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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裡,陳夫人陪著馮母聊得久了。女人的話也是有盡的,馮母就笑:"坐得久了,我們出去走走。"雨蟬身為晚輩,也不好多言,只坐著幹陪,悶地久了,聞言立刻起身來扶住馮母道:"姐姐,您小心走著。"

馮母和夫人對視一笑,夫人笑道:"她們這一代的人要活絡多了,哪比得我們當年……"說著開了門,門口的丫鬟見她們出來,都回身侍立,緊緊跟住逶迤去了。

這廟飛簷翹角,殿宇重重,仰目往上看,直入藍天,氣勢驚人。兩位夫人來得多了,並無新奇。唯雨蟬是新婦,第一次入廟參拜,恭敬之餘,不免興奮。一路遊逛說說笑笑也不覺得累,卻問還有什麼地方未去得,馮母皺眉道:"還剩後面一座偏殿。你想去就去看看吧,我們年老的人看見那個碑,未免刺心。"

雨蟬愣一愣,道:"那我也不去了。"

夫人在旁勸道:"你去吧,我陪著老太太就是。你去那個碑下拜一拜,於你和紫英都是有益的。"馮母聞言含笑道:"是了,我老糊塗了。夫人說的是,你去拜拜吧。"

雨蟬這才福了一福領著丫頭去了。馮母笑道:"見笑了,我竟是喜歡這丫頭的活潑。"夫人含笑點頭看著雨蟬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事,轉身吩咐隨身的大丫鬟曉月:"去瞧瞧你惜姨娘,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回府了。"

曉月跟著領命去了,這廂人見兩位夫人面露疲色,早搬過繡墩,奉過香茶細點,在園子裡坐下休息。

雨蟬來到偏殿,遠遠看見那塊碑前面香火不絕,早有丫鬟遞過香來,她依禮叩拜了,許了願站起來看那四個字,若有所思。她天性活潑,也不願糾纏於太過茫然的東西,回身對丫鬟笑道:"這也沒什麼。怎麼太太就不肯來。"正說著,看見樹下站著一個人,對她行禮,就走過去,看清楚是繡痕,笑道:"你在這裡,你們姨娘人呢?"

繡痕指了指偏殿:"姨娘入內去了,命我在這裡等著。"雨蟬轉頭看了看,只見殿堂幽暗,從外面只看見彩色的經幡和晃動的燭火,陰陰地看不分明。她心裡有點怕,隨口問道:"那她應該快出來了吧。"繡痕道:"夫人不知道,我們姨娘是禮佛的人,進去有一時了。"雨蟬聽說倒很驚訝,嘆道:"看起來她和我差不多大,原來這樣虔誠。"

正說著,看見曉月過來。雨蟬便迎上去道:"姐姐怎麼來了,是夫人和老太太有事嗎?"曉月見了禮,站起來回道:"您不用擔心,夫人和太太腿乏了,自有人服侍她們在園子裡坐著,哪裡就有事了。我來是我們家夫人叫我來尋惜姨娘,說過一會子就回了。"雨蟬聽說,將心放下,點頭道:"你一路過來,看見馮爺沒有?他也好一會子沒見了。"

曉月搖頭道:"沒見著,不如奴才一會兒再去找找。"雨蟬道:"不勞你。我叫她去得了。"說著回身對身邊的小丫鬟道:"你沿路去找找看,然後直接回老太太那等我。一會我就回去。"曉月在旁陪笑道:"是啊妹妹,夫人有我們陪著不礙的。"眼見著小丫鬟領命去了,又轉臉對繡痕道:"你在這裡就好,惜姨娘呢。"

繡痕回道:"在殿裡,我這就去叫。"

曉月朝偏殿望了一眼,勾勾嘴角不屑地笑:"這算什麼,真把這裡當家了……"當著雨蟬卻再也不說下去。繡痕知她是夫人心腹,地位懸殊,忙低了頭,一聲也不吭。

雨蟬見曉月這點做派,心知陳府之內有些關係微妙很難按眼見的揣測。雨蟬雖然年輕,到底是大家出身,做妾的難處,她從小到大也見多,心裡有點不忍惜春尷尬,見曉月要進殿,捏起帕子叫道:"慢著,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要進去拜一下的。"

曉月聞言,忙立住腳:"夫人請。"

雨蟬帶著曉月進了殿,雨蟬拜倒在金身佛像之下,蒲團邊,有一點亮光吸引了她注意。雨蟬將手帕一拂,將那東西攏入手心一看,是一枚珊瑚綠的耳墜。她想起是惜春帶的,剛想回頭問問身後的曉月,又轉了主意,看她方才的神氣,對惜春就不大待見,下人的口舌最刁毒。這東西交給她,焉知又不是生是非的?不如一會見了惜春,悄悄還她。這樣思量定了,就站起身來對立在門邊的曉月說:"姐姐你在這裡等著,我去裡面轉一轉,見到你們姨娘,同她一起出來。"

曉月巴不得一聲,忙道:"有勞夫人了。"——她是陳夫人孃家帶過來的人,原想著自己也有個份屬,伺侯侯爺和夫人都不無盡心,怎料到多年以後侯爺終於納了妾,納的卻不是她。感情上的失落並不亞於陳夫人,甚至比夫人更甚,——樹上有鮮亮眼看就要掉落的果子,而她是樹下久候的人。等得久了,就以為那果子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一夕之間竟成了別人的,由不得她不恨。

