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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顧全大局之穩定,遺體將被送回金陵,再發布喪訊。至此大總統北上和談之行,將被徹底掩蓋,也不會有人得知霍仲亨秘密同行。只要令他永久緘口,將和談條約偷天換日,由新總統與洪歧凡簽訂新約,南北統一大業達成,後世將會永久記得他二人的功勳,其他的,便可從史書上徹底抹去——

顧青衣密電稱:洪歧凡密謀在霍仲亨回程途中下手刺殺,代執政調兵截斷他退路,防止他的死訊激起部屬兵變,並命令潛伏在日本的情報處成員,一旦薛晉銘抵達,立刻以叛國罪將他逮捕槍決。

侍從緊盯著夫人慘白如紙的臉,氣息急促,從方才第一眼看到這電文,心中劇跳就不曾緩過。夫人將電文又看了一遍,緩緩抬起眼來,眸色黑得怕人,“確證是顧青衣發來的?”

侍從喉嚨乾澀,“無法確證。”

“什麼意思?”念卿陡然揚眉,語聲拔高。

“顧主任已無法取得聯絡,密電剛收到,訊號就斷了,至今沒能接通。”侍從咬了咬牙,“旋即聯絡北平,將軍也沒有音訊,無法取得聯絡……”

“沒有音訊?”念卿緩慢重複這四字,深瞳裡光芒似針尖,“所有訊息都被封鎖了?”

“是。”侍從點頭,“此次將軍和大總統是秘密北上,外界無人知道。一旦訊息封鎖,聯絡中斷,我們完全無法得知事態到了哪一步,現在連將軍人在哪裡也不清楚,眼下找到將軍是最要緊,必須立刻派人北上!”

侍從焦急萬分,接連向她諫言,話音切切,似乎越說越快,念卿漸漸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分明每個字都傳入耳中,卻好似隔了水,隔了山,從太遠的地方傳來……終於有另一名侍從發覺她的異樣,脫口喚了一聲“夫人”,只見她額頭鬢角密密的全是冷汗,嘴唇已沒有一點血色。

念卿茫然抬手,想推開上前攙扶她的女僕,卻身子一晃,踉蹌靠向案几。侍從們不敢再出聲,後悔倉促之下將她驚動……少帥的死,少夫人的走,已令她短短時日憔悴至此,如今看她單薄身影,似枝頭搖搖欲墜的一片葉子,顫顫在呼嘯疾風中。她緩緩坐下來,手中捏了那紙電文,一動不動,也不出聲,只將電文一點點捏緊,直捏得自己指節泛白,手背肌膚下現出青色血脈。也只是片刻,她肩頭的顫抖漸漸平息,紛亂氣息漸緩。

那一瞬恐懼與軟弱襲來,如颶風狂瀾,險將人擊倒。僅能抓住的只有自己,以剋制和堅定將自己穩穩抓住,直至理智與力量重新回到身體中,直至將一切重新抓住。

“現在,你們去辦這幾件事。”她終於開口,語聲輕微,抬頭的一瞬,目光雪亮如刃。她直直盯著遠處窗外的黑暗,靜且深,銳而冷,彷彿那黑暗中正匿藏著兇獸,她的目光似箭羽,要將那躍躍欲噬人的兇獸釘在原地。

“叫各駐軍軍長整裝備戰,如若遭遇進犯,可就地反擊,無需等候將軍指令。”夫人臉上沒有一絲多餘表情,只有堅玉般沁人的冷,“立刻派人去北平找尋將軍下落,讓高軍長和許錚來見我,不要驚動其他將領,不要將訊息走漏,不管用什麼辦法,務必聯絡上薛晉銘和顧青衣……還有……”

她頓住語聲,靜默良久,恍然有似笑非笑神情,“就這樣吧。”

侍從應命,看著夫人站起身來,緩步往樓上走。燈光將她影子拖長,她扶了樓梯,細瘦手腕擱上烏漆欄杆,黑髮垂落身後;深紅色細長衣帶垂下身側,有一端太長,逶迤在地上,隨她一步步走過,如一道血痕劃過暗色地毯。

