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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1</h5>

我見到於甜,第一件事就是告訴她海市蜃樓的事。她睜著那雙大眼睛:“真的?是你親眼見到的?”

“是的。真是百年一遇啊,我該好好感謝……”

“感謝誰?”

“不知道。大概是海神吧?”

於甜笑了:“也該感謝我媽,是她讓你們走的啊……”

我沒有做聲。一句話讓我想起了別的——於甜可是一個能夠接近隱秘的人,她知道的事情很多。我真想說一句:我和紀及不僅想看到一個好心的於甜,善良的於甜,一個偏袒和掩護我們的於甜,還需要一個嫉惡如仇的於甜……一段時間不見,她似乎有了一些變化,人比過去清瘦了一點,一雙眼睛更大更黑,增添了一種楚楚動人的美。我就是不知道,紀及為什麼不能愛上這樣一位姑娘——當然這是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這會兒,我只想知道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那場風波到底怎樣了。我直接問到了於節院長,她很快滿臉憂愁:

“在你們離開這些日子,爸爸到過霍老那裡,他們談了很久。從霍老那兒回來,爸爸媽媽關在屋裡,一整夜都沒睡,唉聲嘆氣的。我真可憐他們。我知道爸爸愛護紀及,可又實在沒有辦法。這些日子裡,媽媽和爸爸都瘦了。爸爸頂著各種壓力工作,什麼也不說。很多人都知道他有多難。這段時間上邊的人常來電話,他只要一接電話就好長時間不能平靜。耿爾直和王如一他們也到這兒來,父親在客廳裡和他們談話,談得時間很長。過去王如一和耿爾直很少來,對父親很畏懼,特別是王如一。可是現在他們說話的聲音都變高了,倒是爸爸賠著笑臉,小心翼翼……他們每次離開爸爸都要送出門去,回屋時臉色更難看了。我忍不住說:‘爸爸,你到底怕什麼?你現在都這麼大年紀了,完全用不著怕他們!’爸爸看著我嘆氣:‘孩子,你還小啊!’說完就回自己屋裡去了。爸爸剛走開媽媽就把那扇門關緊了,批評我說:‘你怎麼能這樣跟爸爸說話?你再也不要這樣講了——知道嗎?’我說‘知道了’。那個晚上媽媽還問我:‘你跟小紀還有來往嗎?’我知道她心裡多少還是惦著紀及,這會兒不知該鼓勵還是阻止我……”

我琢磨著她的話,又問:“最近見到顧所長了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好像因為年齡的原因,他從所長的位置上退下來了,頂替的人是王如一。”

這倒是一個新聞。我問是剛剛發生的?

“一個星期前,爸爸在家裡說的。”

我吸了一口涼氣:“王如一終於如願以償了。真是卑鄙——”

“你們真該永遠待在外面,永遠也不要回這座城市!你們該把這裡所有煩人的事兒全都忘掉……”

於甜像個娃娃一樣看著我。我發現她的頭髮那麼光順潤滑,在下午的陽光裡黑得像錦緞……

<h5>2</h5>

我接到了王如一晚宴的請柬,正看著,顧侃靈來了。他神色不安,進門時有點步態不穩。他很少來我們家,這次突然來訪讓梅子有些驚訝。她叫著“顧所長”,對方立刻打斷她的話:“唔,不要這樣叫了,我已經不是所長了!”

老顧有些憔悴,一開口說話有些氣喘:“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吧……”還沒等我作答又說:“誰都不容易啊,王如一差不多為這個奮鬥了二十年,今天才有了著落。”我一時不知該怎樣表達心裡的憤慨。他又說: “二十年,夠長的了,人這一輩子有多少個二十年啊!王如一抓住了這個機會,火線立功。東邊那個城市有個姓唐的副秘書長,他每次來這裡找領導都是和王如一結伴兒……”我想起什麼,問:“霍老身邊有個叫‘騾子’的女人,是不是桑子?”他像沒有聽到,只顧說下去:“其實我早就該退下來,由年輕人去幹吧。不過王如一 ——你看過他那部詞典列印稿?”我的腦子還沒有轉過來,顧就冷笑起來:

“這小子大概瘋癲了。他交給我一大沓紙的時候誇下海口,說‘這是石破驚天之作!看看吧,我要在冥頑不化死水一潭的詞典界掀起一場革命!’老天爺,我帶回去翻了翻,給嚇了一跳,這哪是什麼詞典?可他說稿子已經被人高價買下了,馬上就要出版!這個世界真是瘋癲了……”

我只是翻了翻,早就把它扔到了一邊,倒是雜誌社的馬光常在辦公室念上幾段——幾個月過去,一些段子他都能背得上來。令人驚詫的是,王如一在詞典中不光寫了“七十二代孫”,還寫到了自己的老婆。

“霍老真的會承認自己是徐福後人?”顧侃靈盯著我。

“我也問過婁萌,她說霍老的意思是,這事兒既然專家說了,他也不便干涉——‘學術問題還是聽專家的好,我們要提倡百家爭鳴’……”

“瘋癲了,瘋癲了……”顧侃靈站起來,在屋裡焦躁地走動,一會兒回身看我,“他請你和馬光了吧?”

