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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到桌沿上,晃著兩條腿打量著我。

“‘我們不是把恩愛夫妻的角色扮演得十分出色嗎?’她說。記得她把穿著條紋圖案涼鞋的腳蕩悠來蕩悠去,蕩得我的眼睛和大腦突然莫名其妙地劇烈疼痛起來。

“‘我的丹尼可以讓你看起來像個十足的大傻瓜,’她低聲說,‘我們可以出你的醜,讓所有人都不相信你的話,邁克斯。’她的那隻該死的腳穿著藍白相間的條紋涼鞋,仍在前後蕩悠著。

“忽然,她噌地滑下桌子站到我面前,臉上仍笑吟吟的,雙手插在口袋裡。

“‘如果我生下孩子,邁克斯,’她說,‘無論是你還是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不能證明孩子不是你的骨血。小傢伙將在曼德利長大成人,用你家的姓氏。你乾著急也沒辦法。你死後,曼德利將歸屬於他。根據財產繼承法,你阻止不了這件事。為了你親愛的曼德利,難道你不想要一個繼承人嗎?看著我的兒子躺在慄樹下的童車裡,看著他在草坪上玩跳蛙遊戲,看著他在幸福谷捉蝴蝶,難道你不高興嗎?看著他一天天長大,心裡清楚你一旦離開人世,所有的財產將歸他所有,這難道不是你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嗎,邁克斯?’

“她停頓了一會兒,以腳後跟為支點晃動著身子,點上一支菸,走過去站到窗旁。接著,她哈哈大笑起來,一笑就笑個沒完,我當時覺得她永遠也不會止住那笑聲了。‘上帝啊,真是太滑稽啦,’她說,‘簡直滑稽到了極點!你不是聽我剛才說要過一種新的生活嗎?現在你該知道是什麼樣的生活了。當地所有的體面人,以及你們家討厭的佃戶,他們全都會為之感到高興。他們會對我說,‘這是我們日盼夜想的喜事,德溫特夫人。’邁克斯,我一直都是個賢妻,這下我將做一位良母。誰都猜不出謎底,誰都不瞭解真實情況。’

“她轉過身,笑盈盈地面對著我,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拿著煙。我打死她時,她仍在微笑。我朝她的心口開槍,子彈直透心臟。她沒有立即倒下去,而是站在那裡望著我,臉上的笑容趨於呆滯,眼睛睜得滾圓……”

邁克西姆的聲音放得很低,低得成了耳語。我緊握著的那隻手變得冰涼。我沒有看他,而是把目光移向在我腳旁的地毯上昏睡的傑斯珀,傑斯珀不時微微搖動尾巴敲打地板。

“我當時竟忘了,”邁克西姆說,聲音緩慢而疲倦,不帶一點表情,“開槍殺人會流那麼多血。”

傑斯珀尾巴下邊的地毯上有個洞,那是菸頭燒出來的,不知存在了有多長時間。有人說菸灰對地毯是有益處的。

“我只好到海灣裡去取水,”邁克西姆說,“往往返返跑了許多趟。她沒有倒在壁爐旁,但是連那兒也濺滿了血跡。她躺著的那塊地方成了血泊。外邊起了風,窗子沒插銷,所以一開一合砰砰響個不停。我手拿抹布跪在地板上擦血跡,身旁放著水桶。”

還有落在屋頂上的雨滴呢!我心想,他怎麼會忘掉那連綿的濛濛細雨?

“我把她的屍體拖到小船上時,”他說,“大概已過十一點半,快到十二點鐘了。四處一片漆黑,天上沒有月光,西風猛烈地颳著。我把她弄到船艙裡扔在那兒,然後倉促開船,頂著潮水駛離小海港,船尾拖著救生橡皮筏。風向雖順,可惜只是一陣陣的。由於海岬的遮擋,我處於背風面。記得主帆張到一半便在桅杆上卡住了。要知道,我很久未駕過船了,我從沒跟麗貝卡一道出過海。

“我還考慮到了潮水,當時的潮水又急又猛,洶湧地瀉入小海灣。海岬上衝來的風像是個風漏斗。我把船駛入公海灣,繞過燈塔,想兜圈子走,以避開隆起的礁石。船首的小三角帆被風颳得噼啪響,我怎麼也沒法扣緊帆腳索把它張滿。一陣狂風吹來,那繩索從我的手中掙脫,纏繞在了桅杆上。船帆劇烈作響和震顫,那噼啪聲像有人在我的頭頂抽鞭子。我記不起遇到這種情況應採取什麼措施,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企圖抓住帆腳索,可它隨風在上空飄揚。又是一陣大風兜頭衝來,小船向一側漂去,離礁石愈來愈近。天色漆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昏天黑地,滑膩膩的甲板上什麼也看不見。我摸黑跌跌絆絆走下船艙,手裡拿著塊尖鐵。如果不立時動手,就來不及了。小船離礁石已非常近,再這麼漂六七分鐘,就會離開深水。我開啟旋塞,海水開始朝船裡湧。我把尖鐵砸入船底木板,其中的一塊馬上劈成兩半,我拔出尖鐵,又砸入另一塊木板。這時,水已漫過腳面。我把麗貝卡的屍體丟在船艙裡,關嚴兩扇舷窗,鎖上艙門,待走到甲板上時,發現船離礁石不足二十碼遠。我把甲板上的一些零碎東西拋入水中——一個救生圈、一對長柄槳和一團繩子。接著,我爬進橡皮筏,把筏子劃開,隨後又停下槳回頭觀望。小船仍在漂浮,但一點點下沉,水已漫到了船頭處。三角帆還在震顫,打響鞭似的噼啪做聲。我懷疑有人聽到了這響聲,也許有人深夜碰巧打斷崖上走過,也許克里斯來的漁夫碰巧在灣裡捕魚,只是他的船我看不見罷了。小船愈變愈小,像浮在海面上的一個黑色幽靈。桅杆開始顫抖,咯吱作響。突然,小船翻倒了。桅杆隨之攔腰折斷。救生圈和長柄槳從我的身邊向遠處漂去。小船已不復存在。記得我當時凝視著它沉沒的地方,過了一會兒才划著橡皮筏回小海灣。此刻,老天開始降雨。”

