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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實在想不出該送什麼禮物。她剛開始本來想買一條毯子。可是有一天晚上,她和吉爾出去喝了一杯,就改變了主意。可憐的吉爾太渴望跟閨蜜聊聊天了,於是給她發e-mail,給她打電話,又安排保姆星期三晚上留下來幫忙照看孩子,非得請她到“古巴與法國”喝一杯。那個地方很煩人,羅倫覺得那裡讓人發瘋,但是吉爾挑的地方,吉爾要埋單,所以她就勉為其難地去了。她一邊喝著桃紅[1],一邊聽吉爾講述她保姆的故事。她保姆似乎是她跟這個現實世界唯一的聯絡。吉爾的保姆是個畫家,她的男朋友是個攝像師,吉爾不止一次說他性感,這種說法感覺有點兒曖昧。羅倫趕緊利用這個機會做針對性調查。

當羅倫問送什麼禮物最好的時候,吉爾第一句話就是:“送什麼都好,就是不要送毯子。”她不知道羅倫原本就是打算送毯子的。

羅倫沒有表示反對,也沒有反駁說那是米索尼的毯子。吉爾什麼都懂,必須聽吉爾的勸告。不送毯子就不送毯子吧。羅倫花了好幾天時間去逛書店選書,還列出了最有趣的兒童紙板書、圖片最漂亮的兒童畫冊和最合適兒童的故事書,不過,她後來想起來自己本來就在這個行業,送這樣的禮物感覺有點兒像隨手從辦公室找了兩本似的。也可以送價格相對比較貴的東西:嬰兒車、嬰兒床、高腳餐椅,可是這些東西又沒有什麼特殊意義,有錢的阿姨都會送這樣的禮物。

“蒂凡尼的撥浪鼓怎麼樣?”她又試著問。

“典型的上流社會作風!”吉爾說,“完美的品位,完全沒用。”沒用倒算了,關鍵是沒有特色。一般來說,你丈夫老闆的人力資源部都會送銀撥浪鼓這種東西以示慶賀。

羅倫以為沙拉那座大樓的門童認識她,結果他並不認識她。門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裡拿著的盒子,就知道她要去哪裡,說:“是伯頓家嗎?”然後按響沙拉家的門鈴,揮手目送她走進大樓。

盒子很大,但是不重。她最後買了幾套滑稽的衣服,沒有哪個理智的媽媽會給自己的孩子買這些東西:一件小開司米開襟毛衣;一件領尖帶扣的格子襯衫,釦子是仿造的珠母貝;一條柔軟的翠綠色燈芯絨褲子;一頂淺頂卷沿小軟呢帽;一套地道的水手服;一條海藍色的短褲;一件雪白的罩衣;一條印著小鐵錨和卡通鯨魚的圍巾。全都是等他稍微長大一點兒後穿的,她甚至算好了他多大的時候是在什麼季節,水手服是12個月大的孩子穿的,亨利明年夏天某個時間就可以穿了。她還買了本相簿,反正是一本空白的大本子,綠色的皮套,而且還為此準備好了一番說辭:現在沒有人再去洗照片了,可是你在手機上滑來滑去的感覺無法替代翻相簿的感覺。

沙拉來開門了。羅倫覺得一眼看上去她不太一樣了,因為她對沙拉的印象還停留在婚禮那天。沙拉現在一點兒都不像那個新娘子了。她的頭髮看上去很薄,或者說,貼在頭皮上,儘管溼度有點兒大,還是讓人很奇怪。夏天的時候,沙拉的頭髮通常都比較蓬鬆。她的臉龐似乎也緊繃了——她瘦了很多。孕期的容光還沒有完全褪去,逐漸化作為人母的那種欣慰的感覺。羅倫也不確定自己希望沙拉是什麼樣子:黑眼圈、或許還有煩躁不安的神色。不過她知道亨利是個很能睡的乖孩子。每天吃飽了就睡,到點了就會醒來再吃,整天都在床上。沙拉生了個完美的寶寶,這太符合情理了;這是她對自己完美人生的總體期待之一。她氣色很好,看上去更年輕了。她的樣子似乎比以前更好、更美了。