這當中的關竅,雨蟬哪裡曉得,也不想曉得,微微一笑轉身入了內,三轉兩轉到了禪房外。她在這偏殿裡沒看見惜春,猜想她準在裡面,正要舉手敲門,聽得裡面有男聲:"惜兒,我不想和你分開,今天這一刻,我等了二年。"

接著有按捺不住的喘息聲……

雨蟬剎時心如明鏡,冰冷無聲。她聽出這聲音是誰的。合上了嘴卻不慎咬破舌尖,血流出來。霎時的平靜過後,她像淹沒在滔天海浪裡的人,每一口呼吸都苦澀足以致命。她怔怔地轉過臉去看那巨大的佛像,陰影裡佛祖菩薩的臉一律看不分明。這一刀捅得太快,快到她不覺得痛苦,只覺得荒唐。高高的沉沉的陰影砸下來,碎裂在地上,成為厚厚一堆,那裡面什麼也沒有,打破的只有世情的混沌。

她的手無力地拍在門上。

一切靜下來。

門裡門外的人,對峙著。

馮紫英瞬間冷靜下來,同惜春對望了一眼,快速地穿著衣服。

雨蟬的聲音在駭異的寂靜裡簡直刺耳,滋滋響著,像兩片破碎的金鈸無休止的擦響著。

"是我。"她說,聲音僵硬的不像自己。

門開了一線,馮紫英站出來,掉過了眼睛不看她。

雨蟬橫身攔住他,眼光死死地像要剮進他心裡去。他有沒有傷著不知道,她的眼睛卻彷彿承受不住似得下起了傾盆大雨。連叫喊的權力都沒有,要逼自己安靜。

"我對你不好麼?為什麼……"千般委屈壓下來,她不能不哀怨。

"我一個人的事,無惜春無關。你讓她先走。"他終於抬起眼看她。

雨蟬彷彿沒有看見惜春似的,也沒有歇斯底里地大叫,只牢牢看住馮紫英,用眼神將他捆綁住,重複的問:"我對你不好麼?"

她是聲音像錐子刺著他的心,沒有聲音卻尖銳入骨。他不應她。不是好與不好的問題,這事是無法應答的,沒有準確的答案。他也不能答,他低垂著頭迅疾的盤算著,在此刻,若惹得雨蟬失控尖叫,那麼一切不堪設想。他悶住了,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遊絲一線地呼吸著。

"你不知道!"雨蟬望住他輕輕苦笑起來:"我其實恨不得大聲叫起來,讓外面人看看你們的醜樣子,讓全天下人曉得你們乾的好事。"她一手捏住帕子,一手揪住自己的心口,那裡彷彿有無數把刀在攪,讓她痛苦得快要窒息。

"但是我不能。"她流著淚艱難地喘息著,看著他,目光沉重如鉛:"我阿瑪的面子,我自己的面子,納蘭家,馮家,陳家的面子我一一都要顧到。我不能跟你們一樣無恥妄為!"

"這是你的東西,你留下的證據!"雨蟬走過去將那隻耳墜劈手丟在惜春臉上,罵道:"賤貨!"

惜春木著臉一言不發,彷彿一切與她無關。

雨蟬拭了淚,抬腳朝門外走去,卻在門邊立住了腳,恨聲道:"你走後門。我和她一道出去。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

"多謝你。"馮紫英微微頓住,回頭戀戀看了惜春一眼,側過身快步走出。

雨蟬見他走了,方回過身來看著惜春,像第一次發現有她這個人存在那樣,輕蔑地笑著。

"惜姨娘!你果然不是個好貨,天生偷人做妾的命,竟然賤到要到這裡來偷人!你不怕天打雷劈,死了永不超生!"她心裡好象滾油煎,原是一片好心來幫她,豈料幫人虧到這份上,她回報她的竟是這樣不堪的一幕,真是好心得好報!

雨蟬恨恨地獰笑著,突然衝上來扇她耳光,用腳踢打她,攫住她的肩膀狠狠咬下去,像兇猛的母獸面對同自己爭搶獵物的敵人,絕不留情。

惜春痛得悶哼一聲,忍住了不發一言。她心裡愧疚,因此決意承受加諸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羞辱。鋪天蓋地地責打中,她無動於衷地靜靜望著桌子上香爐裡透出的一縷香菸。細細的,像女人的嘆息,柔柔的,像翹起的小指。

她已多年沒有想起可卿,卻在此時想起她。她心裡的那個鬼,看見她在光煙裡對她微笑,姿態妖嬈神色模糊。

可卿已成幽魂豔鬼,此際卻站在不遠處嘲笑嘆息——她和她,殊途同歸。

惜春麻木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笑意。她拾起耳墜帶上了,理了鬢髮,看住雨蟬淡淡道:"我們走吧,別叫外面的人等急了。"

"你……"雨蟬看見她詭秘的笑容,驚住了,漸漸住了手,她覺得恐懼而無助,小聲地嗚咽起來。

惜春慢慢伸手幫她整理頭髮。雨蟬驚地不敢動,任由她掇弄。

"少夫人,你放心,我和他,以後都不會有什麼。"雨蟬聽見惜春自言自語,後背發涼,她覺得她肯定是瘋了——只有瘋子才這麼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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