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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北風呼嘯,巷尾夏家豆腐鋪的老兩口也睡得不踏實。

夏伯夜裡起來小解,依稀看到一隊人影迅疾經過巷子,進了對面教會醫院。待他叫醒老伴,惴惴開門看時,巷子裡卻杳無人跡,家家戶戶早已熄燈入睡,靜夜裡只怕是他看花了眼。老倆口惴惴地重新睡下,沒有驚動廂房裡的女兒。

不知過了多久,朦朧裡聽得一聲短促驚叫從廂房傳來。老兩口還未回過神,屋簾一挑,幾個黑影子悄無聲閃入,後面踉蹌推進來一個人,卻是簌簌發抖的自家閨女。夏伯一個激靈,嚇得滾下炕來,未及出聲,已被左右兩個黑影子利索地掩住了口。

三人嚇得肝膽欲裂,看這架勢定是遭遇盜匪。老夏掙扎著叩頭求饒,闖入者卻將他與妻女三兩下縛住手腳,口勒手巾,一併押在屋角。整個巷子到這裡拐了彎,巷尾是豆腐作坊,只住得夏家一戶人家。左右街坊隔了老遠,聽不見夏家動靜,即便掙脫呼救也不會有人聽到。

夏伯不住發抖,心中慘道完了,一家子性命就要毀在今晚了。然而為首的人朝他說一聲“得罪了”,既不動武,也不翻搜財物,只將屋裡前前後後檢視一番,回身敲了敲窗戶。

外頭足音雜亂,兩人攙扶著一個高瘦男子進來,將那人小心翼翼放置在炕上。簾子被挑起,一個身影悄無聲進來,看上去竟是女子身形。

“夫人,這民舍僻靜,可暫避一時。”為首那人語聲謙恭。

“好,外邊多留幾個人,盯著動靜。”女子語聲卻分外低婉。

“前後都留了耳目,夫人放心。”

那女子點點頭,轉過身來,看向被縛在牆角的夏家三人。老夏周身發僵,夏家母女緊縮身子擠在一起,連喘氣也不敢。黑暗裡看不清面貌,只聽她低聲道:“我們路過此地,借府上避一避風雪,冒犯之處請見諒。”她又走近了些,窗紙透入雪地清光,略微映出她側臉,眉目廓形有如畫上天人,“我們天亮便走,不動府上分毫,三位無須驚怕。”

她身後一人上前,只聽叮叮噹噹的錢幣輕響,像是一大摞銀元擱在桌上。夏家夫婦瑟瑟發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倒是年方十八的夏家閨女,到底念過幾天書,此刻竟比爹孃鎮靜,聽了那女子一番話,雖仍惶惑,卻遲疑點了點頭,邁出半步擋在父母跟前,姿態哀懇,無聲請求她莫要傷害自己父母。

突然,炕上躺著的男人微微呻吟。那女子顧不得再說什麼,匆匆讓人將他們三人鎖進側屋。

微光從窗紙照進來,將子謙臉色照得越發蒼白,乍看著像隨時會消失的影子。

“子謙?”念卿握住他的手,只覺他掌心滾燙汗溼,指尖卻冰涼。

“冷。”他含糊呻吟,分明額頭滾燙,卻一直喃喃說冷。許錚已將炕上棉被嚴嚴實實蓋在他身上,摸他額頭,卻比之前更燙了。

“越燒越厲害,一點都沒有好轉!公子這樣拖下去不行!”許錚心慌意亂,衝念卿急道,“我馬上去醫院,帶一個大夫過來!”

念卿皺眉,“不行,現在回醫院是自投羅網。”

許錚還欲爭辯,卻聽她說,“況且,派去接蕙殊的人這時還未趕來,只怕遇到了麻煩。”這也正是許錚一直擔憂的。茫然裡,只覺進是險,退也是險,似乎哪一步都走不得。

“你先去接應蕙殊,無論如何要把她帶過來。”念卿心中也是一團亂麻,眼前沉沉黑暗,甚至連對手是誰,危險潛藏在哪裡都還未知。身邊沉沉昏睡的子謙卻一直緊攥著她的手,迫她鼓起勇氣,支撐他也支撐自己。

“可是公子他……”許錚躊躇,卻沒有反駁的機會,夫人異常堅決,“子謙交給我,你立刻去接應蕙殊。”

“是!”趁夜色濃重,風急雪嚴,許錚帶上幾個人再度趕往車站。聽著外邊寒風一陣緊似一陣,念卿心神不寧,掌心溼膩膩不知是自己還是子謙的汗。侍從捧了窗臺上的落雪,浸溼手巾覆在子謙額上,化下去的水濡溼他的烏黑鬢髮。

從醫院走得匆忙,藥也沒帶上,此時竟是無醫無藥,聽天由命。驀然間心頭一動,念卿環顧四下,一進這屋子便聞著股熟悉的味道,倉促間未及留意,此時仔細分辨,分明是清苦的艾葉香氣。