“嗨!”羅倫吻了吻沙拉,看到公寓裡有一小群人,馬上讓自己進入派對狀態。

“你來了。”沙拉推著她走進公寓,關上房門。

裡面很冷,像進了冰庫似的。公寓和往常一樣,一點兒氣味都沒有。羅倫總是覺得沙拉和丹的公寓像酒店,沒有特色,沒有家的氛圍,一切都井然有序,井井有條,像個樣板房。

“他醒著嗎?”這當然不是她第一次見到沙拉的寶寶,不過也只在醫院見過一次,當時沙拉又困又乏,樣子很邋遢;丹渾身大汗,卻很高興。剛出生的嬰兒沒有漂亮的,除非你基因特別好。亨利當時看著像個紅色的外星人,或者說,她當時覺得他像個沒有龜殼的烏龜。羅倫瞅了他一眼,“啊哈”了一聲,把鮮花放下就走了。第二天,她叫食雜店給他們公寓送了東西,其中包括很多預製飯菜,只需要在微波爐里加熱一下就可以吃。她想給新家庭留足空間,這是她送給他們的禮物。她覺得她知道剛剛為人父母的夫妻會發生哪些狀況:因為缺乏睡眠神思恍惚,偶爾裸著身子走來走去,夫妻爭吵,健忘,對接種疫苗和買保險感到焦慮。剛做母親的人需要時間去解決這些問題,不需要把時間花在跟無關人等的閒聊上。

“睡著呢,不過很快就醒了。”沙拉帶著她走進客廳,梅雷迪思、阿美娜和兩位她不認識的年長女人正在一邊吃小胡蘿蔔,一邊誇張地壓低聲音聊天,其實聲音並不比平時的說話聲小。露露和菲奧娜在廚房。露露一點兒都沒有壓低聲音。菲奧娜顯然也懷孕了,她隆起的腹部似乎讓她那頎長、優雅的身體顯得更頎長,更優雅了。

寶寶在搖籃裡,周圍這麼嘈雜,他還在酣睡。小臉上沒有表情,嘴巴微微噘著,臉頰隨著鼾聲輕輕起伏,不細看都覺察不出來。他的頭髮像用鉛筆畫上去的。他長得很可愛。嬰兒長得都很可愛。

“這裡每個人你都認識的。”沙拉的語調分明在提醒她,“你還記得我的莎倫阿姨吧?還有我的同事卡羅爾?”

“當然!你好你好!”羅倫衝著兩個女人伸出手去,其實她不太確定哪個是莎倫,哪個是卡羅爾。不過沒關係。從那天的下午茶後,她一直都沒再見到阿美娜和梅雷迪思。那是沙拉婚禮後的一個星期天,幾個親朋好友小聚了一下。她和羅伯跟沙拉和丹四個人吃了餡餅和油酥糕點,幾乎沒怎麼理會其他的客人。出於禮節,她和阿美娜、梅雷迪思稍稍擁抱一下,又親吻了一邊面頰。她們一點兒都不像曾經一起去旅行,一起穿著泳衣、戴著手鐲、塗著防曬油、享受清澈的海水的閨蜜,這一切似乎都發生在別人身上。

“瞧這孩子多可愛啊!我都等不及想把他弄醒了。”梅雷迪思說,“我好想抱抱他。”

沙拉走進廚房去了。

“你最好別吵醒他。”阿美娜說,“我姐姐告訴我,嚴禁吵醒睡得正香的孩子。”

“可是你們怎麼忍得住啊?”梅雷迪思熱切地望著那個嬰兒。

沙拉把梅雷迪思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羅倫。羅倫知道,沙拉舉行婚禮的時候給她安排的相親物件她很滿意,現在兩個人打得火熱。從梅雷迪思對這個寶寶垂涎欲滴的態度看,那個可憐的傢伙是跑不掉了。

菲奧娜手裡端著陶瓷茶杯走過來,茶杯在她手上像臥在巢裡的小鳥。“嗨,羅倫!”她說。她的語調特別友善:那天婚禮上,羅倫和羅伯曾經跟菲奧娜和她丈夫山姆一起待了一個小時。他們四個坐在門廊,把碟子放在膝蓋上吃著晚餐,然後一邊吸著山姆的煙,一邊聊天。羅倫喜歡菲奧娜,儘管她有點兒怕菲奧娜。她對特別漂亮的女人總是有一種敬畏感。懷孕強調出了菲奧娜體態的優美,也讓她的臉蛋變得更美。她有點兒容光煥發。而且,她把頭髮剪短了,像個男孩子似的,讓你一眼就看到她完美的臉龐、光滑的面板、柔美的鼻樑和亮晶晶的綠眼睛。

“恭喜!”羅倫說。當你不可能忽視別人懷孕的事實時,必須這麼說,“什麼時候的預產期?”

