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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以優雅的姿勢將雨傘收攏。然後衝這邊——弄不清是對我還是對貓——再次展開禮貌的微笑。我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她已經轉身背朝我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我看著她的背影。她走路的樣子,怎麼說呢,好像腳後跟有個微型彈簧,透著某種幼稚和天真,但其中又沒有半點歡快。我彷彿能感覺到她背後連衣裙的拉鍊頭在隨著步伐微微顫動。

她遠遠地在301教室門前停下來,把傘掛在窗臺上,順手輕輕一推就進了教室。

教室的門沒鎖?

我低頭伏到手臂上,耳朵貼近腕上的潛水錶聽著秒針的滴答聲。猶疑片刻,我還是站起來,儘量輕巧——當然還不至於躡手躡腳——地走到301教室的後門。貓則興致勃勃地跟在我身後。從後門旁邊的窗子偷偷看進去,白裙子女孩正背對講臺用粉筆在黑板上寫字。

滿黑板的,大大小小的“愛”字。

然後她轉過身,站在高高的講臺前,對著下面空空如也的桌椅。她的表情近乎凝滯,好像被冰凍住了一樣。眼睛看向半空中什麼似乎有形但我卻看不見的東西。

一幅詭異冰冷的場景。滿黑板的粉筆字加上神情古怪的女孩加上陰暗的光線以及四周綿延不絕的雨。可我卻絲毫沒有那樣的感覺。相反,我感到胸口湧上一股溫暖的淚意。對,就是那種讓你覺得呼吸困難,彷彿可以馬上哇的一聲痛哭一場的淚意。

我最終還是沒哭。但我總覺得,站在空蕩教室裡的白裙子女孩後來像雨點般落下的淚水中,也有我的一部分。

女孩離開之前好像輕鬆了一點。她在走廊上撐開雨傘,對著無邊的雨幕看了一會兒,彷彿自言自語地輕聲說:“雨停了就好了。”

然後她轉過臉,露出用來代替說再見的微笑。

我也是一樣。

從白裙子女孩消失在我眼前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試著回憶她的樣子。但是不行,我無論如何都沒法在腦海裡拼湊出她準確的模樣。眼皮是單是雙,嘴巴是大是小,鼻子如何,臉形怎樣,一概模糊一團。再硬想下去的話,眼前便出現初戀女孩和M女孩的臉。兩張臉重疊在一起,一會兒是初戀女孩的眼睛搭配M女孩的笑容,一會兒是M女孩微翹的鼻尖下出現初戀女孩薄薄的嘴唇……再下去這些形象又都像被浸入褪色劑似的慢慢淡化,消失。最終眼前只剩下灰濛濛的雨幕。

不過,M女孩?

M女孩是我大學的同班同學。至於為什麼稱她為M女孩,是因為一想到她腦中便跳出M這個字母——原因怎麼也說不清。

白裙子女孩再也沒出現過。雨停了就好了。我總是想起她說的那句話。也許等雨停了就能再見到她。我這麼想。

可是雨連半點停的意思都沒有。

然後發生了一件事。

那天晚上我在學生宿舍床鋪的蚊帳裡邊聽鮑勃·迪倫邊寫一封寫了無數遍還沒有寫好的信。給磁帶翻面的間隙,我發覺外面正在電閃雷鳴。我跳下床,來到走廊上。

雨似乎下得更加兇狠了。像刀鋒般刺破黑暗的閃電使瞬間被照亮的雨幕看來分外猙獰。我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雨的碎末飄打到我身上。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我感到體內有什麼在急劇地彙集,膨脹,即將噴湧而出。

我幾乎本能地邁開腳步,朝301教室走去。

門果然沒鎖。

我開啟開關,日光燈被驚醒似的依次亮起。黑板上依舊佈滿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愛”。我毫不遲疑地走上講臺。我就那樣——像支標槍一樣——立在講臺前,對著下面無聲無息的桌椅。

雨下得更大了。雷聲彷彿巨大無比的鐵索砸過頭頂。整間教室好像都在微微顫抖。

我咬緊牙關,雙手握拳。好像在拼命與什麼默默對抗。

耳邊的雨聲越來越響。但又好像從未有過的寂靜。雨好像正在緩慢而堅定地滲透進來——滲透到所有的一切中來。雨已經控制了一切。彷彿地球上唯獨只剩下這一間泛著暗淡燈光的教室,除此之外全都是漫無邊際淋漓而下的雨水。並且頃刻之後,這僅有的空間也將被永久地摧毀,吞沒。

就在那時,我覺得似乎有誰在注視著我。冷冷地注視著我。

那是雨。雨是活的。

雨在注視著我。

我不禁一陣暈眩。就像身體瞬間被吸空了。涼意像小蟲子一樣順著脊背不斷往上爬。我用力抓住講臺的邊沿,以防自己癱倒。

我能感覺到那冷冷的目光。它從某個廣闊的角度凝視著我,孤零零地站在空教室灰白色燈光下的我。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回到床上的。我只記得把毛巾毯裹滿全身,然後一頭跌入夢中。我從未遇到過那種情形——以前沒有,以後也沒有——夢與現實銜接得天衣無縫,省略了所有過渡——簡直就像推開門直接走進另一個房間。

那是個玻璃房間。夢中我站在一間大約十平米的玻璃房間裡。沒有貓。沒有門窗。沒有傢俱。什麼都沒有。只有四面透明得好像不存在的玻璃牆壁,屋頂也是玻璃的。

外面在下雨——很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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