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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懷著這樣矛盾痛楚以及複雜的心緒,我又一次走進了這個院落。

陸阿果與我待在她的那個寬大凌亂、氣氛十分怪異的居所裡,只一會兒就揚揚腳踢飛了皮鞋、甩甩手脫下了外衣,赤著腳穿著薄薄的內衣,在屋裡走來走去,懶洋洋地。我想問她一句:為什麼在那天的宴會上她會成為完全不同的另一種人,而現在竟會變得這樣懈怠,就像一攤泥似的?她渾身的肉都哆嗦鬆軟,半躺在沙發上,眼睛也歪斜了,口水都要流出來,不停地打哈欠。“你困了嗎?”她聽了嘻嘻笑:“我想困你。”我臉上一陣刺痛,轉臉向著窗戶。她依舊說著:“小時候你像只小駒子似的,別看個頭小,兇著呢。真像俗話說的,‘胡椒雖小辣死人啊’,我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麼被你糟蹋了……”我這次不得不嚴正地指出:“你記錯了人。那不是我。”

陸阿果一愣,然後很快笑了,和和氣氣地走過來,撫摸了一下我的後腦:“是啊,你沒有,你被別人欺負了——反正都是一樣……”說著緊緊縛住了我,伏在我的背上。她不知什麼時候下身完全赤裸了,蠕動不停,嘴裡咕噥著:“快回到年輕時候吧,快吧……”我推開了她。她用了很長時間才算冷靜下來,叼上煙說:“就當你是個沒良心的傢伙吧,我也不怪你——咱們緣分深了去了!你說呢?”

她總是讓我回答。我沒有與之糾纏深與淺的問題,應付了幾句,就切入藝術收藏館的話題。她對在我耳邊小聲問:“你說那個老闆,就是那個年輕人,帥不帥呀?”我點點頭,但心裡認為那個年輕人眉眼儘管不難看,但並不讓人喜歡;而且長得也太單薄了,那腰像小女人一樣細。陸阿果繼續貼著我的耳朵說著:“我在他住進來的第一個星期就把他睡了。”我點頭:“這完全可能,你是一頭母熊。”“喲,我有那麼胖?”“主要是兇猛。聽說母熊在發情期是很厲害的傢伙。”

我提議出去轉轉,她同意了。我還是第一次隨上她各處參觀一下。她出門後就莊重了許多,有時在那些小姐們面前一臉冷笑。這種笑容就是“老鴇”們才有的?不,我懷疑這是她的獨創。她用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君臨一切,把一個阿蘊莊玩弄於股掌之上。“你如果想要哪一個就吱一聲,這裡咱說了算。”我說你想到了哪裡。她立刻停住腳步乜斜著我:“別以為我是小肚雞腸的人。再說你也別委屈了自己,都這麼大了。以後想幹點兒什麼也晚了。”我回她一句:“真有敬業精神。”“你也別把我們想歪了。你以為這是黃色場所?這是最高檔的餐飲娛樂健身一體化,實行會員制——不是我們的會員,就是錢再多也不接待。我們接待過的人加起來也不過幾十個,他們來這裡主要是休息,難得對女人感興趣——有的勸上半天才應付一下,有的連眼都不轉過去。像人家穆老闆,基本上不沾女色的,除非兩人有了大感情……”

我在一處冒著白色蒸氣的地方站住了:“穆老闆?那麼收藏館裡的女孩是怎麼回事?”

陸阿果哼一聲:“姑娘家哪有不喜歡穆老闆的?酷得要命,又是東家……後來他們總算有了點兒感情,這才讓她陪了陪……”

我趁熱打鐵問下去:“那些老同志呢?他們會怎樣?”

她哈哈笑,笑彎了腰:“你岳父讓姑娘們按摩,舒服極了。他走路也願意讓小姐攙著,其實他自己能走的。收藏館那個小子調皮,暗中指使小姐按摩時下手,趁著老人癢癢的就動動他——誰知你岳父不愧是戰爭年代過來的人啊,一把推開了小姐說:‘這怎麼可以呢?’很嚴厲呢,小姐哪見過這樣的人,立馬把手從下身拿開,嚇得一動不動了。”

我一顆心總算放下來。她笑眯眯地在一旁觀察我的臉色,然後出其不意地動了我一下——我馬上推開了她:“這怎麼可以呢?”

<h5>3</h5>

這個阿蘊莊遠比我想象的還要晦澀。我們進入了一間帶玻璃頂的大型浴室,水波闊大宛如小型泳池。四周是床和躺椅,還有熱帶植物之類。一旁的儲物間裡有大量的飲品,比如蘇格蘭威士忌和法國白蘭地之類。幾個穿了超短裙的高個子姑娘在池邊走動,頭上戴了和網球手差不多的大簷帽。她們對我微笑,陸阿果就朝她們揚揚手。她講解說:“這裡一次只招待一位客人——如果是重要客人的話,其實一般化的客人我們也沒有;除非由幾個客人自己提出來一起洗,那時就撲通撲通一塊兒跳下去。這時幾個小姐都得下水,給這個搓搓給那個搓搓……如果是一個客人,她們就把他抬起來往水裡扔——當然太老的同志就免了,嗆了水不得了的……”