邁克西姆停下來,眼睛仍注視著前方,最後回過頭看了看坐在他身旁地板上的我。

“經過就是這樣,”他說,“全部講完了。我按她的習慣把橡皮筏拴在浮筒上,隨後走回去檢視小屋。小屋的地板上溼漉漉的淨是海水,不過,別人會以為是她洗地板弄溼的。最後,我踏著小徑穿過林子走進家裡,爬樓梯到了更衣室。至今我還記得自己當時脫衣服的情形。外邊風大雨猛。丹弗斯夫人敲響房門時,我正坐在床上。我穿著晨衣走過去開啟門跟她說話。她在為麗貝卡擔心,我勸她回去睡覺。然後我走回來穿著晨服坐在窗旁,望著外面的雨景,傾聽小海灣裡洶湧的濤聲。”

隨後,我們一言不語地坐在一起。我依然拉著他的手,心裡卻在納悶,不明白羅伯特為何還不來撤茶具。

“沉船的地點離海岸太近了,”邁克西姆說,“我原打算把船駕到遠處的公海灣裡,那他們永遠都不會發現的。怨都怨沉船地點離海岸太近了。”

“都怪那艘輪船,”我說,“要不是輪船擱淺,就不會出事,誰都不會知道。”

“沉船地點離海岸太近了。”邁克西姆又唸叨了一遍。

接著,我們又沉默了下來。我開始感到非常疲倦。

“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會出事,”邁克西姆說,“當我到埃奇庫姆比認領女屍時,我還有這種預感。認屍等於零,什麼事也不頂。事情的敗露只不過是時間問題。麗貝卡最終肯定會得勝,和你相逢並沒有解決問題,愛上你並沒有改變命運。麗貝卡知道她終究會佔上風。她臨死前,我看見了她得意的微笑。”

“麗貝卡已經死了,”我說,“這一點我們必須記住。人死如燈滅,她不能夠再講話,不能夠提供證詞,不能夠再傷害你了。”

“可她的屍體還在,”他說,“潛水員看見它躺在船艙的地板上。”

“我們必須對世人作出解釋,”我說,“我們必須想個辦法把事情遮掩過去。可以說死者是一個你不認識的人,一個你從未見過的人。”

“她的東西依然存在,”他說,“她的戒指戴在手指上,即便衣服被海水腐蝕掉,也總還有些東西可以成為線索。這可不是漂失在大海里的屍體,被岩石撞得七零八碎。沒人進過船艙,她一定還躺在原來的位置上。小船數月來一直待在那兒,沒人動過上面的一什一物。它就橫臥在原先沉沒的海底。”

“屍體在海水裡會腐爛的,不對嗎?”我低聲說,“即便它原封不動地躺在那兒,海水也會把它腐蝕掉的,不對嗎?”

“不知道,這我不清楚。”他說。

“能不能打聽一下,把情況探明?”我問。

“潛水員明早五點半鐘還要下水,”邁克西姆說,“塞爾已把一切都安排停當,準備把小船打撈起來。周圍不會有人觀看。我和他們一道去,他明早五點半派船來小海灣接我。”

“然後呢?”我問,“把船撈起來之後呢?”

“賽爾準備讓大駁船停泊在深水區。倘若小船還沒有腐爛掉,船板還沒有散架,就用起重機把它吊到駁船上運往克里斯。塞爾說,他將把駁船停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小河的源頭,那兒到克里斯港有一半的路程,進出都非常容易,可退潮時一片淤泥,遊客無法把船划過去,我們可以不受外來的干擾。他說會讓船裡的水流乾,使船艙空出來,還要去請一位醫生。”

“他打算幹什麼?”我問,“請醫生做什麼?”

“不知道。”他說。

“他們要是查出那是麗貝卡的遺骸,你必須說上次認屍認錯了,陰差陽錯地把一具無名女屍埋進了教堂墓地,那是一次可怕的誤會。你就說你去埃奇庫姆比時正在生病,暈暈乎乎一時花了眼。即便在認屍的當兒,你都胸中無數,辨不清是與否。那僅僅是一場誤會。你就這麼說。行不行?”

“行,”他說,“就這樣。”

“他們拿不出證據指控你,”我說,“那天夜裡沒人看到你,你就說自己早已上床睡了覺。他們不能把你怎麼樣。除了你我,無人知道那事,甚至連弗蘭克也一無所知。邁克西姆,在這個世界上,瞭解內幕的只有我們兩人——你和我。”

“是的,是的。”他說。

“他們會認為小船發生傾覆才沉沒的,而她碰巧在船艙裡,”我說,“她可能下去取繩子或什麼的,就在那當兒從海岬處刮來一陣狂風,吹翻了小船,把麗貝卡悶在了裡邊。他們會這樣想的,對吧?”

“不知道,”他說,“我不清楚。”

突然,藏書室後邊的小屋裡響起了電話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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