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給他寫信的上校(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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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走吧。”他說。
局長連頭都沒抬。
“沒有給上校的任何東西。”局長說。
上校覺得不好意思。
“我沒在等什麼,”他撒了個謊,帶著天真無邪的神情轉向醫生,“沒人給我寫信。”
他們默默地往回走。醫生全神貫注地看著報;上校還是那副老樣子,走起路來就像一個原路返回尋找丟失錢幣的人。這是個明亮的黃昏,廣場上的巴旦杏樹正抖落最後幾片敗葉。走到醫生的診所門口時,天已經擦黑了。
“有什麼新聞嗎?”上校問道。
醫生遞給他幾份報紙。
“天知道!”醫生說,“要從透過審查的新聞中看出點名堂談何容易!”
上校看了看大標題,都是些國際時事。最上面,一篇關於蘇伊士運河國有化的評論佔去了四欄,而一則訃告幾乎佔了整個第一版。
“大選是沒指望了。”上校說。
“您別太天真了,上校,”醫生說,“咱們不是小孩子了,用不著等待救世主了。”
上校正要把報紙還給醫生,這位卻把手一擺。
“您帶回家去看吧,”他說,“您今天晚上看,明天再還我。”
七點剛過,鐘樓上鑑定影片的鐘聲就響了。安赫爾神父根據每月從郵局收到的電影分類表,用這種方法來告知大家他對每部電影的道德鑑定。上校的妻子數了,一共十二響。
“對男女老幼都不合適,”老太婆說,“快一年了,沒一部好電影能讓大家看的。”
她放下蚊帳,嘴裡嘟囔著說:“唉!人世間什麼都爛透了。”上校未作任何評論。臨睡前,他把雞拴在床腿上,關上門,又在房間裡噴了殺蟲劑,然後把燈放在地上,掛好吊床,這才躺下看起報來。
他按日期一份一份、從頭到尾地看,連廣告也不放過。十一點整,宵禁號響了,上校又看了半個鐘頭,這才放下報紙,起來開啟了院門。屋外夜色深沉,餓蚊成陣。他對著柱子解了手,又回到房裡,妻子還沒睡著。
“沒提到你們這些老兵嗎?”她問道。
“沒有,”上校說,他熄了燈,爬上吊床,“起先他們至少還把新領退伍金的人員名單登一登,這五年倒好,乾脆什麼也不說了。”
過了午夜雨又下起來了。上校剛迷糊了一會兒,作怪的肚子又把他從夢中弄醒。他聽見屋裡有哪兒在漏雨,便用羊毛毯從身子裹到頭,試圖在黑暗中找到漏雨的地方。一股冷汗順著他的脊背流了下來。他發燒了,覺得自己像是在一個明膠池裡旋轉。有人在對他說話,而他躺在革命軍的行軍床上答著話。
“你在和誰說話?”妻子問他。
“和那個扮成老虎跑進奧雷里亞諾·布恩迪亞上校營地裡的英國人唄!”上校答道,他燒得厲害,在吊床上翻了個身,“他是馬爾伯勒公爵。”
天亮時他感到渾身都散了架。等到敲第二遍彌撒鍾時,他才爬下吊床,回到被那隻公雞的啼叫攪得亂哄哄的現實中來。上校頭暈目眩,一陣噁心。他走到院子裡,在冬日草木的窸窣和陰溼的氣味中向廁所走去。在這個鋅皮頂的小木屋裡,便坑冒出的尿臊味使人憋悶。上校剛揭開蓋板,坑底便嗡地騰起一群三角形的大蒼蠅。
是一次假警報。上校蹲在未經拋光的踏板上,體驗著無法解除內急的懊惱。壓迫感變成了消化道里的陣陣隱痛。“毫無疑問,”他嘟囔著,“每年十月都這樣。”於是他再次擺出自信而又充滿天真期待的神態,直到肚子不那麼疼了,這才又回到房裡去照看那隻公雞。
“你昨天夜裡燒得說胡話了。”妻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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