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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坐到了小房間裡,就是那個像警察局候審室的房間。那位警察正俯下身子把一杯水遞給我,另有一個人把手搭在我的胳膊上——原來是弗蘭克的手。我坐著一動不動,但見地板、牆壁以及弗蘭克和警察的身影在我眼前逐漸顯出了清晰的輪廓。

“非常抱歉,”我說,“真是丟人現眼。那房間裡太熱了,簡直熱得人發暈。”

“那地方密不透風,”警察說,“常有人抱怨,但至今沒采取任何措施。以前也有女士暈倒過。”

“感覺好些了嗎,德溫特夫人?”弗蘭克問。

“是的,好多了。我喘口氣就沒事了,你不用在這兒陪我。”

“我要送你回曼德利。”

“走吧,這是邁克西姆的吩咐。”

“不。你應該去陪他。”

“邁克西姆命令我送你回曼德利。”

他挽住我的胳膊,攙我站了起來。“你能走到汽車邊嗎?要不我把車開過來?”

“我能走路,但我還是想留下等邁克西姆。”

“邁克西姆也許要耽擱很長時間。”

他怎麼說這話?這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不敢看我?他攙住我的胳膊,陪我沿著甬道走到大門口,然後下臺階來到街上。邁克西姆也許要耽擱很長時間……

我們沒說話,默默地來到了弗蘭克的那輛莫里斯牌小汽車前。他開啟車門,扶我上了車,然後他自己也爬上車,發動起引擎。我們離開鋪著鵝卵石的市場,驅車穿過空落落的城鎮,駛上了通往克里斯的公路。

“為什麼還要花很長時間?他們打算幹什麼?”

“也許還要把證詞重新過一遍。”弗蘭克目不斜視地望著前邊堅硬的白色路面。

“證詞都已聽完了,不會再有新的東西。”我說。

“那可不一定,”弗蘭克說,“驗屍官可以換一種方式提問。泰勃翻轉了整件事情。這一次,驗屍官會從另一種角度進行調查。”

“哪種角度?你是什麼意思?”

“證詞你也聽了吧?關於那條船你聽見泰勃是怎麼說的。他們不再認為那是意外事故了。”

“真荒唐,弗蘭克,太可笑了。他們不應該聽泰勃的一面之詞。過去了這許多月,他怎麼知道船上的窟窿是如何來的。他們企圖證明什麼?”

“不清楚。”

“驗屍官一定會糾住邁克西姆不放,引他發脾氣,使他說話顛三倒四。他會連珠炮似的發問,讓邁克西姆抵擋不住。我知道邁克西姆會受不了的。”

弗蘭克沒有回答,把車開得風馳電掣。自從跟他認識以來,這是第一次見他找不出應景的話。這說明他內心很焦慮,非常焦慮。平時他開車又慢又小心,每到一個交叉路口都停下左顧右盼,每逢轉彎處都鳴喇叭示意。

“那個人也在場,”我說,“就是曾經有一次來曼德利看望丹弗斯夫人的那個傢伙。”

“你指的是費弗爾吧?”弗蘭克問,“不錯,我看見他了。”

“他和丹弗斯夫人坐在一起。”

“不錯,這我知道。”

“他為什麼在場?他有何權利參加審訊會?”

“他是麗貝卡的表兄。”

“他跟丹弗斯夫人擠在一起聽證詞,顯然不大對勁。我不信任那兩人,弗蘭克。”

“是啊。”

“他們也許心中有鬼,要搞陰謀詭計。”

這次,弗蘭克還是沒有接我的話茬兒。我意識到他對邁克西姆忠心不貳,不會跟著別人瞎說,甚至在我面前也謹小慎微。他不清楚我對此事瞭解到何種程度,我也說不準他究竟掌握多少內情。我們倆是盟友和同路人,卻不能彼此相望,誰也不敢向對方袒露心扉。此刻,汽車駛入莊園大門,沿漫長、蜿蜒、狹窄的車道向宅子進發。我首次注意到繡球花正在開放,藍色的繡球從綠葉後探出腦袋。它們儘管美麗多姿,卻含有幾分淒涼和悲哀,好像是安放在外國教堂墓地玻璃棺材前的花圈,顯得呆板和不自然。車道兩側一路上全是清一色的藍繡球,似觀眾佇列於街頭目送我們透過。

我們終於來到了宅子,轉過那個大彎把車停在了臺階前。“現在感覺好了嗎?”弗蘭克問,“你是不是可以躺下休息休息?我要趕回蘭因去,”他說,“邁克西姆可能會需要我。”

他沒再多話,匆忙回到車上,把車開走了。邁克西姆可能會需要他!他為什麼說邁克西姆可能會需要他呢?也許驗屍官還要盤問弗蘭克,問他一年多之前邁克西姆跟他一起吃飯那天晚上的情況。驗屍官可能要了解邁克西姆究竟是何時離開他的寓所,瞭解邁克西姆回家時是否有人看見了他,瞭解僕人們是否知道他回了家,以及是否有人能證明邁克西姆直接上了床脫衣就寢。丹夫人可能會受到盤詰,要求她提供證詞。邁克西姆肯定會動怒,變得臉色蒼白……

我走入大廳,上樓梯回到自己的房間,按照弗蘭克的建議躺到床上休息。我雙手掩面,眼前老是閃現出審訊室的情景以及人們的各種嘴臉,閃現出驗屍官那張皺巴巴、刁鑽刻薄、惹人生厭的面孔和他的金絲邊夾鼻眼鏡。

