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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唸完那段祈禱文時候,他最後深吸了一口氣,展開雙臂,向前微微伸了伸脖子,脖頸後傳來一陣陣細細的涼意,那是雨絲落在面板上的感覺。他聽到耳後傳來一陣風聲,隨即那細細的涼意被徹骨的寒涼取代,眼前的光消失了,那寒冷的感覺從脖頸向四處瀰漫著,直到他的整個世界都變成一片淒涼冷寂的荒漠。

第四幕 斗篷與匕首

第96章 檢閱

二世紀時的羅馬詩人尤維納利斯,曾經將羅馬帝國的馭民之術總結為“麵包與馬戲”,皇帝們用免費的救濟食物填飽平民的肚子,同時自費舉行角鬥士表演來取悅他們。在那之後的一千三百年間,在這片大陸上統治者如同莊稼一樣,換了一茬又一茬,然而統治的核心卻從未改變:當人們餓了,給他們吃的;當他們感到煩悶了,就讓他們散散心。

話雖如此,但一千三百年的時光畢竟還是造成了一些改變的。在這文藝復興的所謂文明時代,君主們給他們的臣民散心的手段不再是讓角鬥士在鬥獸場的黃沙上灑上鮮血,亦或是駕駛著黃金的馬車,在凱旋式上拖著異邦的君主從凱旋門下駛過。取而代之的是君主們在每年各色節日裡舉辦的節慶活動,這些活動不再需要鮮血來助興,取而代之的是華麗的衣著,令人印象深刻的慶典,以及在慶典後免費散發的食物。

在通常的年份裡,英格蘭王國最盛大的慶典之一,就是國王的生日慶典。在這一天的正午時分,全英格蘭的教堂都會鐘聲齊鳴,恭賀陛下的生日。而倫敦城的平民們,也會領到從王宮裡抬出來的免費食物,這些食物與他們日常的口糧相比,無疑算得上珍饈美味了。而對於貴族們來說,在這一天的晚上舉行的盛大舞會,無疑算得上是一年社交生活的高潮之一,而一張陛下生日舞會的邀請函,也成為了權力和地位的象徵。

1553年8月17日的上午,天還沒亮,白廳宮前早已經是人山人海。今天是愛德華六世國王的十七歲生日,與往年不同的是,國王將在今天上午騎馬前往騎兵檢閱場,參加在那裡舉行的禁衛軍校閱儀式。於是從三天前開始,從白廳宮前往騎兵檢閱場的必經之路上,就已經有外地來的忠誠臣民安營紮寨了,而在典禮前夜,這一路的兩側更是人山人海。許多人在這裡席地而臥整整三天,就是為了能在近距離見識國王陛下的風采。

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這是一個無雲的晴朗夏日,柔和的陽光傾瀉在裝飾一新的倫敦城裡。泰晤士河上飄來陣陣清涼的微風:三年前在國王的嚴令下,向河裡傾倒垃圾和糞便將被處以鉅額罰款。如今這條河雖然還稱不上是清澈見底,但已經不像當年那樣臭不可聞了。

與五年前相比,整個城市看上去雖然說不上是煥然一新,但如果某位許久未曾返鄉的旅客重新踏上這片土地,他也一定會注意到城市的巨大變化。城市裡木質的建築變少了,大理石的建築變多了;那在五年前被燒成白地的貧民區已然重新恢復了活力,道路被拓寬了,那些如同蛛網一般密佈的小巷子被寬敞的街道取代,根據國王的命令,新修的街道必須能夠容納兩輛馬車並排行駛。

