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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刻毒到不像一個父親對女兒說的話,但他就是這樣罵了,甚至恨不得她去死,陳氏和蕭淑晴在旁邊笑,和蕭瑞良怒氣高漲的臉晃在眼前,三張臉孔逐漸變得扭曲起來。
“你要是還要點臉,就自己出門撞死,別髒了侯府的地方!”
那天她跑了出去,直到天黑才回來,沒死沒殘,好好地回來了,也就是從那時起,她心裡的想法才變了。
她憑藉著一股意氣嫁入衛國公府,併為此洋洋得意,她也確實享受了她從前享受不到的東西,比她想象中的感覺還要好,她學得也很快,不用人特意去教就忙忙碌碌地適應起來,從前的那些人或事則像隔了一輩子那麼長,她已經許久沒有記起了。
蕭時善沒想過再次提及時會以血淋淋的方式揭給她看,在這樣的衝擊下,當初的那股意氣被一下子衝散了,她突然沒了方向,也不知道現在的日子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若說不是,可這分明是她費心巴力地求來的,若說是,那她為什麼高興不起來。
是她得隴望蜀,貪得無厭?那她還想要什麼,都這樣了還不知滿足,連她自個兒都看不過去,蕭時善抓著被角,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過了片刻,她轉過身去,眼睛看向李澈,平心而論,他其實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骨相優越,眉眼清俊,既文雅又挺拔,她喜歡他的相貌,也喜歡他的家世,便是那股有點討厭的矜貴傲慢也是她嚮往的一部分。
她雖然出身侯府,但勳貴人家也要分三六九等,按理說像她這樣的姑娘,跟他搭不上什麼關係,兩個人的圈子根本不一樣,說媒的人也不會給他說個喪婦長女,可現實就是她蕭時善嫁了過來,不要說旁人覺得驚訝,便是她自個兒也是稀裡糊塗,究其原因只能歸結為老太太看她孝心可嘉,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別的理由。
蕭時善知道自己那點毛病,她喜歡貴的嘛,可往往貴的東西不一定是適合自己的,滿頭珠翠是很華麗璀璨,但那份重量能壓得人直不起脖子。
她看得投入,不禁抬起手,指尖虛虛地描繪他的眉眼,在勾勒他高挺的鼻樑時,李澈捉住她的手,把她攬了過來。
蕭時善蹙著眉頭扯了扯手,掙脫不開便也不再動了,她靠在他胸膛上,懨懨地垂著腦袋,他的體溫傳到身上,似乎是要暖和一些。
難為他還肯對她伸手,蕭時善強迫自己不要想太多,但心裡始終梗著一根刺,看不見摸不著,總是梗在那裡,時不時地刺一下,不明白自己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怎麼就順不了心呢。
她這一病就是大半個月,好生休養了許久都不見康復,被他氣得半死,反而好利索了,也不知她這是什麼丫鬟身子,享不了福,卻能吃得了苦。
等她病好之後,便聽說了朝中的工科給事中上疏了江南科舉舞弊之事,上面已經下旨查辦。
這個訊息對蕭時善來說不過是聊以慰藉,人都不在了,查得水落石出也不能讓人起死回生。
第七十章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十月裡下了頭場雪後,後面接連下了好幾場,園子裡白茫茫的一片, 還沒來得及打掃完殘雪,便又覆上了一層新雪。
外面天寒地凍,老太太免了眾人的晨昏定省,幾位姑娘自是歡喜,如此一來不必忍受來回路上的刺骨寒風,還能窩在被子裡多睡會兒覺。
蕭時善更是受到了特別照顧, 她病好後去榮安堂走了一遭, 老太太見她瘦了一大圈,下巴尖尖的,眼睛水潤潤的,像蘊著一汪秋水,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纖弱姿態, 但也顯得過於單薄了。
自那之後榮安堂那邊隔三差五地送補湯過來,連拿回來的飯食也有了變化,今日是烏骨雞湯, 明日是歸地燉羊肉,後日又是黑米阿膠粥, 怎麼滋補怎麼來。
“姑娘, 老太太可真是心疼你,這不又讓人送了盅燕窩。”常嬤嬤笑得眯起了眼睛,打心裡替姑娘高興, 女子在婆家的日子好不好過, 還得看那家的長輩是否通情達理,太太雖然不好親近, 但也不是那種給兒媳立規矩的婆婆,老太太更是個和善人,有這樣的長輩,便是夫君不成器日子也過得下去,更何況姑爺又極有出息,姑娘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蕭時善坐在榻上,黑鬒鬒的烏髮散挽著一窩絲,鬢邊斜插了兩支珠釵,身上穿了件丁香色小襖,領口有一圈淺灰色兔毛出鋒,將肌膚襯得愈發白皙剔透,她一隻手支著下巴,一隻手隨意地翻動著賬本。
聽說大嫂也有孕了,當初生了苓姐兒,調養了好幾年,如今有了身孕,自然是件大喜事,只是大嫂二嫂都有了身孕,倒把她這個沒有半點動靜的給顯出來了,老太太如此照料她的身子,大約也是有些著急了。
“姑娘?”常嬤嬤喚了她一聲,之前姑娘病得厲害,歸根究底還是因為卞家那事,心病還須心藥醫,雖然知道這個理兒,但如何寬解卻是個問題,姑娘性子倔,自己看不開,旁人說什麼都不管用。
常嬤嬤就愛嘮叨她,但再怎麼嘮叨也不見她能聽得進去,自從聽聞卞家的訊息,姑娘就像繃緊的弦,一直拉著扯著,沒個鬆弛的時候,好在那日姑爺回了凝光院,也不知裡頭髮生了什麼,不多時就傳出了哭聲,聽到姑娘的哭聲,常嬤嬤反而鬆了口氣,哭出來就好,光這樣憋著誰能撐得住。
果然那日之後,姑娘的病情不再反覆,漸漸痊癒了起來,只是精神頭不似以往,常嬤嬤只覺得是大病初癒的緣故,得給姑娘好生補補身子。
“拿過來吧。”蕭時善把賬本擱到一側,放在了那疊抄好的佛經旁邊,如今年關將近,到了年底對賬的時候,總是一團亂麻,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今年那場雨把田地給淹了,田莊那邊都沒種子播種,不僅沒了收成,還得貼進錢去拾掇田地和買種子,其他的鋪子,生意最好的那家絨線鋪子跟往年差不多,紙墨鋪子剛換了新模子制墨,還沒有看到成效,另外幾處產業,她忍無可忍地圈出了幾個掌櫃,決定找到合適的人就換掉,再不能白養閒人了。
常嬤嬤把燕窩擱到了蕭時善面前,“姑娘趁熱喝,能暖胃。”
蕭時善捏著瓷勺,慢悠悠地舀了舀,“孫伯還在京裡嗎?”
