,他又在我身後補充了一句:“最後那條資訊你聽聽就算了,我是指他妻子的事兒。他那邊的工作人員也許什麼都不知道。”

我在聯合電子整理好行裝,離開我舒適的住所,搭乘的火車駛出利物浦街車站,直到這時,即將面對的境遇才一股腦兒壓了下來。攤上這麼個讓人討厭的工作,跟一幫完全不瞭解的人共事,只能怪我心地善良,為自己的上司盡一份人情,顯然他是出於某種私人原因才答應這位昔日同窗的。我悶悶不樂地盯著車窗外面,越發感到惱火,我的繼任者聽說我要去薩斯梅爾時,臉上那種驚訝表情總在我眼前晃悠。

“去那個鬼地方?”他說,“天哪,簡直是笑話!他們好幾年都沒做過正兒八經的研究了。部裡讓一幫瘋子掌管那個地方,就等著讓他們把自己炸飛了吧。”

我還私下探聽了一下其他部門的意見,得到的答覆也大同小異。一位愛開玩笑的朋友在電話裡勸我帶上高爾夫球杆,多帶點兒書打發時光。“那邊的事情毫無條理,”他說,“麥克萊恩的手下把他當成了救世主,如果你不加入他們的陣營,他也不會理你。那你就可以優哉遊哉,樂得清閒了。”

“好啊,我倒覺得不錯。反正我需要放放假。”我言不由衷,掛上電話便覺得整個世界都在跟我作對,心中恨意難消。

既然抱著這麼一種態度,到頭來沒去仔細檢視列車時刻表也就毫不稀奇了,這又給我平添了一層煩惱,因為我不得不在伊普斯維奇下車,等待四十分鐘後搭乘一趟慢車前往瑟爾沃,也就是到薩斯梅爾的那站。當我終於到達車站,走下空空如也、勁風橫掃的站臺時,天上正下著雨。檢票員告訴我說,通常等候這趟列車的計程車剛好在五分鐘前被人叫走。

“‘三隻公雞’對面有一家汽修廠,”他補充道,“他們那兒可能還開著門,也許願意把你送到薩斯梅爾。”

我提著行李走過售票處,心裡責怪自己籌備不周。我站在車站外,不知該不該硬著頭皮去“三隻公雞”碰碰運氣——時間已近七點,如果找不到車,至少我可以在那兒喝點兒什麼。就在這時,一輛老掉牙的莫里斯轎車開進車站前場,在我面前停了下來。司機從車上下來,附身去拿我的行李。

“你是桑德斯,我猜得對吧?”他笑著問。他很年輕,頂多也就十八九歲,長著亂蓬蓬的金色頭髮。

“是的,”我說,“我正犯愁到哪兒去叫輛該死的計程車呢。”

“你叫不到的,”他回答說,“這麼個雨天,美國佬把車都叫光了,只要有輪子的全都用上,帶他們從瑟爾沃跑出去了。上車吧?”

瑟爾沃是美國的空軍基地,我竟然把這事兒給忘了。聽他這麼一說,我暗暗在心裡記下,以後若有了空閒也別去什麼“三隻公雞”。我看不上那些懶懶散散的美國人,斷然不能與之為伍。

“不好意思,這車有點兒吵,”司機抱歉地說,駕駛著汽車東轉西拐穿過鎮子,一路伴著車子的噪音,就像後座底下有兩隻油桶來回翻滾,“我一直打算修理一下,可就是抽不出時間。順便介紹一下,我叫瑞安,肯恩·瑞安,大家都叫我肯恩。在薩斯梅爾大家都不稱呼姓氏。”

我沒有搭話。我的教名是斯蒂芬,從來沒人用簡化的“斯蒂夫”這個名字稱呼我。我越發愁眉不展,隨手點上了一根菸。瑟爾沃的房舍被遠遠拋在後面,大路平展開闊,車子穿越一片片種著蕪菁的田野,走了一兩英里後,便突然爬上了一條石楠叢生的沙土小徑,然後就是連番的顛簸,讓我的頭差點兒撞上棚頂。

我那同行者再次表示道歉。

“我本來可以帶你從正門進去,”他說,“不過這條路很近。不用擔心,這車的彈簧都習慣了。”

沙質的小徑直達坡頂,我們下方是一望無際的大片荒原、沼澤和蘆葦,左邊有一座沙丘,沙丘以外就是開闊的大海。沼澤地裡交錯排列著幾處堤壩,一叢叢燈芯草靠著堤壩悽然而立,在風雨中搖曳著,而那些堤壩則圍起了一個個陰冷的水塘,其中一兩個就像是小小的湖泊,邊上是圍成環狀的蘆葦叢。

