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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1</h5>

我瞞著媽媽和外祖母,仍然去盧叔的小院。因為我實在無法割捨那個生命。

雄阿雅眼看就要死了。在它即將告別這個世界的日子裡,阿雅和它的孩子們全都圍在鐵籠邊上。

我幾乎一步也不想離開。我詛咒盧叔,卻不再乞求;我只想讓雄阿雅在最後的時刻裡有一絲轉念,我對它說:你是一隻好阿雅,可你該設法活下來,然後才有機會逃走,逃到那片林子裡;我一定會幫你。你要領走自己的全家……這些話都是小聲吐出來的,因為我怕盧叔聽見——這個傢伙越來越像凶神惡煞,他的兩隻眼角都變紅了,嘴巴發青,總之怎麼看都像一個劊子手了。

雄阿雅的呼吸越來越弱,開始還可以讓人聽到,後來只能看到肚腹一動一動,表示它還活著。它動得十分輕微了,這使我知道,最後的時刻就要來了。

我忘不了那天下午——太陽就要落山的時候,它一動也不動了,它真的死了。

“姥姥,它死了!”

我哭著找到外祖母。外祖母沒有聽清,她以為發生了什麼別的事情。我看見她一下從木盆邊站起,三兩步跨到我面前。她的動作從來沒有這樣敏捷過。

“怎麼啦孩子,怎麼啦?”

我告訴雄阿雅死了。“它死了。”她重複一聲,又回到木盆邊。

就在它死去的第二天下午,我聽到了自己的好訊息。我終於被應允去那個園藝場子弟小學了。我以前好像並不太渴望入學,這會兒卻激動得臉都變了色,很長時間裡像個木頭人一樣站著,被媽媽和外祖母動來動去……

我開始了新的生活。

我永遠都會記得:上學後第二年,一個初秋的下午,有一個瘦乾乾的老頭兒揹著一卷破布出現在我們家門口。

他不停地咳嗽,那一對眼珠像石頭做的一樣,硬而無光,直僵僵地盯著屋裡的人。

我小聲告訴外祖母:來了一個要飯的。外祖母頭也不抬地說:“送兩片瓜幹。”我聽從她的話,捏著兩片煮瓜幹走出去,遞給了老頭兒。

老頭鼻子那兒活動了一下,捏起兩片瓜幹放在眼前看著,然後輕輕地嚼起來。他嚼得很細,好像在慢慢品味。可是他吃了煮瓜幹還不滿足,還要往屋裡走。我不得不伸手攔住了他。

外祖母這時候顫顫抖抖地從屋裡走出,剛開始的時候滿臉怒氣,當走近了老頭兒的時候,突然兩手拍打著膝蓋,哇哇地叫起來。

外祖母一邊叫一邊瘋了似的在周圍尋找什麼,伸手一指後邊說:“叫你媽去,叫你媽去!”

我不知出了什麼事情,但我聽從外祖母的命令,急急地往園子深處跑去了。

我告訴媽媽有一個乞丐,外祖母見了他怎樣怎樣……

媽媽聽了像肚子痛一樣蹲下來,兩手按在了小腹上。

她一顛一顛往前跑,我也跟著往前跑去……

那天下午的場景我一生都不會忘記——只是當時並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命運發生重要轉折的又一個關口。

當我和媽媽跑回家的時候,外祖母已經和那個人坐在了桌旁。外祖母從罈子裡倒出了兩個鹹蟹子,又找出兩塊窩窩頭。那個老頭兒正在大口地吞食。鹹蟹子在我們家可是最好的食物啊,我怔怔地看著,不知外祖母是怎麼了。

媽媽僵在那兒,後來她嘴裡發出了一種被噎住了似的聲音,這才讓我回頭去看:她剛剛邁進屋裡就跌坐在了地上。

那個老頭兒一看媽媽,砰地一下扔了手裡的窩窩頭,站起來……

我的頭嗡地響了一聲。我一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因為害怕和其他,我不敢再停留下去,而是猛地轉身跑出了小院。我聽到有人在身後呼喊什麼,可我再也停不下腳步。

……

<h5>2</h5>

父親的歸來真使人失望啊;除了失望,還有羞愧。這是一個比我心目中的形象不知要差多少倍的人——他們簡直是南轅北轍。他比我想象得要矮、要瘦、要蒼老更要難看;他的牙齒已經殘缺不全,而最可怕的是,這個人的脾氣如此暴躁!他從回到這個家之後就沒有親熱我一下,好像從來不會說一句軟話,甚至也永遠不會笑了。他臉上的皺紋是刻就的,又深又黑又硬,滿臉的胡碴更密了。他回來不到一個月就對媽媽發火,外祖母給氣得嗚嗚哭。

當然了,我沒有叫他一聲爸爸。

有一次我不知把什麼東西弄壞了,他差一點兒折斷我的脊樑骨。我告訴媽媽:我討厭這個人,我恨他。外祖母在最關鍵的時候總是袒護我,在暴怒的父親面前,她像藏一件東西一樣把我藏到身後,然後又把我拉到一邊。她事後小聲告訴我:你爸爸有病,你爸爸開山的時候弄斷了兩根肋骨,到現在還沒有長好,他一活動肋骨就捅他的心肺,捅一下他就要發一次火。

這倒把我嚇了一跳。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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