香氣來自枕頭。南方民間有將艾草曬乾填進枕頭的習俗,用以辟邪去蟲,明目醒腦。記得幼時受寒之後,母親總吩咐下人熬上一桶滾燙的艾草湯給自己擦洗周身……這無醫無藥的境地,雖不敢貿然將枕頭裡填塞的艾草煎來服用,擦拭身子總是無礙,也總好過束手無策。念卿當即讓侍從去灶房燒來一鍋滾水,親自動手將枕頭裡的艾葉拆來煮了,濃綠近墨的藥汁滾燙,辛澀藥香飄散屋內。

念卿試了試燙手的水溫,將手帕浸下去,黑黢黢的藥汁立刻將白色帕子染黑。望著被染黑的舊手帕,念卿有一瞬怔神,依然輕輕將手帕浸入藥湯裡。猶記當時初相見,威名赫赫、殺伐予奪的霍督軍,卻在她面前俯下身來,用這條手帕拭去她一手的血汙。這帕子從此留在她手裡,再不離身。

仲亨,為何此刻你仍不在我身旁。手帕被滾水浸得很燙,提在手中一下下絞乾,眼前被蒸起的水霧暈開一片朦朧。柔軟的織物纏繞指間,灼燙,依稀似他掌心的溫度。

滾熱藥汁燙得手指通紅,似也不覺疼痛。忽冷忽熱的煎熬裡,彷彿有雙柔軟的手探入胸口,解開衣釦,涼涼的指尖觸上滾燙肌膚,像綺夢裡曾見的溫柔……霍子謙沉沉地喘了聲,似醒非醒睜開眼來。

誰的眉目浮現眼前,若即若離。

鼻端有清遠微澀的香氣,靜靜襲入肺腑心竅。難道又是夢,如同當年那一場荒唐大夢。夢裡知何處,此身彼身,此生彼生,醒來悔無可悔,錯無可錯。驀然間,一陣滾燙落在胸口,灼痛肌膚,熱騰騰滾過周身。

子謙眉頭一皺,下意識掙扎,耳邊卻聽得一個溫軟語聲,“躺著別動。”這語聲將他心神和身子都定在剎那間,分明溫柔,卻叫人抗拒不得。胸口的灼燙過去,化作綿綿暖意湧入僵冷的身子,藥味撲入鼻端令神志漸漸清明,滌盪了心頭的躁亂……子謙竭力睜眼,想看清眼前的人,昏暗裡怎麼也看不清楚,只覺她指尖拂過之處,點點溫柔,軟語聲聲恰如記憶深處的母親。

那時候,母親性情還未變得乖僻,仍是如水一般溫婉。總是抱著年幼的他,倚在窗下,唱著月兒彎彎的童謠。

“娘。”喃喃語聲沙啞,他抬了抬乏力的手,想抓住虛空中不可挽留的幻象。

念卿聽得真切,頓住手怔怔看他。透窗微光照得少年唇頰慘淡,眉睫卻更濃黑,嘴唇與鼻樑的凌厲線條像極了仲亨,下頜卻有著他母親的娟秀。看他嘴唇翕動,念卿傾身俯近,“子謙,你要什麼?”

他微微睜眼,抓住了她的衣袖,拽在手中再不放鬆。念卿下意識想要抽出袖子,卻又頓住,再看他已合上眼沉沉睡去,唇邊有孩童般恬然的笑。趁著艾葉湯還滾燙,念卿拿手帕浸了,不停為他擦拭胸膛後背。又替他繫好襯衣,將被子嚴嚴實實捂好,這才覺察自己手指被熱湯藥燙得紅腫,火辣辣作痛。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子謙冰冷手腳開始回暖,額頭滲出微汗。忽聽他迷迷糊糊說著什麼,念卿凝神聽去,像是三個字的什麼膏……直至他反覆嘟噥,才令她反應過來,是在說“桂花糕”。

就是桂花糕,仲亨曾說過,子謙幼年愛吃桂花糕,當初還特地吩咐下人為他做過。可惜直至離家,子謙也不領父親這份心意,一口也沒嘗過。從昨天到此時,水米未進,難怪他迷迷糊糊念起這桂花糕。

病裡若知道餓,便是天大的好事,念卿欣喜不已,忙叫進侍從,吩咐找些吃的來。可這天寒地凍的夜裡,翻遍灶房只找到半缸粳米,一些菜乾。念卿只得挽了袖子親自下廚煮粥。侍從都是行伍之人,眼看幫不上手,便將夏家閨女鬆了綁,帶來灶房幫忙。念卿看她惶惑不安的模樣,端茶遞水卻很是麻利順從,便和悅地問起她名字年歲。

“我叫四蓮。”女孩兒怯生生低著頭,“剛滿十八。”

念卿攪粥的手不覺緩下來,側目看去,十八歲的少女亭亭玉立,濃鬢如雲,烏黑長辮垂下肩頭。似此如花妙齡,尋常女子該想些什麼,卻是念卿永遠沒有機會知道的……未經含苞便被迫一夜盛放的罌粟之花,少時喪母,含冤殺人,身不由己零落為風月棋子。如今想來恍若一夢,那些事,已遙遠得好似前世。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她已是重新活過來的霍沈念卿。

那名喚四蓮的少女也在怯怯偷眼打量她,雖在身後幫忙,卻離她三步距離,不敢接近。

“你念過書嗎?”念卿微微一笑。

“從前跟哥哥們念過一點。”四蓮細聲回答。

“家裡還有兄長?”念卿留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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