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燕提示您:看後求收藏(你的襪子都抽絲了簡妮心裡的感傷很快被厭煩代替,慢船去中國,陳丹燕,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啊,你到底還是一個南京路上好八連。”簡妮瞪大眼睛笑。

“我就是那種不肯輕易就範的人。”許宏說,“不肯做那筆交易。我也想犟一犟,為什麼一定要去讀美國的商學院?為什麼全世界都要按照美國人的模式做生意?”

簡妮垂下頭,許宏語氣裡的中國腔震動了她,她醒悟到,許宏到底還是與自己不同。

“我敢說,你想有一天與挪頓一決雌雄的。”簡妮說。

許宏居然並不否認,他說:“要是政策允許的話,我總有一天會成為挪頓在上海真正的對手。你知道從前在上海,有些中國企業就是打敗了洋行。”

“我知道。”簡妮說。她心裡有什麼東西阻止她提到曾祖父的事,阻止她提到曾祖父的船隊怎樣用寧波人坐寧波人自己的船回鄉的口號,瓜分了原來這條航線上英商航運公司的客源,又用祖上做買辦時積累的社會關係,利用法利洋行已的碼頭和貨棧,將節省下來的錢貼補到班輪的船票上,在票價上再次與英商競爭,最後將英商擠出局,並收購了英商的班船。王家的船隊就是在擠跨英商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用的策略,一是民族大義,二是利益驅動。在例會上,簡妮聽著中方與美方計較,心裡就想到過,要真的救花露水的話,曾祖父的經歷是現成的教材,在例會上搞大批判有什麼用處!

簡妮在許宏臉上看到一閃而過的躊躇滿志。那是她在自己祖先的照片上看到過的神情。只是,他的躊躇滿志馬上就被狡詰的淺笑掩蓋起來,而自己祖先的躊躇滿志卻在寧波人寬大的臉上汪洋恣肆。簡妮想,這就是1949年以前的人與1949年以後的人的區別吧。

“你就不怕?”簡妮問。

“我爸爸開過一個肥皂廠,算是民族資本家。”許宏說,“我也算是屋簷下的洋蔥吧。”

他們一起笑了起來。笑聲朗朗,但裡面有種古怪的被掩飾著的緊張。

許宏領簡妮來到一棟舊房子的底層,餐館很小,只有一個開間。它門前暗淡的街燈下,三三兩兩站著些人,裡面還有幾個外國人,他們都是在等座位的食客。簡妮見到好幾個穿長羽絨衣的女人和穿短羽絨衣的男人,因為辦公室裡有暖氣,很熱,女人常常需要穿裙子,但外面有很冷,所以他們拿羽絨衣當外套。簡妮想,他們也應該是在合資或者獨資企業裡工作的人。許宏告訴簡妮,這家餐館很有名,將街對面賓館裡的客人都搶過來了。人多,店面小,客人寧可在外面等座,也要在這裡吃飯。

女老闆開門出來招呼客人,那是細長利落的一個人,穿著一件米色的對襟毛衣,一條粗呢長褲。女老闆又客氣又熱絡,很是得體。她對大家打招呼:“今天大概店堂裡會有點吵,我們將樓上的房間也盤下來了,正在裝修。”

正在等座的那些人好象都認識她,都誇獎她的餐館生意好,她喜盈盈地說:“都是大家幫襯的。”對外國人,她也用簡單的英文寒暄兩句。

看到許宏,她笑著走過來,就叫“嘟嘟哥哥。”簡妮立刻想到,大概許宏在小時候是個白淨規矩的小男駭,象爸爸小時候的照片那樣,柔軟的頭髮,和著水,梳了一個三七開的小分頭。

許宏向簡妮介紹女老闆:“我小時候的鄰居,一起長大的。現在我是鄉下人,她是上海最好的餐館老闆,有家傳的。”

“我們不過做點小生意,經不起你這種大話的。”女老闆笑著說。

許宏笑著打趣女老闆,“我不問你借錢,你不要緊張。”

正說著,樓上的衝擊鑽突然大吼起來,突突突的,簡直象是機關槍在開火。女老闆笑著皺眉頭,說:“真沒辦法,房子老了,本來想只裝修一下,但牆皮也酥了,地板也爛了,又是日本人來的時候造的房子,不比三十年代初的房子,它本身質量不靈。”

他們一起看著樓上,燈光裡能看到工人們在批牆壁。許宏說:“你索性做大它,將一棟樓都吃下來。現在是個機會,等將來大家都醒過來了,生意就不會這麼好做。”

“我也是這麼想。後面馬路上那家兄弟倆,在汽車間裡開餐館的,他們也做得好,現在也將鄰居家都吃下來了,準備自己翻造房子。”女老闆說。

簡妮忍不住說:“等共產黨醒來了,連日子也過不下去了吶。”

許宏和女老闆都沒有接她的話茬。

一時,他們三個人都不說話了,靜聽那衝擊鑽興致勃勃的尖利叫聲。

簡妮曉得自己點到了他們的痛處,她不滿他們對此視而不見的逃避態度。也許他們能這樣做,而她不能,她也不敢。也許,她這句話,也點到了自己的痛處。她自己也冷不丁地在沉默中劈頭蓋臉地難過起來。

</tt>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中醫:一句玩的花,白絲校花直接社死!

貓輕語

迷霧降臨,我,神明繼承人

破冰大錘子

無限恐怖

zhttty

大佬的同桌超級甜

幾月初茶

整容三次的我

圈圈圈圈醬

無限重生+番外

銀色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