我知道他指的是王如一操辦的這場晚宴。我告訴他:“請了,還一直讓人催呢。”

“名義上是請我們這些人聚一聚,實際上是要慶祝自己的升遷——故意炫耀!你們千萬別去赴宴,我也不去!他說‘老寧馬光都來啊,這可是我老婆辦的,她不惜血本呀,你們一定要給她個面子啊’!他這等於是往我臉上吐口水……”

老顧的話讓我想起王如一那次擺的“鴻門宴”。這小子大概又想故伎重演。我不想去,可馬光鼓動說:“去吧,吃完了一抹嘴就走,要去看看熱鬧……”我知道他是衝著王如一老婆去的,他對所有風頭正健的女人都有一種不可遏制的好奇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知道你們之間正內鬥哩——可以去探探虛實!”

我把馬光的話重複一遍。老顧說:“這傢伙春風得意,踩著我的脖子往上爬,爬上去了,還想就近看看我倒黴的模樣——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倒真的該去,好讓這兔崽子看個仔細……”

老顧的幽默讓我笑不出來,因為我知道他心裡其實是很悲酸的。

“這個無恥的傢伙,甚至還請了紀及!”他把一份印得十分精緻的請柬掏出來扔在桌上,“瞧印得多講究!還文縐縐的,稱呼什麼‘臺兄’……”

上午婁萌桌上就有一份請柬,她問馬光都請了些什麼人?問了幾個人的名字,馬光逐一搖頭,她哼了一聲。我明白這種場合婁萌是不會去的。她對那個女人十二分厭惡:“聽說是個‘快球手’,能多快?如今連這種人也上得了檯面!”說完抓起那個小坤包就走了,請柬就撇在那兒。

老顧說:“除了請柬,研究所辦公室還打電話一一落實,說這是一次高階學術聚會,是關於詞典問世前的介紹和討論……”他對辦公室的電話特別氣憤:“你知道,我當了這麼多年所長,什麼時候讓辦公室幹過這個?這傢伙真是小人得志,一上來就這麼擺譜!”

我勸他:“那就去吧,去看看怎麼回事……”

顧侃靈拍著桌子:“他是想顯擺,想出一口惡氣,以為自己這回總算出人頭地了……”

<h5>3</h5>

晚宴在這座城市最豪華的“凱爾凱爾”酒店舉行。它的名字聽過不知多少次了,可就是不知道這個古怪的字眼是什麼意思。許多人以能來這兒用餐為榮,動不動就甩著大拇指說:“凱爾凱爾!”可是我相信他們沒幾個會弄懂這四個字的意思。

“凱爾凱爾!凱爾凱爾!”幾個人站在大酒店的臺階上、門廳裡呼叫,有的西裝革履,有的穿了帶壽字的綢衣、青絲褲子,還紮了腿帶子,上衣口袋拉出一截明晃晃的懷錶鏈子。女人打扮更是稀奇:旗袍與露臍衫間雜,燈籠褲和牛仔服混穿。姑娘留了男子髮型的、男人留了一頭披肩發的,這種人在大堂裡比比皆是。最時髦的還是露了整個後背、頭戴小黑帽並插了幾根彩色雞毛的姑娘。一個五十左右歲的女人好像化了舞臺妝,一手牽一個紮了朝天錐的娃娃往裡走。我進了這個大堂有點暈,像暈船一樣。

按請柬上說的,我直接找到“白玉蘭廳”。嚯,這個廳足有二百平米,除了寬大的餐桌和一長溜沙發,還附帶有休息室和衛生間;大廳的一端是一個小而精緻的硬木雕花講壇,上面隱約可見一個小拇指粗的麥克。沙發上已經坐了幾個不認識的人,他們在點頭說話。衛生間的門響了一下,出來的人竟是顧侃靈,“哦,老顧來了!”顧侃靈紮了領帶,頭髮梳理得光滑極了,讓我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我知道他今天要故意打扮得精神一點。我們握手,他說:“今天是各路人馬大會集啊,估計來了不少。”除了沙發上的五六個人,休息室裡還有——這會兒裡面傳出了王如一的大笑,原來這傢伙早就來了。我和顧侃靈剛剛坐下,王如一就走出來,咋咋呼呼叫著“老所長、老上級”,上前和顧侃靈緊緊握手,然後又抓住了我的手長時間不松:

“啊哈!啊哈!你來了,終於來了……啊哈!”

王如一禿額上的一綹灰髮好像被什麼粘住了,所以他頻頻點頭行禮時,它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掉下來。他把我的手都攥疼了,看人時神情怪異,虛虛的熱情中有更多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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