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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父親的哥哥,”他悄聲說,“他送掉了我們擁有的一切,毀了我們的生活。”
“他毀了我們的生活。”瑟瑞娜又說一遍。不是對我說的,而是對著桌子。雖然聲音不大,卻非常清晰。他毀了我們的生活。“你記得啊,爸爸。本傑明·裡德爾毀了我們的生活。他說服他父親,為了拯救靈魂就得送掉所有東西。所有的錢,所有的土地,甚至這棟房子。而老伊萊哲,好吧,他說他就想那樣,不是嗎,爸爸?把裡德爾大宅交給樹木。什麼想法啊!只有像你一樣錯亂的人才會把這種想法當真,只有你才會執著於這種東西。”
“我不想離開。”塞繆爾爺爺嘀咕著。
“我知道,爸爸。我們都知道,你不想離開,所以我們被困住了。”
塞繆爾爺爺揉搓著手指的殘節,我真的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好。
我們切肉吃菜,等父親回家。
父親從後門進來時,塞繆爾爺爺和我正在洗碗碟,他看起來有一點尷尬。他道歉說會議延時,錯過了晚餐,不過他一身菸酒味,我知道他喝醉了。在康涅狄格州,從我父母出現財務困境時,這一模式就開始了——父親晚上會消失幾個小時,然後喝醉了回家。或許我終究是想搬去英國的。
“我們在等你。”瑟瑞娜說。
她走去冰箱那裡,取出一個巧克力蛋糕。我們入座,瑟瑞娜擺好盤子,她點著蛋糕上唯一的一根蠟燭。他們三個唱了一首顫音無調版《生日快樂歌》。我真希望整件事趕緊結束。
瑟瑞娜翻遍了廚房每一個抽屜,在找什麼東西。
“哎呀,”她咕噥著,“我放好的東西從來都找不到。為什麼我明明把東西放回原處,它們最後總是跑到其他地方去呢?”
她猛地把抽屜摔上,操起一把餐刀。
“恐怕我的蛋糕鏟自己長腿走掉了,”她宣佈,“所以我們得湊合一下。”
蛋糕鏟也沒了。又一起失蹤事件。
她用餐刀切開蛋糕,然後很費力地把蛋糕弄到盤子上去。她在使著勁兒的時候,父親把兩個小包裹放到桌上,推向我這邊。
“生日快樂。”他說。
我想過不去接,想過拒絕它們,然後說:“我真心想要的,是一個父親,而不是什麼狗屁禮物。”但我沒那麼做。我接過禮物,看形狀已經知道是什麼了,一個盒子和我的手一樣長,細窄的長方形;另一個寬而扁平,是一本書的形狀。我開啟它們。果然,一支鋼筆,黑色的,有鑲金細節。很漂亮,但他沒送我墨水,所以完全沒用。另一個是一本皮邊日記本。
“這樣你就能成為一名著名的作家,寫一寫這個一塌糊塗的家族。”父親說。
他的評價裡沒有諷刺,只有自憐,所以我沒被感動。
“謝了。”我說。
一個奇怪的表情掃過塞繆爾爺爺的臉龐,他飛快地坐直,昂起頭左顧右盼。
“那是什麼氣味?”他大聲問。
“沒什麼,爸爸。”瑟瑞娜說。
“很臭的氣味,”塞繆爾爺爺說,“是什麼?”
“瓊斯哥哥去過酒吧,”瑟瑞娜說,“他身上有煙味。他旁邊的男人一定抽了煙。我說得沒錯吧,哥哥?”
“是我在抽菸。”父親說。
“伊澤貝爾討厭香菸。”塞繆爾爺爺宣告說。
“你和抽菸的人待在一起,”瑟瑞娜故意說,“衣服上沾了煙味。你厭惡抽菸,瓊斯哥哥,你知道的。你永遠不會忤逆母親的意願。”
“那就是嘍,”父親一邊嘟囔著說,一邊從桌邊站起來,“我去換衣服。”
他走出了房間。
“你可以用新鋼筆在朗誦會上簽名,”瑟瑞娜在他走開後,提議道,“或許你會搬到西雅圖來,被我們這兒壓抑的冬天裡典型的雨和陰沉激發出靈感呢。”
我聳聳肩。
“爸爸和我也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她說,同時遞給我一個小而薄的書一樣的包裹。
我開玩笑般地把它舉到耳邊,晃了一晃。
“是書嗎?”
“開啟嘛,”她說,“輕點。”
我拆開薄綿紙的包裝。
“恐怕我們沒有那麼多錢給你買名牌鋼筆。這是我們圖書館裡的一本書。但我找先鋒廣場一個賣珍本書的書商評估證實過了,非常值錢。”
我手上是一本看似易碎的薄冊子。《黛西·米勒:一項研究》,亨利·詹姆斯著。
“1878年,它在英國首版。後來,詹姆斯為美國市場做了修訂,但是,你知道的,在營銷壓力和社會接受度佔據上風之前,最好還是讀作者的原始文字。你手上的是原版中篇小說的首版。”
我低頭看這本小冊子,它似乎因為這段歷史變得更有分量了。
“它一定值很多錢。”我說。
“確實,”瑟瑞娜肯定地說,“據我們所知,伊萊哲不怎麼讀書,但喜歡收集東西。在他開始拆分他的帝國之前,由於花費對他來說不是個問題,他收集了很多這樣的寶貝。你可以在圖書館裡詳細考察一下,去發現那些珍寶。我說‘詳細考察’,是在用它的真正本意‘徹底地研究’,而不是普遍被誤用的意思,把它跟‘瀏覽’混為一談。”
“我會找到什麼?”我被傷了自尊。
“呃,我可不想毀了你發現過程的樂趣,但我很願意讓你好奇一下,有一本曾給伊萊哲的圖書館增光添彩的名著初版書,講了關於白鯨和追蹤它的船長的故事。”
我盯著她看了很久,而她沾沾自喜地對我微笑。我沒有讀過《莫比迪克》(1),但母親讀過,她還跟我講過,而且非常推崇它。在那一刻,我想母親想得要命。她對書本的熱愛。我在客廳的沙發上、玄關裡讀書時,或站在廚房捧著書,因為迫切閱讀,甚至停不下來去倒一杯果汁時,她毫無預期地出現在我面前,臉鬆弛下來,化成一抹微笑的樣子。
“母親會很願意待在這裡。”我說。
“是啊,”瑟瑞娜也同意,“但她不在。而且這本書只是我們送給你的禮物的一個象徵,崔佛。是送給你的,不是送給你母親的。祖父和我要把伊萊哲·裡德爾的全部藏書都送給你。都是你的,你可以按其本來的價值利用它們:閱讀。畢竟,一本無人問津的書充其量不過是一個華美的門牌,不是嗎?伊萊哲所有的書現在都是你的了。沒錯吧,爸爸?”
談話過程中,塞繆爾爺爺已經懶散地窩進椅子,這時揚起了眉毛。
“所有的書。”他咕噥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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