“回去了,半個月前就回去了,拉都拉不住,說是回去給表……”常嬤嬤突然反應過來,趕忙停住了話,瞧了蕭時善一眼,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這個老孫雖然人有些頑固,但也算忠心耿耿,之前姑娘給的銀子已經送過去了,姑娘就別操心他了,養好身子才是正經。”
常嬤嬤不敢跟蕭時善說老孫把銀子全給扔了,一個子也沒收,也不知他聽誰說卞家出事全是因為姑娘招來的,當即恨紅了眼,在那邊破口大罵,恨不得把姑娘撕碎的架勢,她回去了一趟被氣得不行,幸虧姑娘沒再去見他,不然也得吃一肚子氣。
蕭時善雖然不清楚後頭的事,但她知道孫伯大概不會收她的銀子,在孫伯眼裡她就是攀龍附鳳的小人,她的銀子都是髒的,常嬤嬤如此說,想來是為了讓她寬心。
冬月裡發生了好幾件喜事,一是大嫂有了身孕,二是羅夫人給羅英定下了親事,定下的姑娘正是姚若薇,當年季夫人和羅夫人都相中的兒媳人選,兜兜轉轉還是成了羅夫人的兒媳婦,光是這一點都足夠讓羅夫人欣喜萬分了,第三件事則是今年秋裡遼東大捷,衛國公會回京過年。
家裡喜事不斷,老太太也是心情大好,但總有點事讓人不那麼高興,就比如季夫人說要去淨慈庵住幾日這事,老太太對此就有些意見,越是到年下府裡的事情越多,她這個國公夫人當了甩手掌櫃不說,竟然還要把三郎媳婦兒也帶過去,這是非要攪得夫妻分離她才甘心啊。
在此事上,老太太是真的冤枉了季夫人,往年這時候季夫人都會去淨慈庵小住幾日,已經是慣例了,蕭時善去呈芳堂請安的時候聽聞了此事,心中一動,便跟季夫人提了一句。
“你要跟著去?”季夫人有點意外,不由得打量了她幾眼。
重陽節後,蕭時善來呈芳堂的次數明顯少了很多,到後來更是十天半個月都不來一次,怎麼看都有點過河拆橋的意思,但她來不來似乎也沒什麼要緊,之前見姚若薇跟季夫人聊得很是投機,比她要討季夫人喜歡,她也就來得少了。
眼下逢著十五,蕭時善便來走了一趟,聽季夫人和程姑姑說到要去淨慈庵,這才動了心思,“太太不是說我心浮氣躁麼,去那邊靜靜心也好。”
季夫人狐疑地看了她幾眼,旋即收回目光,點頭應允了此事。
蕭時善是試探性地問了一下,當得到季夫人應允,她不知怎的眼圈有些泛紅,忙垂下眼睛輕聲道:“多謝太太。”
待蕭時善離開後,程姑姑說道:“太太要帶三少奶奶去淨慈庵,老太太怕是會不高興。”原本太太這般說走就走的行為就讓老太太有些意見,這下好了,還把三少奶奶給捎上了,老太太那頭不知道要怎麼想呢。
“無妨,只是去小住幾日,算不得什麼事。”季夫人倒是奇怪蕭時善會說要去靜心,以前雖說是心浮氣躁地定不下來,但是精氣神十足,現在嘛,身上的勁兒全是散的,“近來有什麼事嗎?你瞧她那個樣子,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沒聽說有什麼事,興許只是夫妻之間鬧了點別扭。”程姑姑不太清楚這些事,而且她看三少奶奶只是消瘦了些,其他的地方瞧著倒還好。
季夫人不再問了,她向來不愛操心他們夫妻之間的事,頂多是督促一下兒子精進學問,至於別的事情,要煩心也輪不到她。
回到凝光院,蕭時善讓微雲疏雨給自己收拾包袱和箱子,想到能出去一段時間,心情也好了些。
“這數九寒天的怎麼要去庵堂住呢,那邊冷冷清清的,姑娘身子剛好,再受了涼如何是好,姑娘還是去跟太太推了此事吧,咱可不去那種地方。”常嬤嬤越想越覺得那地方沒什麼好住的,姑娘也不是愛往那種清冷地方去的性子,再說天這麼冷,去那邊不是遭罪嘛。
常嬤嬤如此一說,正在收拾行裝的微雲和疏雨也停下了手,齊刷刷地看著蕭時善,顯然也是贊同常嬤嬤的話。
“不是太太讓我去,是我自己要去的。”蕭時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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