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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笑起來,我們也忍不住笑了。

“不過咱莊稼人膽子小,不能賺大錢,有福不會享。如果膽子再大一點,說不定還做成了那事兒呢!”

“什麼事兒?”

“扔了磚頭沒幾天,也就是個把月二十天的工夫吧,東家約上我、他院裡另一個大黑個子,說這回可來了好買賣。原來他的那個仇人有個閨女就在外面念高中,一到星期天就揹著大花書包、蹬著一輛小紅車子回來。她要路過一片高粱地,東家讓我和那個大黑個子到時候伏在地裡,等那個小酸丫頭蹬著車子過來時,就撲上去擄了來。東家說讓我們把她架到地裡,然後就歸我倆了,收拾得越厲害越好,事成之後一個人還發給幾千塊錢呢!我和大黑個子跟上回一樣,一人先得了幾百,捏著這錢回屋子尋思一下,怪恣哩!那天正好是星期四,再有兩天就該幹那事兒哩,睡不著,大黑漢子就找我拉呱兒。我倆商量著該怎麼辦這事兒,越商量越犯難。到後來我就縮了起來。大黑漢子罵我膿包,說自己去幹。我說你去吧。第二天他垂著頭告訴:他也不去了——說逮個兔子還那麼費勁呢,他一個人按不住她,說不定臉上留個疤痕,一個狀子告上去,不被銬走才怪呢。這一下俺倆才明白,俺不是幹這事兒的好手,弄不利索。後來俺倆一塊兒把那沓錢還給了東家……”

這故事讓幾個人沉默了許久。

接下去小夥子又講了“當警察”的事——他被分公司的頭兒僱去上夜,“他家裡有狗、有丫環、有花園、有兩座大樓哩。他僱來幹活的人有兩種:黃花大閨女,再就是我這樣二十啷噹歲的壯小夥兒。白天干活,夜裡黃花大閨女當丫環,我們這些小夥兒就穿上發給的統一服裝,當警察。我們有槍有棍,扛著提著,沿著大牆外巡邏。領頭的牽了狗。清早我們還得跑操,繫上腰帶,‘一二一二’喊著,練擒拿格鬥,記住夜裡使用的口令。你知道口令是什麼嗎?”

還沒等答腔,小夥子就附著耳朵說:

“那要一問一答,黑影裡來一個人,你就得問:‘老大嗎?’那邊來的人就趕緊吆喝一句:‘屌!’”

“一句粗話?”

小夥子笑了,樂得拍腿:“外面人不知道這裡面的道道兒。‘老大’就是豪(耗)子!不知為什麼跟我們東家積上了氣,東家就故意糟蹋他,把他編進了口令,天天罵。”

我不得不佩服那傢伙的幽默。小夥子接上說:“我就在這家做過撓癢癢的事兒。別看東家有那麼多錢,吹鬍子瞪眼,不罵人不說話,可也算個孝順人兒。他媽媽皮兒老癢,癢厲害了呼天喊地,吃什麼藥都不行。請了城裡大醫生看了,打了針還烤了電,愣是不行。抹那麼多藥水,把他媽的皮兒都染成了地瓜色,還是不行。後來就給他媽撓了,一撓他媽就說:‘哎呀我孩兒好舒服!’可東家忙呀,不能老這樣撓,就讓我們這些打工的來幹。咱年紀輕不摸門道,下手不是輕了就是重了,他媽就渾罵。我慢慢撓出了竅門,他媽覺得好,把我的手使勁捏住,放在眼前看著說:‘這是誰家娃兒,長這麼好的爪子!你看看這小手指甲吧,圓鼓鼓的親死個人。’到後來東家不讓我幹活了,就專給他媽撓癢。一撓撓了大半年……這活兒你得不嫌髒才行,哪裡都得細細撓哩。撓她下身的時候,我就使勁閉著眼,連大氣也不敢喘。老太太說:‘這娃兒不孬,只幹活不胡亂看,這娃兒好!’我給她撓啊撓啊……這活兒輕是輕,就是瞌睡受不了。正睡得香甜,老太太喊一聲‘癢’,你就得趕緊爬起來給她撓。其實老太太年紀也不大,才五十來歲。你想想,東家更年輕,她打三十歲上守寡,吃了不少苦頭。本來這活兒幹下去就是,到後來老太太又偷著給我加錢……你說咱莊稼孩兒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多錢?不過就是掙個金山銀山咱也沒法幹了。為什麼?就因為到後來光撓癢還不行,老太太還要跟咱好上。俺弄明白是這麼回事,嚇得頭上的汗粒像黃豆那麼大。俺想天哩,虧得東家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就得拿烙鐵活活把俺烙死……那天俺藉口上茅廁,一出門撒開丫子就跑,把小行李捲兒也撇下了,一口氣跑出來,這不,就跟你們在一塊了……”

