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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在他腳下拍打著岸邊的亂石。從遙遠的土耳其吹來的乾燥的海風,吹拂著他的臉。這裡的海岸曲折地彎進陸地,形成一個港灣,港口有一條鋼骨水泥的防波堤。蜿蜒起伏的山巒伸到海邊突然中斷了。市郊的一座座小白房像玩具似的,順著山勢向上,伸展到很遠的地方。

古老的郊區公園裡靜悄悄的。很久沒有人收拾的小徑長滿了野草。被秋風吹落的枯黃的槭樹葉,慢慢地飄向地面。

一個波斯老車伕把保爾從城裡拉到這裡。他扶著這位古怪的乘客下車的時候,忍不住問道:“你到這兒來幹嗎?沒姑娘,也沒戲院,只有胡狼……真不明白,你來幹什麼!還是坐我的車回去吧,同志先生!”

保爾付了車錢,老車伕也就走了。

公園裡一個人也沒有。保爾在海邊找到一條長凳,坐了下來,讓已經不太熱的太陽照著他的臉。

今天,他特意到這僻靜的地方來,回顧他的生活歷程,考慮今後怎麼辦。該是進行總結,做出決定的時候了。

保爾第二次到丘察姆家,使這一家的矛盾激化到了極點。

老頭子聽說他來了,暴跳如雷,在家裡大鬧了一場。領著母女三人進行反抗的,當然是保爾了。老頭子沒有想到,妻子和女兒會給他這樣有力的反擊。從保爾來到那天起,這一家人就分開過了,兩邊的人互相敵對,彼此仇視。通向兩個老人房間的過道釘死了,把一間小廂房租給了保爾。房錢是預先付給老頭子的。他似乎很快也就坦然了:兩個女兒既然同他分了家,就再也不會向他要生活費用了。

從外交上著想,阿莉比娜仍然跟老頭子住在一起。老頭子不願意同那個冤家照面,從來不到年輕人這邊來。但是在院子裡,他卻像火車頭一樣喘著粗氣,表示他是這裡的主人。

老頭子沒有到合作社工作以前,會兩門手藝——掌鞋和做木工活。他把板棚改成了作坊,抽空撈點外快。現在,為了同房客搗亂,他故意把工作臺搬到保爾的窗子底下,幸災樂禍地使勁敲釘子。他非常清楚,這樣一來保爾就看不成書了。

“等著瞧吧。我早晚要把你趕出去……”他低聲嘟噥著。

在接近地平線的遠方,遠航輪船吐出來的黑煙,像烏雲一樣在漸漸擴散。一群海鷗尖叫著,向海上飛去。

保爾雙手抱著頭,陷入了沉思。他的一生,從童年到現在,一幕幕在他眼前閃過。這二十四年他過得怎樣?好,還是不好?他一年又一年地回憶著,像一個鐵面無私的法官,檢查著自己的一生。結果他非常滿意,這一生過得還不怎麼壞。

當然也犯過不少錯誤,有時是因為糊塗,有時是因為年輕,多半則是由於無知。但是最主要的一點是,在火熱的鬥爭年代,他沒有睡大覺,在奪取政權的激烈搏鬥中,他找到了自己的崗位,在革命的紅旗上,也有他的幾滴鮮血。

我們的旗幟在全世界飄揚,

它燃燒,放射出燦爛的光芒,

那是我們的熱血,鮮紅似火……

他小聲誦讀著他喜愛的一首歌曲中的詩句,難為情地笑了。“老弟,你那點英雄浪漫主義,還沒有完全扔掉呢。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東西,你總愛給它們抹上一層絢麗的色彩。

可要說到辯證唯物主義的鋼鐵邏輯,老弟,那你就差勁啦。著忙生什麼病呢?過五十年生也不晚嘛。同志,現在應該學習,正是大好時機。而眼下要緊的是活下去,他媽的。我怎麼那麼早就給捆住了手腳呢?”他十分痛苦地想著,五年來第一次惡狠狠地罵開了娘。

難道他能料到這種飛來的橫禍嗎?老天爺給了他一副什麼都經受得起的、結結實實的身板。他回想起小時候跟風比賽,飛快地奔跑,爬起樹來跟猴子一樣靈活,四肢有力、肌肉發達的身子輕而易舉從這根樹枝挪騰到那根樹枝上。但是動亂的歲月要求人們付出超人的力量和意志。他沒有吝惜,無保留地把全部精力奉獻給了以不滅的火焰照亮他生活之路的鬥爭。他獻出了他擁有的一切,到了二十四歲,風華正茂之時,正當勝利的浪潮把他推上創造性幸福生活的頂峰,他卻被擊中了。他沒有馬上倒下,而是像一個魁偉的戰士,咬緊牙關,追隨著勝利進擊的無產階級的鋼鐵大軍。在耗盡全部精力以前,他沒有離開過戰鬥的隊伍。現在他身體垮了,再也不能在前線堅持戰鬥。唯一能做的事是進後方醫院。他還記得,在進攻華沙的激戰中,一個戰士被子彈打中了,從馬上跌下來,摔倒在地上。戰友們給他匆忙地包紮好傷口,把他交給衛生員,又翻身上馬,追趕敵人去了。騎兵隊伍並沒有因為失去一個戰士而停止前進。為偉大的事業進行鬥爭的時候就是這樣,也應該是這樣。不錯,也有例外。他就見到過失去雙腿的機槍手,在機槍車上堅持戰鬥。這些戰士對敵人來說是最可怕的人,他們的機槍給敵人送去死亡和毀滅。這些同志意志如鋼,狗ㄗ既罰他們是團隊的驕傲。不過,這樣的戰士畢竟不多。

現在,他身體徹底垮了,失去了重新歸隊的希望,他該怎樣對待自己呢?他終於使巴扎諾娃吐露了真情,這個女醫生告訴他,前面還有更可怕的不幸等待著他。怎麼辦?這個惱人的問題就擺在面前,逼著他解決。

他已經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戰鬥的能力,活著還有什麼用呢?在今天,在淒涼的明天,他用什麼來證明自己生活得有價值呢?又有什麼來充實自己的生活呢?光是吃、喝、呼吸嗎?當一名力不從心的旁觀者,看著戰友們向前衝殺嗎?