眼下的路是用爐渣和碎石鋪成的,這時突然向下,沉落到前面荒涼的風景之中,像一條窄窄的絲帶繞過兩旁的沼澤。在很遠的地方,一座方塔襯托在地平線上,顯得灰暗、凝重。我們開到近前時,我看見方塔的背後豎立著一座以前用過的雷達裝置的螺旋狀天線,它就像盤踞在荒原之上的一隻巨大的牡蠣。看來,這裡就是所謂的薩斯梅爾了。這地方如此令人生畏,比我設想的還要糟糕。

見我默不作聲,這位同伴大概察覺到我有些心灰意冷,扭頭瞥了我一眼。

“這種光線讓它顯得有點兒恐怖,”他說,“但這都是因為下雨。天氣總體上是很不錯的,雖然風颳得厲害。我們這兒的日落令人歎為觀止。”

我笑了幾聲作為他這番話的回應,但他並沒聽出其中的諷刺,或者反倒把它當成了鼓勵,又補充道:“如果你喜歡鳥的話,你就來對地方了。反嘴鷸春天在這兒繁殖,今年三月,我聽到過麻鴉的低吟。”

我把湧到唇邊的咒罵又咽了回去——他文縐縐的措辭讓我覺得他這個人很天真——我坦言自己對長毛、長翅膀的東西一概不感興趣,動物竟然喜歡在如此乏味無聊的地方繁衍令我驚訝。我的挖苦絲毫沒有奏效,只聽他十分認真地說:“是啊,你肯定會感到驚訝的。”接著便把莫里斯停在一道圍著高高鐵絲網的大門前面。

“我去把門開啟。”說著他跳下了車。我發覺我們馬上就要進入薩斯梅爾的地界了。前面這片區域四面被同樣的圍牆圍著,大概有十英尺高,讓裡面顯得就像一座集中營。一隻突然出現的阿爾薩斯狼狗令這片怡人之景大為增色,它大步從左面的沼澤地裡跑出來,站在年輕的肯恩面前搖著尾巴,等著他開啟大門。

“湯米式衝鋒槍呢?”當他坐回駕駛位時,我問道,“要不就是那條狗的訓練師正躲在沼澤地的掩體裡,正在觀察我們?”

這一次他終於給我點兒面子,哈哈笑了起來,把我們的車開過柵欄門。“沒有槍,也沒有馴狗師,”他說,“西伯勒斯[52]溫順得像頭小綿羊。我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它,不過麥克會把它控制住的。”

他再次下車把大門鎖上,那條狗撇下我們,掉頭衝著沼澤的方向。接著,只見它突然豎起耳朵,一下子躥進了蘆葦叢裡,沿著一條泥濘的窄路朝方塔那邊跑去。

“那狗會趕在我們之前到家的。”肯恩說著,踩下離合器,讓車子向右拐了個彎,走上一條寬闊的柏油馬路,兩邊的沼澤被灌木叢和沙石灘所替代。

雨已經停了,烏雲裂成一塊塊碎片,薩斯梅爾的方塔襯托在灰紅色的天空上,十分醒目。我心中暗想,難道這就是他們所謂的日落美景?果真如此的話,怎麼沒見哪個員工跑出來欣賞呢?這條路跟沼澤地一樣荒廢蒼涼。我們經過一個岔路進了主要入口,然後往左,朝著廢置的雷達裝置和那座圍在庫房和水泥建築中間的方塔開去。現在,這地方看上去更像是一座被遺棄的納粹集中營了。

肯恩把車開過方塔和那座主建築,上了一條通往海邊的小路,路的盡頭是一排預製件搭成的棚子。

“我們到了,”他說,“我剛才是怎麼說的?你看,西伯勒斯搶先了吧。”

那狗從左邊的小路上露出頭來,往棚子後面跑去。

“它是怎麼訓練的?”我問道,“用高保真哨子嗎?”

“這麼說不太確切。”我的同伴回答。

我下了車,他從後座把我的行李拿出來。“我猜,這兒是宿舍區吧?”

我四下打量了一番。這些預製的棚子至少看上去還算嚴實,防風防雨。

“全都包括了,”肯恩回答,“我們在這兒睡覺、吃飯,所有的工作都在這兒做。”

他並不在意我驚訝的目光,在前面領著路。裡面是一個小小的門廳,前面橫著一條通向左右兩邊的走廊。附近一個人也沒有。門廳和走廊的牆壁都刷成沉悶的灰色,地上鋪著油氈。給人的印象好似一個下班後的小鎮診療室。

“我們八點吃飯,還有不少時間,”肯恩說,“你大概想看看你的房間,洗個澡吧。”

我並不特別想洗澡,卻忍不住想喝點兒什麼。我跟著他走進左邊的走廊,他開啟一扇門,開啟電燈,然後走過去把窗簾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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