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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彪不得不承認, 眼前這位年輕的皇帝的確極有蠱惑人心的本事,饒是見多識廣、年近花甲的他,也為皇帝所展望的美好前景而心神盪漾, 甚至恨不能立時起身跟著皇帝幹出一番大事業來。

這一番懇談下來, 楊彪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的兒子楊修當初鐵了心要接遴選良才的差事, 為什麼曹昂、淳于陽、蘇危等青年俊傑跟隨在皇帝身邊忠心耿耿。

皇帝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要追隨的魅力。

如果他楊彪年輕三十歲,也會是追隨皇帝左右的其中一位。

楊彪定定神, 尋不出皇帝理論中的漏洞, 但確知此事難行,垂眸思索, 一時不知該從何處勸起, 若是直言時弊, 非但恐怕惹皇帝不悅, 而且在皇帝剛剛赦免楊修大罪之後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因此沉吟片刻, 道:“陛下可知道, 哀帝時候, 民間有七亡七死?”

漢哀帝在歷史上最大的貢獻,大約就是留下了“斷袖之癖”這個成語。

劉協因為在秦朝做過五十多年的皇帝,對於漢朝以前的歷史故事是瞭如指掌的, 但來此十年, 忙於政務,雖然也為了能做到手不釋卷而努力,到底比不得在漢朝為官四十載的楊彪,因此道:“文先請講。”

楊彪便道:“哀帝繼位之初,就用左將軍師丹輔佐朝政, 釋出了限田限奴的新政。新政規定了諸侯王、列侯、公主、吏民等佔田不得超過三十頃;而諸侯王的奴婢不得超過二百人,列侯、公主的奴婢不得超過一百人,吏民的奴婢不得超過三十人;經商的人就不得佔有土地,更不許做官。若有違背新政的,家中田地奴婢一律沒收入官。”

楊彪選的這個例子,正與皇帝在吳地所行的事情相類。

楊彪繼續道:“哀帝本意是好的,然而這政令難以推行,最終淪為一紙空文,反倒是當時的百姓有七亡七死之苦。水旱為災,一亡也;更賦租稅,二亡也;貪吏受取,三亡也;豪強蠶食,四亡也;徭役失農,五亡也;部落鼓鳴,六亡也;盜賊劫略,七亡也。”

劉協全然明白楊彪的用意,一面聽他說著,一面聯絡當下,每一條都可以對應上。

“這七亡尚可支撐,可又有七死:‘酷吏毆殺,一死也;治獄深刻,二死也;冤陷亡辜,三死也;盜賊橫發,四死也;怨讎相殘,五死也;歲惡飢餓,六死也;時氣疾疫,七死也’。”楊彪語氣沉痛,道:“這都是當時名臣鮑宣上奏所言,臣無一字增減,之所以能熟讀如此,乃是因為看的時候觸目驚心,好似在看當今天下一般。”

劉協望向楊彪,見那張老態已顯的面上、每一道褶皺彷彿都寫著“憂國憂民”四個大字。

楊彪最後道:“老臣應允陛下,不管陛下要推行何等新政,老臣願為馬前卒。可是老臣這些年來在旁邊看著,始終有一事不解。”

“何事?”

“陛下富於春秋,為何行事如此……”楊彪斟酌了一下,吐出兩個字來:“急切。”

皇帝還年輕,為什麼推行新政如此迅猛,好似怕晚一步就來不及了一樣。

劉協沒有回答楊彪的問題,反倒是笑道:“朕若是沒有熟讀前史,險些就給文先說服了。哀帝新政,不都是當時太皇太后王政君的手筆嗎?哀帝自己也不能依新政行事,賞賜倖臣董賢良田萬頃,奴婢賓客無數。這樣的皇帝,不管行什麼樣的新政,都註定難成的。”

楊彪無話可說。

劉協起身,走到殿門處,望著深秋澄澈的藍色天空,出神了一瞬,回身道:“文先以為朕是什麼樣的人?這樣苦口婆心來勸朕。朕不是那等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也不是那等心急火燎的人。朕如今不過是要你們這些近臣明白,分田改制,朕是勢在必行的,這是給你們交個底,好叫你們來日不要走錯了路。否則朕也救不得你們,豈不叫人傷心?你們心裡明白了,到時候遇見朝中分歧,便知道該如何行事。分田改制是極為重大的事情,朕不會輕易行事。這事兒急不得,它有必須要走的過程。”

楊彪聽到這一句,心中大石落地,只要皇帝不是立時就要頒佈新政、推行全國,那總還是留有餘地的。

劉協目光如刀,向楊彪劈下去,道:“文先,朕話已說到這個份上,你可千萬不要再站錯了位置。”

楊彪忙俯首道:“老臣明白。陛下推心置腹待臣,臣若還不能體會陛下苦心,真就豬狗不如了。”

劉協淡淡一笑,道:“那就好。今日的事情,朕的態度,哪些話能往外說,哪些話不能,能往外說的話又該對哪些人說,你自己掂量著來。你是辦老了事兒的,這些細事不用朕叮囑。”

楊彪一一應了。

“下去吧。”劉協道:“回去不要再責罰德祖了。”他頓了頓,給楊彪吃了個定心丸,“朕以後還要用他。不要打壞了朕的人。”