一間間按摩室、餐室和大中型宴會廳;像那天我們吃西餐的地方至少還有五六處。健身房的裝置超一流,泳池的一汪碧水讓長期居住在一座乾燥之城的人心上一動。最吸引我的還有一個體檢室:裡面裝滿了進口的各種自動檢測裝置,它們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將人體的許多指標以數值表達出來。“這是全市惟一的一臺,連中心醫院都沒有。”陸阿果炫耀著。拐過一條長廊,是一個個棋牌室、小型賭場,裡面的角子機之類看得人眼花繚亂。“你想玩一把嗎?想試試運氣?”我搖搖頭。“想玩就給你一把籌碼!”我拒絕,走開了。

“這麼昂貴的裝置,還有整個的這座院落,要日常運轉下來開銷會大得不得了,你的老闆有那麼多錢往裡賠?”我再次表達了自己的困惑。

陸阿果反問一句:“誰是我的老闆啊?”

“你自己?”

她合手大笑,一對大乳房抖得厲害,下意識地用兩手托住,“我還沒有混這麼闊,不過借你的吉言,也許真會有這麼一天呢!你沒有記性,忘了我以前告訴過你,它的所有權是東南部城市的。他們根本不是為了賺那幾個小錢,你想想,多交幾個像樣的朋友,這是再多的錢都買不來的啊……這樣的朋友一多,再有錢的主兒都會圍上來,大老闆們從來不吝嗇錢,他們愁得倒是有錢花不出去。那個穆老闆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來這裡沒有幾次就喜歡上了……”

“他更喜歡這裡的姑娘吧!”

“我的姑娘個個都好,這你看對了,男人在這方面眼力就是好。不過我的姑娘可都是正經服務員,她們不是下三濫。”

“因為她們都像你,她們找了個好師傅!”

陸阿果對這句諷刺挖苦竟然聽不出,或者根本就不在乎,興奮得一下抱住了我,劇烈搖晃著:“好樣的啊,真是打小一塊兒的老鄉啊,你怎麼那麼懂得我呢?”她的興致突然高漲起來,一時不準備鬆手,身體把我頂到了走廊牆壁上……這樣直到聽到一陣腳步聲,她才放開我。她嘴裡咕噥:“多好的姑娘啊,全是一個一個從東部挑來的,個頭要在一米七以上,矮了不行,俗話說‘身大力不虧’,對老闆對首長都不能太客氣了,要用大個兒的對付他們……這樣他們就會謙虛一點兒……”

我想象不出那些人怎樣“謙虛”。我說:“無論怎樣,無論他們謙虛還是驕傲,你們都得為他們服務。”

“那倒是。哪個社會都是這樣,都要有一些好姑娘為他們服務,為這些像模像樣的混蛋服務。”

我直眼逼視著她:“我們以前不是一直承諾,要從根兒上幹掉這樣的社會嗎?”

她又一次笑得渾身亂抖:“是嗎?‘我們’?‘我們’又是誰?那都是扯淡吧……”

“我們”是誰?她不經意間問了一個多麼致命的問題!本來沒有比這個再容易回答的了,可這會兒我真的回答不出了。

出了主樓,她再次讓我去那間怪模怪樣的辦公室,我的腿像灌了鉛一樣。我說算了吧,我已經被你折磨了幾十年,這會兒腿都拖不動了,你還是饒了我吧!“你多麼幽默,你真是幽默啊!可見這些年裡你長了多少學問——咱以後多聯絡吧……”她沒有什麼戀戀不捨,一揮手與我告別了。

梅子近來沒有過多地談起父親,看來她真的不太擔心,對自己的父親有足夠的信心。透過這次阿蘊莊之行,我對岳父的信心也大為增加,因為在極為關鍵的時刻,他畢竟能夠說出一句“這不可以”。是的,簡單的幾個字,卻不總是那麼好說。這天傍晚,梅子突然湊到我的耳旁,有些神秘地說:

“你去看看吧!”

“去哪裡?”

“父親那兒……他們要給呂南老一幅畫,讓父親轉交。”

我第二天即約了陽子一起去了。岳父像面臨一場重大的戰役,站在軍用地圖前劇烈思索,一臉嚴肅。他的寫字檯前就掛了那幅畫,很小的一幅。我湊近了一看就覺得熟悉:這是我們在收藏館見過的,陽子指出的那張“贗品”。我和陽子同時發出了一聲驚歎。岳父搓著手:“我知道這很貴的,太貴重的東西,呂南老絕不會收的。”陽子看看我,說:“哦,這畫嘛,是很適合送人的……”“為什麼?”老人皺起了眉頭。陽子伸手指點著:“瞧畫得多好啊。再說藝術本來就是無價的,不能用錢去衡量……”

從岳父家出來,陽子馬上說:“你去阿蘊莊了。”我驚奇他的訊息這麼靈通。他低下頭:“我們又在一起了。我們都有些忍不住……不過最後的一刻我還是停下來,因為有一個聲音在心裡警告我,這不可以!”我拍拍他的後背。我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我這會兒鼻孔裡突然溢滿了梔子花的氣味……彷彿又坐在了那個廢棄了的飼料場裡,她就坐在身邊。我輕輕呼喚道:

“柏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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