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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1</h5>

一大清早,阿環在樓梯拐角那兒看見了我,馬上發出一聲響亮的尖叫。她手提一把暖水瓶,驚訝之後就笑嘻嘻地站在那兒。她穿了一件風衣,米黃色的高領毛衣,挺著高高的胸脯,顯得熱情洋溢。幾天不見,她的臉似乎比過去大了一倍,竟然像金星集團那個小白秘書一樣,也長出了一副雙下巴。她突然說了一句:“一看就知道你飽經滄桑……”小姑娘沒有多少文化,隨著成熟也多少學了一些詞兒,但用起來還是略顯生硬。她說了聲“回頭見”,“噔噔噔”就跑下了樓梯——下樓時兩腿一甩一甩,讓人覺得多少有些可愛。

環視一下辦公室,一個人都沒有。阿環原來是第一個來到。我把背囊摘下,放在辦公桌上。桌上已經堆積了一摞子函件,對面婁萌的桌子倒收拾得乾乾淨淨,各種各樣的資料都碼在一邊。我這時驚訝地發現,我的桌上蒙了一層灰塵——過去,無論我在不在,婁萌都會一塊兒擦一下。這一層灰塵說明了許多——對方的拒絕和厭煩。

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我希望是婁萌。上來的還是阿環。她有氣無力地提著水瓶,說:“接一下呀,大哥。”只要婁萌來辦公室,阿環就要去開啟水,因為婁萌從來不喝飲水機裡的水。

她以前從來不跟我叫大哥。這姑娘的確長大了,被馬光調教得不錯。馬光最大的本事就是不失時機地找一些女孩子、為雜誌搞一筆不大不小的錢……我問她編輯部裡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阿環笑嘻嘻說:“有什麼事?吃飽了就過來蹭,下班了,各自拿著自己的包就走了。我還是打我的字。”

這提醒了我什麼。我端著茶杯到她那兒看了看:也許我想發現一點什麼秘密,比如檔案信函之類。我問:“那個金仲常與這兒聯絡嗎?”我知道信件或電話一般都由快手快腳的阿環去接。

“好像有點聯絡吧……”

正這時候外面喊了:“誰呀?誰把這個又髒又臭的大包放這兒了?”

我一轉臉就從門縫看見了婁萌,特別是那雙又大又亮、貓似的眼睛;還有她的鼻子,粉粉的,這也讓我想起一隻大貓。我跨出門去。

婁萌端起的杯子“砰”一下放到了寫字檯上。

我說:“您好!”

她冷冷的臉上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絲冷笑。她大仰著臉兒,這就使我看到了兩個多少大了一點、有點不太相稱的鼻孔。她的嘴唇一大早就搽了口紅。

“你幹得不錯呀!”

“一般。”

她給自己的茶杯又注了熱騰騰的水,在屋裡踱步子。她想盡量做得雅緻一點,作出四十出頭的女人所追求的那種優雅勁兒。可惜水被濺出一點,她就慌不迭地重新把杯子放下。她乜斜著我:“看看你這狼狽樣兒,在泥巴里打過幾個滾嗎?”

我幸災樂禍地看著她。

“我還以為你不回了呢。”

“怎麼會呢?我一直想念咱這兒……”

她鼻子裡哼一聲。如果是往日,她一定會遞來一個滿意的目光,可這回她真的給傷害了。她一時不願說話,站在那兒,看看阿環黑洞洞的門,又看看樓梯。我想她也許在等馬光和那個老編輯,等人湊齊的時候再正經收拾我吧。我想還不如讓她儘快把那股怒氣釋放出來,這樣更好。我於是直通通地說:“金仲罵你了,我因為保護你,把他給得罪了。誰罵我們領導也不行!”

她一愣:“他罵我?怎麼罵?”

“他說你……”我遲疑著,“是個見錢眼開的女人,特別狡猾,這次想把他金仲辛辛苦苦、流血流汗掙來的錢扒去一半兒;還說你貪心不足,自己幹社長主編,只讓他幹‘名譽社長’,拿個空銜兒騙他……”我忍住了,用力板著臉,“那個醜八怪不尊重你啊,主編!”