稚嫩哭鬧聲從樓上傳來,霖霖不知何時被驚醒,哭著要找媽媽,女僕正抱著她百般哄勸。

“媽媽在這裡。”女僕回頭,看見夫人走進來,燈光淡淡照著她毫無血色的臉,照著她唇上的微弱笑容。霖霖掙脫女僕,飛撲到念卿面前,將她一把抱住,放聲大哭,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念卿慢慢蹲下身子,跪在地上,將女兒緊緊摟抱。想起母親從前也曾這樣摟抱自己——在她最絕望的時候,一無所有的時候,所幸仍有她。身子漸漸又開始顫抖,這一次再不能自抑,再不能剋制。

“出去!”她壓低聲,極力剋制的語聲已帶上扭曲和顫音。女僕慌忙退出門外,將房門輕輕帶上。

門鎖咔的一聲,將她最後一分支撐的力量壓斷。念卿抱緊女兒,仰起頭,任燈光耀得眼前模糊一片。霖霖抬頭看見媽媽臉上溼漉漉全是淚水,可是媽媽在笑,無聲地笑。

“媽媽……”霖霖抬起雙手胡亂去擦她臉上的淚。

“你想不想和媽媽在一起?”念卿低頭問她,冰冷的手捧起她的臉。

霖霖用力點頭,“也和爸爸在一起!”

念卿緩緩笑,“好,到哪裡,我們都在一起。”

霖霖爬到她身上,小手不停抹著她的淚,“媽媽不哭!”

念卿目不轉睛望著女兒,差一點,她就要吩咐侍從安排去香港的船,先將霖霖送走,安置到安全的地方——那是最壞的打算,也是一個母親護雛的本能反應。

不願相信,也不能畏縮。假如命運真要如此惡毒,不會因為閉上眼睛就讓一切不再發生。倘若這一切果真到來,那就來吧。

一紙密電,翻天鉅變,都不會令她有多麼意外。死算得什麼,仲亨自己向來不避諱這個字眼,也隨時有直面死生的從容。她是他的妻子,知道他所做的事有多重要,自然也知他的境遇有多危險。

三四年了,也有一千多個日夜了。她時時刻刻懼怕著某些事,懼怕一切不祥的徵兆,每一次他要征戰,要遠行,她都唯恐是最後一次離別……她不許家中僕傭有任何的口無遮攔,不許言語稍有觸犯忌諱。

她怕,怕得不能入眠,怕得風聲鶴唳。她不怕,明知他要去一次比一次更危險的地方,也放手讓他去,從不阻攔。

不畏生死,只怕別離。死亡沒什麼了不起,不管他去到哪裡,他和她總要在一起的。

念卿低頭撫上女兒的臉,想起母親撒手去後,留她在世間,過往種種掙扎,往事歷歷浮現。

不,她的霖霖絕不會如此辛苦。

三日後,最壞的訊息和最好的訊息一起到來。輾轉從北平證實,霍仲亨的座車在去往車站途中發生爆炸,現場找到的焦屍兩具,都不是霍仲亨本人,他的隨行警衛也隨即在爆炸後失蹤。前往日本途中的薛晉銘也許提早得到顧青衣的訊息,中途離奇失蹤,等候在碼頭逮捕他的情報處人員空手而歸。

這是最好的訊息。

最壞的訊息卻從南方傳來——發出密電便失去音訊的顧青衣,喬裝潛往南洋,登船之時被發現行跡,遭到逮捕,旋即宣佈了她的叛國罪,當晚就在獄中執行了秘密槍決。這是許錚親自帶來的訊息。歷經了太多的死亡,眼看著一個個人從身邊離開,似乎死亡,已成為司空見慣。

“她什麼時候去的?”夫人站在落地長窗後面,背影孤峭,語聲空茫。

“槍決是在凌晨。”許錚摘了軍帽在手中,黯然低頭。

念卿不語,目光茫茫投向遙遠的南方天際,不覺模糊了天地。

顧青衣。總穿一身奇裝異服,描著梅子色口紅,笑容孤傲的女子。彈得一手好鋼琴,卻偏愛拉一手嚇死人的胡琴。

仲亨說,顧青衣死去的未婚夫最愛聽胡琴。

她曾笑著問她:“假如是我先識得他呢?”

失去未婚夫之後,霍仲亨是她在黑暗中唯一可望見的光明。這光明卻沒有照向她,而是照向另一個女人。於是她轉過身,索性化作黑暗中的“燕子”,投向遙遠南方那一線理想中的光明。可是黎明前最暗的深夜,黑暗終於吞噬了這隻燕子。待到天亮之時,陽光照亮天際,空中流雲會不會記得,曾有一隻燕子從這裡飛過,剪尾裁開陰雲,留下屬於她的淺淺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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