小夥子說得滿臉通紅,到後來放肆地笑起來,手舞足蹈……

<h5>4</h5>

原來開發區裡就有一座規模可觀的“卡啦娛樂城”!賓子望著大白天閃爍的霓虹燈,大聲喊了起來:“瞧瞧,就是這裡,就是這裡了!”

我們費了好大勁兒才算進了娛樂城的門房,打聽小華和荷荷的名字。穿制服的中年人說:“你們這樣找人法,怎麼都是白搭——得說藝名兒。真名不成,如今誰會報真名?”

我們三個人一籌莫展。他們二人求助於我,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最後他們一致讓我到裡邊去,哪怕只是喝杯咖啡——這樣就可以找人細細打聽。我同意了。

服務生男女都有,他們大多來自附近的村鎮。我問他們:“你們都是使用藝名嗎?”他們笑了:“都是‘小王’‘小李’地叫,什麼藝名。”有一個說:“不過在按摩房和美容室乾的,有的就不是本名兒。”我問他們按摩一次得多少錢?他們又笑:那得看你要什麼服務了。我說還不是腰腿疼嘛!有人立刻說:“俺這兒不治這病!”“那治什麼?”“專治你的急性兒!”大家笑。我說:“我的性兒不急。”一個小夥子指指我:“瞧一口氣問這麼多,還說不急!老兄,該進去按按了……”

我付了茶錢—— 一百元,僅僅是普通的一杯花茶。沒有再耽擱下去的理由。我徘徊了一會兒,慢慢走到了閃爍著“按摩室”幾個大字的地方。我站在這兒,只有幾分鐘,一個描了紅臉的小姐就過來相邀:“按摩?放鬆一下?”我沒有答話。三兩個小姐輪番問過,一個領班模樣的姑娘走了過來——我定神一看就是小華!我喊了一聲,她的臉色變了……這樣鎮靜了片刻,她做個手勢將我引開。

在一個小間裡,我口氣冷肅:“你把荷荷藏在了這裡?”

她半張著口:“她,她一出來走不多遠就說要回去——她回家了啊!”

我沒吭聲。我只是盯著她,想盯出她的破綻。

她說:“我說的是真的。她的病沒好,我也不敢強留……”

“這麼說你領她來過這裡?”

“沒呀!我什麼時候說過?”

“你剛才說‘不敢強留’,就是說你還是挽留過她——你說走了嘴!我告訴你小華,你如果把一個病人騙到這裡來,吃不了得兜著走!慶連和賓子就在大門外邊,你看著辦吧!”

小華看看旁邊,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抿抿嘴:“我不怕他們。賓子養魚我沒反對,我幹這個他也別反對我!現在人人都忙著生存,各幹各的,人各有志——我今後不想捆在他那架破車上了……”

“生存”這個詞兒從她嘴裡吐出來格外彆扭。我想這可能是娛樂城裡的一撥人常說的話。我問了一句:“那個副領班在嗎?我要見見他。”

“哪個副領班?我就是這裡的領班。”

“嗬,到底是高升了。我是問你在‘大鳥’那兒的副領班。”

她翻翻塗成了藍色的眼皮:“那你得到城裡去找,那裡也有一座‘卡啦娛樂城’,它與這裡是連鎖的……”

“荷荷有沒有可能被領到了那裡?你跟我要說實話,這事關係重大——”

小華一連聲否認:“沒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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