楊彪老淚橫流,有心想問皇帝究竟要如何善後長公主之事,但又不敢再問,只得再度叩謝天恩,擦著淚退下了。

楊彪離開後,盧毓忐忑不安得前來。他也是接到傳召來未央殿的。

盧毓緩步上前,臉上有羞愧之色,低著頭道:“毓兒見過陛下。”束手立著,等著皇帝的斥責。他明白自己在萬年長公主的事情上做錯了。當初萬年長公主與蔡琰找到他的時候,萬年長公主已經懷孕六個月,是個凸著小腹的婦人了。盧毓的第一反應自然是上報給皇帝知曉,但他在兩個女人含淚的求肯下,猶豫了。正如蔡琰所說,哪怕皇帝不願意有這個孩子的可能性只有萬分之一,但真的發生了,就是斷送了那孩子的性命。盧毓年方十六,家中長輩早亡,也沒有女性親長,本人亦未曾成親,但他父親乃是大儒盧植,日常接觸也都是經學大師,明白女子失貞是極為嚴重的事情。他日常與皇帝探討的議題雖然廣泛,但也從未涉及這一領域,更不敢揣測皇帝知道後的反應,所以一時心軟,應了萬年長公主與蔡琰所求,非但沒有聲張,反而暗中保護。只是他到底心中不安,給皇帝的信中雖然不好直言,卻藉著中央書局建成的名號,力邀陛下從速歸來長安。

昨夜長樂宮中一見皇帝,盧毓便知道自己這事兒做錯了。錯在哪裡,他尚且不完全清楚;但因為皇帝昨夜向他望來的眸中,那一抹淡淡的失望之色,卻叫他徹夜難眠。皇帝不曾訓斥他,可那淡淡的、失望的一瞥,卻比最毒辣的鞭子還要狠,抽得他整顆心都蜷縮起來。

“陛下……”盧毓望著皇帝,昨夜不曾細看,闊別一年,在君臣身份之外,只似兄弟般的情誼,也叫他想念皇帝。可是此時他只能囁嚅著“陛下”二字,不敢上前,也不敢解釋,只怕一開口,就引來皇帝失望的話語,那是他所承受不住的。

“走吧。”劉協語氣倒還平靜,走過盧毓身邊時,腳步也輕快。

盧毓微微一愣,忙轉身跟上,道:“陛下這是要去哪裡?”

劉協笑道:“不是你一再寫信,說中央書局建好了,要朕早日回來看嗎?朕現下回來了,你不該帶朕去看一看嗎?”

盧毓反應過來,忙道:“是,是,臣陪陛下去看書局……”他小心翼翼抬眸看皇帝的神色,卻看不出端倪,怎麼也想不明白——長樂宮中還有一位啼哭的嬰孩,皇帝怎麼能如此從容淡定,倒還有心思去看書局。

出了皇宮,盧毓騎馬跟在皇帝乘輿之側,卻見所去的方向,不是城內的書局,反倒要往城外走,不禁疑心走錯了,問道:“陛下,咱們不是要去看書局嗎?”

劉協道:“城內的書局,裝點得再富麗堂皇,朕心裡也有數,又有什麼值得看的?朕這是要往你制書的廠中去。”

擺在店面裡的是一本本書,可背後造紙、印字、裝訂,都需要大量的工人物料,在帝都進行是不太適宜的,因此出長安城,在接近渭水的城郊,另闢了一座大廠。選址在城郊,臨近河流,那麼輸送原料也方便,工人的生活成本也低廉。

劉協讚許道:“你沒把制書場放在長安城裡,可見還算有腦子。”

盧毓能感覺出皇帝因為長公主之事對他不滿了,所以此時誇獎他的話,也暗含了一點貶斥的意味,也不敢笑應,只小心介紹著廠中種種事物。

主管的吏員見盧長官竟然是陪著皇帝來的,也都不知所措,分作兩列遠遠跪迎。

盧毓撿起陳列架上制好的一疊新紙,捧給皇帝檢視。

其實西漢的時候,已經有麻紙問世了。等到和帝時蔡倫改進造紙術,在麻紙的基礎上,又研發出了楮皮紙,大大擴充了紙的原料,也就推廣了用紙。只是此時的紙,都還是黃紙,沒有能夠素白如霜雪的。所以此時雖然已經有紙,也能用紙,但重要的文書,豪富的人家用縑帛,餘者用簡牘,也都還是常見的。

此時劉協接了盧毓遞過來的這一疊新紙,卻見張張妍妙輝光,表面像是打磨過一樣,與從前的黃紙不同,質量有了很大提升,不禁“噫”了一聲,看向盧毓。

盧毓見皇帝驚奇,這半年苦工得了這一聲“噫”,便覺全都值了,忙道:“陛下將督辦書局的差事交給臣,臣想著,這書局以後出的書,可是要把陛下的道理傳達給天下讀書人的,自然要用好的紙。臣原本不通工藝之事,但自幼在家中就聽聞天下讀書人最喜的三寶乃是‘左伯紙、張芝筆與韋誕墨’。這筆墨倒也罷了,紙卻是該想想法子的。臣便命人往山東去請這位左伯來,曉以大義,請他傳授這左伯紙的奧秘。”他抖了一抖新紙,給皇帝看它綿密的質地,道:“原來這左伯紙的奧秘,就在於它不是麻紙、也不是楮皮紙,而是桑皮紙。”

漢時齊紈經絲綢之路遠銷別國,當地更是桑麻千畝,左伯會造出桑皮紙,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這桑皮紙中,摻入一定量的麻料,出來的效果是最好的。”盧毓說到自己這半年來鑽研的事情,漸漸忘了原本的擔心,說到得意處,眉飛色舞,如從前一般笑起來,道:“這樣造出來的紙,又鮮亮又結實。用這樣的紙,做出來的書,人們買回去了一準捨不得放下,自然也就熟讀了陛下想要他們知曉的道理。”

劉協望著身邊少年略帶興奮的笑臉,微微一嘆,終是伸手撫了撫少年發頂,哼笑道:“朕吩咐的事情,你倒還上心——總算你還有幾分忠心。”手指用力,撥得少年搖頭晃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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