“十一月份。”菲奧娜說,“沒多長時間了。你最近怎麼樣?羅伯怎麼樣?”

“他很好,謝謝。”羅倫說,“他很好,我很好,我們很好。”

羅伯很好。這可能是對他最簡單的總結了:很好。他們之間還是老樣子:一起吃晚飯或者看電影,再喝杯酒,沿著馬路走一走,看看次等夏季聯展,在公園裡逛一個小時,或者在床上翻翻報紙消磨一個小時。八月份第一個星期,他們第一次一起外出度假。她覺得有種罪惡感,不管走到哪裡,他們彷彿都帶著個電燈泡:紐約市。

那是羅伯的主意:租車到赫德森山谷度假,儘管他們從來沒見過那條河。他們在一家乾淨的大食雜店停了車,買了烤雞肉和一些幹義大利麵食、漢堡配料、一瓶伏特加、十二瓶啤酒、一包奧利奧和收銀臺上所有的白痴雜誌。度假村小別墅裡有個熱水浴池。靜謐的夜晚,他們就坐在裡面,等到全身熱透後擦乾上床睡覺,醒來後做愛。沒有電腦,沒有電視,就連手機訊號都不是很好。她在草坪上鋪一塊床單,躺在上面一邊看小報一邊曬太陽。羅伯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鼾聲如雷,醒來後把漢堡烤好。吃過東西,他們光著身子坐在浴池裡又睡著了,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因為他們頭天晚上什麼都沒做,所以一點兒都不累。他們收拾好東西,開車去了附近的鎮上,看了糟糕的畫展,吃了過水麵包圈,喝了冰咖啡,沒有理會那些古董店。羅伯開車把她送回住處,然後獨自去還車。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鬆了口氣。

她迫不及待地盼著九月份的到來,現在終於到九月份了。她有三本新書上市,各種相關派對和活動都策劃好了,空氣中瀰漫著“回校上課”的氣氛,即便你是那種唱著“我不背書包,我不上學校”的人,也會因為這個世界回到軌道上而感覺寬慰。羅倫準備好了,她準備好實現自己的價值,準備好展示自己的實力,準備好變得更優秀,準備好更上一層樓。看在上天的分上,沙拉已經有孩子了。她有什麼?

“羅倫,過來跟我聊聊。”露露在沙發上對她招手,“過來,過來。”

羅倫對幾位年輕女士抱歉地笑了笑,從梅雷迪思手上接過一杯白葡萄酒,走了過去——你得順從露露。

“你好嗎?真漂亮,你瞧,莎倫,這是沙拉最老的朋友,她多漂亮啊!”露露的朋友贊同地點點頭。

露露就有這種本事:有時候,即使沒有喝醉,她看上去也像喝醉了似的。羅倫一直都無法理解她是怎麼做到的。“你好嗎,外祖母?”

“啊!”露露握緊雙手。“我決定讓亨利叫我‘媽咪娜’[2],好聽嗎?你瞧,人越老越戀舊。媽咪娜。我叫我媽媽的媽媽就叫媽咪娜,這是傳統。當然,我們從小就要教他西班牙語。”

羅倫點點頭。“大家說從出生就開始學一門語言會很簡單。”

“當然了,的確如此。我們從小就學英語、西班牙語、法語,從來不覺得這些語言有什麼區別,別人用什麼語言跟我們說話,我們就會自然而然地用那種語言對答,就是這樣的。現在,在這個國家,人們只說英語,太狹隘了,你不覺得嗎?”

羅倫表示同意。露露的話最好還是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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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種義大利葡萄酒。——譯註

[2] mamina西班牙語“外祖母”。——譯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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