“我組織調查並非為了給我自己取樂解悶兒。”驗屍官的話言猶在耳。那傢伙不慌不忙,大腦謹慎,但動輒上火。這會兒他們在說什麼呢?那邊情況怎樣呢?要是過一會兒,弗蘭克獨自一人回到曼德利,那該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不明白人們這時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我記得報上登過這類照片,照片上的人被帶離了審訊室這種地方。假如邁克西姆被押走怎麼辦?他們絕不會允許我去看望他。我只好像現在這般守在曼德利,日復一日、夜復一夜地等待。朱利安上校和一些善良的人會對我說:“你可不能一個人悶在家裡,來我們這兒玩玩吧。”電話,報紙,接下來又是電話。“不行,德溫特夫人任何人都不見。德溫特夫人沒有什麼情況可提供給《本郡新聞》。”一天又一天、一星期又一星期都變成了模糊的過去,隨之化為烏有。最後,弗蘭克帶我去探望邁克西姆。邁克西姆形容消瘦,表情古怪,好似醫院裡的病人……

一些別的女人也有過這種經歷,她們的情況我在報上看到過。她們上書內務大臣,可是卻無濟於事,內務大臣總言稱必須執法如山。朋友們也遞上呼籲書,大家都紛紛簽名,而內務大臣總是虛與委蛇、敷衍了事。普通讀者從報上看到這個案子,則呼籲不能放過謀害自己妻子的罪犯。放過他,怎能告慰那位冤死的可憐女人?只講究寬大處理,把死刑廢除掉,這是在鼓勵犯罪。兇手在殺妻之前應該考慮到後果。現在已為時過晚。他會走殺人犯的老路,被套上絞架。他這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願天下人以此為戒。

記得我曾在一份報紙的背面看到過一幅照片,照片上有一小群人聚集在監獄門外。九點鐘剛過,一位警察走來把一份有關於死刑的告示貼在大門上,供人們觀看:“死刑已於今天上午九點鐘執行,在場的有典獄長、獄醫以及本郡行政官。”絞刑快捷省事,不會有痛苦,立刻就能勒斷你的脖子。不過,有一位認識一座監獄的典獄長的人曾經透露說,這種死刑有時也會給犯人帶來痛苦。他們把一隻布袋子套在你的頭上,讓你站到刑臺上,你腳下便騰了空。從走出囚室到被絞死,不多不少需要三分鐘的時間。有人說需要五十秒就夠了。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不可能只用五十秒,因為從刑棚旁邊下到屍坑裡還要走一段階梯哩。獄醫總要到屍坑裡檢視檢視。犯人不總是立時斃命,有的犯人脖子沒勒斷,軀體往往要蠕動一會兒,只不過沒有感覺罷了。有人說這種犯人是能感到痛苦的。那位透露訊息的人士有位哥哥是獄醫,他說犯人並非全都當場死亡,有的犯人睜大眼睛,把眼睛一直睜很長時間,這種情況所以鮮為人知,是害怕引起輿論大譁。

上帝啊,別讓我再想這件事啦,讓我想點別的事情,譬如回憶一下遠在美國的範・霍珀夫人。她一定在跟女兒一起安享天倫之樂,夏日便到長島別墅度假。她們一定整天打橋牌,看賽馬,範夫人對賽馬是很入迷的。不知她是否還戴著那頂小黃帽,那帽子遮在她的圓盤大臉上顯得太小了。我彷彿看到她悠閒地坐在長島別墅的花園裡,膝上放著小說、雜誌和報紙,看到她拿起長柄眼鏡,大聲對女兒叫喊道:“快來看,海倫。報上說邁克斯・德溫特謀害了自己的第一任妻子。我一直覺得那傢伙有點不對勁,曾勸那個傻姑娘不要遺恨終生,可她不肯聽我的金玉良言。這下她算把自己給害了。報紙為了能登上她的照片,大概會出大價錢給她。”

有誰碰了碰我的手。原來是傑斯珀,它把又涼又溼的鼻子伸進我的手裡。它從大廳跟蹤我來到了這兒。一個人見到狗為什麼直想落淚?這種動物給人以無聲的同情,帶有傷感的意味。狗都是有靈性的,傑斯珀覺察到家裡出了事情。主人要是把行李裝箱,將汽車開到大門前,狗會耷拉著尾巴,鬱鬱寡歡地在一旁觀看。待汽車的聲音消失後,它們便灰溜溜回到大廳,鑽進狗窩裡……

我迷迷糊糊睡著了,後來空中的第一聲炸雷把我從睡夢中驚醒。我坐起來,看看錶已五點鐘,於是下了床走到窗前。外邊一絲風兒也沒有,樹上的樹葉無精打采地低著頭等待著。鋸齒狀的閃電劃破藍灰色的天空。遠方又響起滾滾悶雷,可是仍不見雨點落下來。我來到走廊裡,豎起耳朵,卻聽不見一點動靜,於是又走至樓梯口,還是一個人影也沒有。由於雨雲遮住了天空,大廳裡昏暗無光。我下了樓,來到遊廊上。這時又響起了一聲炸雷,一滴雨水落在了我的手上,僅此一滴,之後再沒有雨水降下來。四周昏天黑地,但是山坳那邊的大海宛如一泓黑色的湖水。又一滴雨水落在了我的手上,接著又響起一聲炸雷。一位女僕開始關樓上各房間的窗戶。羅伯特走了進來,關上我身後客廳裡的窗戶。

“先生們還沒有回來嗎,羅伯特?”我問。

“沒有,夫人,還沒回來。我以為你跟他們在一起呢,夫人。”

“不,不。我回家好一會兒了。”

“你要用茶點嗎,夫人?”

“不,不,等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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