婁萌終於聽明白了,拍了一下桌子。

我明白:惡作劇該結束了。

“你到底是什麼用心?”婁萌也不傻,她單刀直入了。

“什麼用心?還能什麼用心?”我儘可能地鎮靜了一下。

“是呀,還能什麼用心?你無非想把我們苦心經營的這個刊物給搞垮。我懷疑這就是你的用心。但是你沒有想過這件事情的後果。我已經告訴了你的岳父。我很尊重老首長。我本來不願讓他上火焦急,可是出於對事業負責,我還是把你的行為告訴了他。”

我料定她會那樣做,不過這也沒什麼。我歪頭看著她:“我到底做了什麼呀?”我只想借此來探聽她與金仲的事情,以及事態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樓梯又響起來,馬光戴著那頂長舌藍帽一晃一晃走上來。他其實在樓梯那兒就把我們的爭吵聽得清清楚楚,一上來卻笑吟吟的,扳住我的肩膀,說我們的“騎士”回來了!他瞥瞥我又髒又爛的衣服、旁邊的大背囊,說“真夠新潮的”。

我說:“這本來是你的活兒,我替你幹了,差點累死也沒幹好——你聽頭兒正熊我呢!”

婁萌沒有接馬光的話茬。她為了保持那種始終如一的嚴肅性,只是直盯盯地看我,說:“你知道‘金星集團’實力有多麼雄厚,我們跟它的合作哪怕只有一兩年,刊物也就有了發展的空間。也就是說,無論形勢怎麼演化,我們都贏得了喘息的時間。現在怎麼辦?很好的一條出路給堵死了,我們喪失了多麼好的一個合作機會!你想讓我們去四處乞討、去化緣?這關係到我們每一個人的利益,關係到刊物的生死存亡。你想過沒有?我們的舉措是經過……”

我說:“可是……”

“可是你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這個事情你要負全部責任。”

“你不能只聽金仲的,那個‘腫材’是惱羞成怒。而且嚴格講,這是一種欺騙……”

“誰欺騙誰?”

“互相欺騙。”

婁萌的手都抖了。

我說:“當然是欺騙。我們利用了他的虛榮心,想讓他把那筆錢交出來。可是我們大夥兒都明白,”我看一眼馬光,“馬光你說呢?我們都明白,我們不可能信賴和依靠那個俗不可耐的傢伙,他基本上是個文盲、惡棍。我們這麼一份體面的雜誌,怎麼能借他的‘名譽’呢?他的‘名譽’到底怎麼樣你也該知道。你到那個地方打聽一下,他的名聲很壞!我們的雜誌卻要藉助一個流氓的名譽,豈不荒唐?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情況是,那裡真正說了算的,是‘嫪們兒’……”

婁萌還要插嘴,我一下提高了聲音,硬是把她給壓了下去:“從另一方面講,他們集團有大把的錢,他們不在乎這個。可那些錢是怎麼來的?我親眼見過,那才是一些血汗錢!那裡有十幾歲的童工,他們在沒有起碼勞動保護的狀況下幹活,都是一些失業農民的後代——是他們苦苦掙來的一點錢。還有,把未成年的農村少女塞到黃色場所裡賣淫……好端端的一個地方就要被金仲這些傢伙糟蹋完了,那裡的河變臭了,飲用水裡有毒——你知道嗎?他們就是這樣搞來的錢!可是他們要用這樣的錢來城裡買個‘名譽社長’,還模仿城裡蓋起了一條‘橡樹路’……你不覺得這太殘忍、太噁心了嗎?他的一個電話,你們倆一拍板,幾十萬就扔進了水裡!”

婁萌被我這一番話弄蒙了。她一會兒說我“別有用心”,一會兒又說什麼“新時代的一顆金星”呀、“著名企業家”呀、“一個偉大時代的轉折”呀,等等。可惜她這些話比剛才的鋒頭差多了,全都有氣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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