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康熙冷笑,“你让谁调查的?调查到哪里了?”
郭四海回答不出来,愧疚地只能摘下自己的顶戴花翎:“奴才有负皇上信赖,愧不敢当。”
“你倒是识趣。”康熙默认了郭四海辞职,他是真的怒了,宋德宜的话有很大概率是真的,至于消息来源,对方老家就是江南人,乡亲故里传个信过来也正常。
郭四海才上任不到一年,对兵部掌握不够他也能够理解,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对方完全不理解他的苦心。
他为什么明知郭四海没有那份能力仍然把他提到兵部尚书一职,还不就是因为他原先是左都御史,并且干得相当不错。兵部尚书的岗位上,实际上的活有宋德宜干了,他郭四海的主要干的活就是利用职务之便,继续自己的老本行,在兵部中探询蛛丝马迹,弹劾那种玩寇殃民的将士。
毕竟隔着一个部门,御史还不真好打听到兵部的内部消息。
他的做法其实就是往一个部门里安插上眼线,并且,这个眼线是兵部
最高官。
结果呢,郭四海只是混日子,一点作用都没起,反而是宋德宜举报。
郭四海离开了大殿,康熙只对宋德宜说了一句此事朕已知晓,便接着上文。现在的关键还是如何把那400万两银子安全运回来,花费多少,要知道里面可有150万两银子是自己的。
“此事也简单。”和郭四海不同,宋德宜觉得这件事容易得很,“广州、长乐、杭州、荒岛均靠海,如今郑逆已经退到台湾,广东水师闲置,我们可以用战船护送,正好还能靠近郑逆那威慑一番,让他猜不出我们的真实用意,提心吊胆。”
陈经纶之子立刻说:“我想的也是海运来着。”
海商出身,想当然把海运当成第一运输方式,事实上,他们家藏银基本都是在海船能停靠的地方。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海船能停靠的地方,就有安全感。
宋德宜无语地看着对方,他这样想刚才怎么不说?
郭四海是旗人,旱鸭子一个,顶多能想到漕运,海运掰开他的脑子也想不出来。
“很好。”康熙点头,调动广东水师,谁也想不到主要目的是运银,只会当成水师针对郑经有新的部署,最后再一路直上天津,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们一起合计一下所需要的费用。”康熙的话音刚一落下,梁清标的脸上就飘过一朵阴云。
“皇上,户部现在腾挪不出钱了。”既然这银子不是皇上的,梁
清标的兴趣一下子就丧失了一大半,待听到还要户部跟着一起核算运费,顿时,一颗心拧巴起来。
康熙也猜到了梁清标的想法,又指了指陈经纶之子:“运费他出,就在这算吧!赶紧运回来是正理,里面有150两是太子购买一个铁矿50年的使用权,这笔钱,先分一半进户部。”
梁清标闻言立刻精神抖擞,有钱紧张,75万两不少了,可以解决很多事。另外,还有运费呢。抬头向康熙道:“还请皇上赐臣一把算盘。”
他要当场算出来,并且留有足够多的利润补贴户部库房,说着,他给宋德宜使了个眼色。后者也是人精,明白他的意思,利润分兵部一半,配合。
在胤礽的目瞪口呆之下,梁清标和宋德宜,一个说,一个算,配合无间,算盘珠子扒拉得飞快,那双手甚至成了残影。后来,一把算盘不够,又拿来一把,梁清标居然能够一手一把算盘,珠算加心算,业务能力之强,越发衬得之前的郭四海是个草包。
其实,郭四海也不是草包,至少他之前干左都御史还不错,但户部,是个讲究专业性的岗位,学习能力差必然会被淘汰。
另一头,宋德宜也丝毫不差,地图、军队调度、广东水师的情况、水文、路线、策略聚在胸中,两人很快就算出了所需要的经费。
“诚惠,八万七千六百七十八两三钱,我做主,可以抹个零头,八万
七千六百七十八两。”算完,梁清标仿若账房,握住两把算盘一扬,把数字归零。
庆丰男世子:……
堂堂户部尚书摸个零就是三钱银子,一言难尽。
“我没有问题。”他说,价格真心不算贵,水师跟着跑五个地方护送,安全性有了保障,在海上属于很便宜了。想到这,他不禁得陇望蜀。
“皇上,我家在吕宋、苏禄还有一些银子,一直想要运回来,只是安全无法保证,不知道等这件事结束能不能劳烦水师也护送一下?价钱不是问题,双倍,不,三倍也行。”
他家在海外的银子赚了不老少,但每次不敢一次往回运那么多,就怕路上被海盗截了。运银,可瞒不住海盗。如果能雇水师帮忙,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子总担心银子在外头不安全。
梁清标和宋德宜闻言,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一个信息。
他们把运费算少了,亏了!
康熙听到三倍价钱,已然心动,看向宋德宜,后者立刻站出来,做出为难的样子:“海外一趟来回太远,就怕要用兵时不能及时调动回来。”
庆丰男世子是个官场新人,却是谈生意的老人,闻言,就知道宋德宜的意思,甚至一个巴掌:“五倍!”
宋德宜心动,正要说其实挤一挤也能广东水师帮帮忙的,这时候,胤礽跳了出来,问:“你要运多少银子?海外运银可不像这次运银,虽然都是海运,可是这
次运银没有不长眼的海盗敢打劫朝廷水师,所以就是按照普通押镖来算的。海外可就不一样了。”
梁清标眼睛又是一亮。
“太子所言甚是。”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么一看,太子可真是一个会搞钱的金娃娃,比皇上还会搞钱,然后转向庆丰男世子,“不知世子要运多少银?如果数量巨大,我觉得按照货物分成比较妥当,水师的风险也是很高的,要是遇到那些装作海盗的外国水师,难免一场苦战,战损抚恤都少不了的。”
庆丰男世子有种感觉,他似乎给这些不太擅长理财的大臣打开了一扇名叫财商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