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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第16页)

云行之见他如此疾言厉色,赶紧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不敢再瞎叭叭。

“跟我进来!”

李翩拖着自己一瘸一拐的身体朝后罩房走去。后罩房位于鹿脊居内第三进,平日不会有人随便去那里。可以说,整个后罩房都是云行之撒泼打滚的地盘。

云行之默不作声地跟在李翩身后,两日一前一后进了后罩房其中一间,整整一夜都没再出来。

*

那是个极其诡谲的夜晚。

那天夜里,李翩和云行之躲在房里折腾了一晚上,谁也不知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而一向冷淡的云将军则忽然化身为一坨刚搅好的浆糊,彻底黏住了凉州君。她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命人收拾了鹿脊居后院的欢喜阁,没脸没皮地住了进去。

夜幕降临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开始在空气里蠕动,或许是流言,或许是恐惧,又或许是从天而降的灰暗月光。所有人都藏着惴惴不安的心,被黑夜拉扯着,硬扯入次日天明。

世间事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第二天快天亮的时候,敦煌城内再次刮起了一场山摇地动的凶风。

第109章阿鼻地狱(2)她仍是他最信任之人……

河西王那

份“厚礼”所造成的恐慌,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在城内散播开来,速度之快远超李翩忖量。

人头抛城、血书高悬,这些事就像是自己长了腿,在街衢巷陌飞奔急窜,撞倒每一个惴惴不安者,又抓紧每一个心怀叵测之人。

沮渠成勇射向城门的劝降书上写的是,开城门投降者可免受屠戮。但不知为何,这事传着传着就变得愈发诡异,开始向一条不可控的路上狂奔——

当日午后,城内只有为数不多的百姓知道洪范门被抛人头这事,还知道了写着“屠城”血字的布条被射在城楼上。

至黄昏时,几乎全城百姓都知道了此事,其中又有一半人听说河西王还派手下射来了劝降书,说开城门投降者可饶其不死。

到了夜里,恐慌和流言丝毫不肯睡去,它们仍旧奔跑在人们一开一合的双唇和警觉聆听的耳中。

有人听说河西王已向凉州君下了通牒,若是凉州君仍不肯开城门迎河西大军入城,一旦城破,他们就会将城内所有人的脑袋都切下来挂树上,会让整座城血流成河,不留一个活口。

直至翌日黎明时分,流言已经变得荒谬绝伦。

人们说,河西王不仅许诺开城门投降者能不受屠戮,甚至还许诺送其去往姑臧,赏赐高官厚禄宝马香车,令其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尽可安享富贵荣华。

言辞如阴魂,游荡于城内每条街巷。

——许多人愿意相信毫无根据的流言,只因那些流言与其内心隐秘的罪孽恰好吻合。

待到朝晖普照大地之时,城中百姓已彻底分为两波:一波人信了关于劝降书的传言,想要赶紧打开城门投降;另一波人则压根不信沮渠玄山能有如此仁善,认为开城门投降就是上赶着送死。

宋浅早已命人将“八禁令”传至各个里闾,其中明令禁止奔走街巷,可饶是如此,仍无法阻止那些对流言深信不疑者于天亮后偷偷摸摸走向洪范门。

“免死不杀”和“荣华富贵”就像吊在驴嘴前的胡萝卜,驴若是想吃,就只能昏昏然跟着走。

手握武器的戍军守在洪范门前,蠢蠢欲动之人藏身于不远处的角落里,谁都想要荣华富贵,可又不愿做那只出头鸟。他们隐隐希冀着,倘若此刻能有人出来牵头打开城门就好了。

这些人开始盲目相信,只要城门打开,荣华富贵就会扑面而来。

*

辰时初刻,那个来当“出头鸟”的人终于到了。

这人年纪不大脾气不小,横冲直撞地从子城内纵马而来,到了洪范门前二话不说就让戍守士兵开城门。

令狐峰这会儿恰好被换去歇息,城门前接替他的人是李见书。

明明晨雾微凉,可李见书的大圆脸盘子上却布满细密汗珠。他一边弓腰塌背地跟来人打哈哈,一边在心里懊丧自己真是倒了血霉。

敦煌城七座城门十二时辰有人守卫,凉州君命城内诸官并玉门五校尉所有人轮换,这会子刚好轮到李见书接替令狐峰,谁知令狐峰前脚刚走,这小祖宗后脚就来了。

“主公消消气,消消气……”李见书抬起衣袖擦拭着面上汗珠。

“开城门!孤要出城!”李谨板着脸命令道。

“这……这……明府有令……”

“你就那么听他的话?!他是主公还是我是主公?!”

听李见书搬出李翩来压自己,李谨蓦地拔高嗓音喊道,声音尖锐,端着不管不顾的架势。

李见书赶紧打哈哈:“您是……当然您是……”

此刻,这个大脸盘的督邮心里实在是苦不堪言。他不过陇西李氏一个小小旁支,是李翩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当然更认李翩,可李翩平日在人前给了李谨足够的尊荣,他也不敢丝毫怠慢李谨。

“开城门!孤要去见河西王!”李谨又命令一遍。

开城门这事,李见书是万万不敢的,遂只得点头哈腰对李谨解释道:“整座城已被沮渠大军包围,凉州君明令决不可擅启城门,主公若是要见河西王,且容末官即刻派人去请凉州君来此——”

“你敢!!”还没等李见书说完,一听要叫李翩来,李谨几乎是扯着喉咙打断了对方。

喊完之后他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清了清嗓子,道:“不必打扰小叔,你给孤打开城门,出了什么事,孤来担着!”

李见书心里一声哀嚎,心说沮渠氏要屠城,你一个小屁孩儿你担得起吗?

可这话他万万不敢说出来,甚至不敢在面上表露分毫,只得偷偷冲身后一名小吏打眼色,让对方赶紧去叫凉州君。

大约是他脸盘子太大,打眼色也打得太明显,瞬间就被李谨发现了。

只听李谨抬手指着李见书的额头,怒吼:“谁都不准去!谁敢去孤就让谁死!!立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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