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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天邊的晚霞鋪了半邊江面, 楊娘子剛剛從昨夜酒宴的宿醉中清醒過來,她打扮得分外豔麗妖嬈,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隔著珠簾, 楊娘子打量起今日的來客。
夕陽映入室內,染上了一片朦朧紅光,蕭時善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身上穿了一襲碧色軟紗長裙,纖細的腰間繫著長長的飄帶,貼著腿側軟軟垂下, 髮間簪著一支玉簪和幾朵珠花, 耳畔脖頸空無一物。
在楊娘子看來,這樣的打扮實在素得過頭了,但朝窗邊瞧過去的時候,仍然覺得這身影美得不像話,腰細如柳, 臀部挺翹,光是這身段就夠晃眼的。
待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眸瞧過來,整個畫面頓時活色生香起來, 楊娘子不是第一次見,依然忍不住讚歎, 當真是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飾,這樣一張臉,穿什麼衣裳, 戴什麼首飾反而成了其次的東西。
楊娘子撩開珠簾, 笑著走過去,“喲, 稀客啊,今日這太陽怕是打西邊出來的。”
前年兩人在湖廣碰了一次面,除此之外,再無往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如今前來拜訪,只因蕭時善碰到了一件棘手的事,而此事又得透過楊娘子才好運作,思來想去,便來走了一趟。
要見楊娘子並不容易,一個家財萬貫的寡婦,且又是個多情妖嬈的美婦人,無論走到哪裡都頗受歡迎,或者說頗受男子的歡迎和追捧。
蕭時善等了好幾日才得到了今日這個空閒,但看楊娘子的盛裝打扮,只怕今晚還有場合要出席。
“梅東家此次前來不知所為何事?”楊娘子的稱呼帶了幾分調侃。
蕭時善略一斟酌,“眼下確有一事擺在面前,但這不單是我一人之事,也關係到娘子的切身利益。”
“哦?”楊娘子撫摸著手鐲,被勾起了一點興趣,“此話怎講?”
“不知娘子是否聽過,京裡頭亟待修繕的宮殿拖了三年還未竣工,只說是沒有木材可用,這叫人聽著很是納悶。蔡大人在南京修的那座園子都耗費了幾千根上好木材,宮裡頭竟出現了無木可用的窘境,也不知這個窟窿將要如何填補。”蕭時善適時地停了話音。
楊娘子動作微頓,身子坐直了些,目露狐疑地盯著她。
三年前,朝廷派人前往四川、湖廣,貴州等地採木,由工部侍郎蔡彭蔡大人總督採木事宜,這位蔡大人來頭不小,是蔡閣老的侄子,有這層關係在,行事上也就大膽了起來,竟私自挪用皇木給自己蓋園子。
蕭時善之所以跟楊娘子提及此事,只因楊娘子跟這位蔡大人的關係不一般,她緩緩言道:“近來上頭催得緊,遲遲交不出足夠的木材,只怕會降旨責備。採木是個苦差事,聽聞八九年前就有位孫大人為採辦木材,親自進入深山,結果遭遇嵐瘴致病而亡。蔡大人早一日把木材運進京裡,也好早一日交差,深山老林可不是好待的地方。”
聽到這兒,楊娘子笑了,“莫非你是想採辦皇木?為蔡大人分憂解難?”
蕭時善搖頭道:“不,我還沒有這麼大的能耐,但我知道有人能填起這個窟窿。”
“誰?”
“平江木行的龍東家。”
楊娘子琢磨了片刻,驚疑不定地瞅著她,“你是想讓龍家來填窟窿。”
即使楊娘子對生意上的事不怎麼關心,也知道這個窟窿太大,不是一家能承受得住的,這分明是要把龍家置於死地。
蕭時善可不認為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只是一些生意場上的小手段而已,這幾年龍家那邊咬得緊,明擺著不讓他們在餘滎有立足之地,輪番打壓之下,連殷東家也打起了退堂鼓,沒有在前頭頂著的,逼得她東奔西跑地四處找出路。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忍讓,即使知道梅家的敗落跟龍家有關,蕭時善也沒想過報仇雪恨,畢竟自己有幾斤幾兩她還是清楚的,但他們要來燒她的林場,這就叫人不能忍了。
本想著龍東家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指不定哪日就駕鶴西去了,那時她也好松上一口氣,但眼下的情況不是那麼回事兒,再忍下去,得帶著一家老小喝西北風去,她不得不尋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扯掉纏在頸子上的繩索。
“這件事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的相好可不止一個。”楊娘子對她笑得別有意味。
蕭時善反問道:“你難道不想要平江木行嗎?”
“什麼?”楊娘子愣了一下,聲調都有點不穩。
“平江木行可以不倒,但假若龍家支撐不住,換個主人也是尋常之事,楊娘子手下的掌櫃眾多,應該能幫娘子支撐起一家木行。”蕭時善都羨慕楊娘子這資源和人脈,死了一個夫君,愣是得了萬貫家財,手底下還有一群精明能幹的掌櫃為她打理生意,不用自個兒勞心勞力,只管盡情享樂揮霍。
要說別的蠅頭小利,楊娘子還真看不到眼裡,但要把平江木行收入囊中,誰都得眼紅心熱。
楊娘子沒有直接給她答覆,隔天蕭時善再次踏入畫舫時,才得到了肯定回答,沒有人捨得拒絕這樣一個聚寶盆。
離開時,蕭時善拿到了一張由南京兵部頒發的勘合,心道果真是朝廷有人好辦事,楊娘子竟有本事弄到這個,有了兵部頒發的勘合就能入住驛站,可以大大減輕舟車勞頓之苦。
半個月後,車馬駛入了荊州府境內,陰沉了一天的天空,在傍晚時分下起驟雨,一行人急忙進驛站休整。
張亨把胳膊伸到了車前,“姑娘,小心路滑。”
蕭時善從馬車裡探出身,剛把手搭上去,便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她隔著雨幕望去,微微一怔,迅速收回了視線。
隱約覺察到對方投來一道目光,等她定定心神再看過去的時候,那一行人已經進了驛舍。
對方穿著雨披,又是在大雨迷濛中,認錯人也是常有的事,更何況此地還是千里之外的荊州府。
夜色漸深,蕭時善靠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擦拭著半乾的溼發,思緒飄到了半個多月前。
餘滎那邊傳了信來,說是侯府派了人來接她回去,蕭時善心裡清楚,來接人是假,怕是瞧上了她這點家業,想白撈一份好處,這就是拿刀子在割她的肉。
儘管從私心上講,她既不想也不願再嫁人,但在保住家業和嫁人之間做選擇,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只不過這個人選必須得好好考慮,既要忠誠可靠,又能配合她儘快成婚,從身邊的人裡撥拉了一圈,蕭時善毫不意外地選中了張亨。
既然有這個想法,也該給點小小的好處。在離開南京前,她親自去綢緞莊走了一遭,蘇揚二地的染色技藝高超,布匹種類繁多,她買了兩匹布,打算讓人給張亨做上幾身合體的衣袍。
在挑選布匹時,她碰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這些年蕭時善去的地方不少,唯獨沒再踏入京師,在南京遇見姚若薇著實讓人有些意外。
姚若薇和一位少女在丫鬟僕婢地簇擁下走進綢緞莊,進來時往蕭時善身上看了一眼,沒有多作打量,只是笑著跟身邊的少女說話。
那個少女的面容卻讓蕭時善心頭一跳,乍看之下有些眼熟,再一回想,彷彿跟夢裡的模糊面孔重合了起來。
“嘶——”
想得太過入神,一下扯到了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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