就這樣成為戰鬥隊伍的累贅嗎?他想起了基輔無產階級的領袖葉夫格妮亞·博什。這位久經考驗的女地下工作者得了肺結核,喪失了工作能力,不久前自殺身亡。她在簡短的留言中解釋了這樣做的理由:“我不能接受生活的施捨。既然成了自己的黨的病患,我認為繼續活下去是不必要的。”把背叛了自己的肉體也消滅掉,怎麼樣?朝心口開一槍,就完事了!過去既然能夠生活得不壞,現在也應該能夠適時地結束生命。一個戰士不願再受臨終前痛苦的折磨,誰能去責備他呢?

他的手摸到了口袋裡光滑的勃朗寧手|槍,手指習慣地抓住了槍柄。他慢慢掏出手|槍。

“誰想到你會有今天?”

槍口輕蔑地直視著他的眼睛。他把手|槍放到膝上,惡狠狠地罵了起來:“這算什麼英雄,純粹是冒牌貨,老弟!任何一個笨蛋,隨便什麼時候,都會對自己開一槍。這樣擺脫困境,是最怯懦、最省事的辦法。生活不下去——就一死了之。對懦夫來說,也不需要更好的出路。你試過去戰勝這種生活嗎?你盡一切努力衝破這鐵環了嗎?你忘了在諾沃格勒—沃倫斯基附近,是怎樣一天發起十七次衝鋒,終於排除萬難,攻克了那座城市嗎?把槍藏起來吧,永遠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就是到了生活已經無法忍受的時候,也要善於生活下去,要竭盡全力,使生命變得有益於人民。”

他站起來,朝大道走去。一個過路的山裡人趕著四輪馬車,順路把他拉進城裡。進城後,他在一個十字路口買了一份當地的報紙。報上登著本市黨組織在傑米揚·別德內依俱樂部開會的通知。保爾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在積極分子會議上講了話,自己也沒有想到,這竟是他最後一次在大會上講話。

達雅還沒有睡。保爾出去這麼久沒有回來,她很擔心。他怎麼啦?到哪兒去了呢?她發覺保爾那雙一向活潑的眼睛,今天顯得嚴峻而冷漠。他很少講到自己,但是達雅感覺到,他正在遭受某種不幸。

母親房裡的鐘敲了兩下,外面傳來了叩門聲。她立即披上外套,跑去開門。廖莉婭在自己房間裡,喃喃地說著夢話。

“我都擔心你出了什麼事呢。”保爾走進過道的時候,達雅小聲對他說。她很高興他終於回來了。

“我是到死也不會出什麼事的,達尤莎。怎麼,廖莉婭睡了嗎?你知道,我一點也不想睡。我要把今天的事跟你談一談。到你屋裡去吧,要不,會把廖莉婭吵醒的。”他也小聲對她說。

達雅猶豫了一下。她怎麼好深更半夜還同他在一起談話呢?母親知道了,會怎麼想呢?但是這話又不便對保爾講,他會不高興的。再說,他想告訴她什麼呢?她一邊想,一邊已經走進自己的房間。

“是這麼回事,達雅,”他們在黑暗的房間裡面對面地坐下之後,保爾壓低了聲音說。他倆離得很近,達雅連他的呼吸都可以感覺到。“生活起了這樣的變化,我自己也有點莫名其妙。這些日子我心情很不好。我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今後該怎麼生活。有生以來,我從來沒有像這幾天這樣苦悶。今天我召開了自己的‘政治局’會議,做出了非常重要的決議。

我把這些話告訴你,你可不要感到奇怪。”

保爾把近幾個月的全部心情和今天在郊區公園裡的許多想法都告訴了她。

“情況就是這樣。現在談談主要的吧。你們家裡的這場好戲剛剛開鑼,你得衝出去,吸吸新鮮空氣,離開這個窩越遠越好。應該從新開始生活。我既然捲入了這場鬥爭,咱們就把它進行到底。你我兩人的個人生活都不痛快。我決心放一把火,讓它燒起來。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你願意做我的朋友,做我的妻子嗎?”

達雅一直十分激動地聽著他的傾訴,聽到最後一句話,她感到很意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保爾接著說:“達雅,我並不要求你今天就答覆我。你好好地全面想一想。你一定不明白,這個人怎麼不獻一點殷勤,不說一句甜言蜜語,就提出這種問題。要那套無聊的玩意兒幹什麼呢!我把手伸給你,就在這兒,小姑娘,握住它吧。要是這次你相信我,你是不會受騙的。我有許多東西是你需要的,反過來也是一樣。我已經想好了:咱們的結合一直延續到你成長為一個真正的人,成為我們的同志,我一定能幫助你做到這一點,不然,我就一點價值也沒有了。在這之前,咱們都不能破壞這個結合。一旦你成熟了,你可以不受任何義務的約束。

誰知道,也許有一天我會完全癱瘓。你記住,到那時候我也絕不拖累你。”

稍停片刻,他又親切而溫情地說:“現在我就請你接受我的友誼和愛情。”

他握住她的手不放,心情很平靜,好像她已經答應了他似的。

“你不會拋棄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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