東區那些之前引起火災的胡亂搭起的醜陋建築,被一些樣式相似的方正三層小樓所代替。這些是由國王的建築師所設計的所謂“福利性住房”,全部採用統一的設計和材料來減少成本。建築所用的磚瓦和木材由政府統一訂貨,從而將成本壓到最低,讓絕大多數的平民都可以負擔得起一間陋室。雖然被達官貴人們譏笑為“方形鳥籠”,但對於東區的貧民而言,這樣不漏水也不漏風的房子,已經是他們之前從來不敢想象的優越住宅了。正因如此,在平民階級當中,愛德華六世國王受到了狂熱的崇拜,許多家庭會省吃儉用幾個月,用攢下的錢購買一張油印的國王的小畫像,與聖經和十字架擺在一起,每天為陛下祈禱,祝他健康長壽,統治綿長。而如今擠在道路兩旁的人群當中,最多的就是這些人。

然而與狂熱的平民百姓相比,貴族們對愛德華國王的政策卻頗有微詞:在政治上,新王的乾綱獨斷,比起亨利八世國王有過之而無不及。英格蘭的歷代國王都不遺餘力地削弱貴族權力,加強王權,經過都鐸王朝三代君主的努力,王權與貴族特權的平衡終於被徹底打破。國王一隻手握著內庫的黃金,一隻手掌握著自掏腰包建立的禁衛軍,同時坐擁平民階級的擁戴,讓貴族們毫無招架之力。國王將大量平民階級出身,受過高等教育的職業官僚,塞到了傳統上由貴族出任的職位上,進一步壓縮了貴族階級的影響力。

而在經濟上,國王一方面大力扶持商人階級,授予他們大量過去僅屬於貴族的特權,讓他們與貴族分庭抗禮。同時國王延續了被他處決的護國公的政策,對圈地運動予以嚴厲限制,並且在兩年前廢除了臭名昭著的反流浪者法。在貴族階級看來,國王如今已然打算如同東方君主那樣,用職業官僚組成的高效統治機器管理國家,而貴族們則將被邊緣化,要麼投入國王門下成為官僚隊伍的一員,要麼就只能坐視自己的影響力如同春天的積雪一般迅速消失,而他們自己也只能仰國王的鼻息,日後最好的出路也不過是作為國王裝點門面的花瓶罷了。對於貴族們而言,這樣的結果完全無法接受,在最近一年裡,國王的密探已經蒐集了大量沙龍和聚會當中的不敬言論,然而問題在於,貴族們究竟只是逞口舌之快,還是在私下密謀,一等國王露出破綻,就要立即反攻倒算呢?

下午兩點半,當白廳宮的大門開啟之時,都城守備隊的成員們正手拉著手,組成一道細細的堤壩,竭力阻擋如洪水一般湧向路中間的人潮。狂熱的歡呼聲震耳欲聾,沿路兩邊富貴人家的玻璃窗都因為這如雷的喊聲而微微顫動。

一個英俊的黑髮青年騎著一匹白色的安達盧西亞駿馬,從大門裡策馬跑出。當他的身影出現在歡呼的人群面前時,“陛下萬歲”的呼喊聲比剛才還要響亮許多倍,彷彿是讓海峽對岸的法國人都能聽清楚似的。

愛德華六世國王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天鵝絨禮服,上面用密密的金線織出反覆的花紋。這件禮服花了王室首席裁縫一個月的時間,那微微黯淡的色調更凸顯出國王白皙的膚色,使得陛下顯得更加俊俏。

兩年前來訪英格蘭為國王畫像的義大利巨匠米開朗琪羅,在見到陛下之後稱國王擁有“天使的面容”,“任何人只要凝視英格蘭國王超過半分鐘,便會溺死在那如同海洋一般澄澈的藍色眸子裡”。自此以後,英格蘭國王有著非同尋常的美貌的新聞就傳遍了歐洲。事實上,有國王參加的慶典總是人聲鼎沸,其中很大的一部分人都是為了親眼見識傳說中陛下的風采,如果換做陛下的父親亨利八世國王,恐怕就是一幅全然不同的景象了。

跟在國王身後幾英尺處,一位騎著棗紅色馬的騎士緊緊盯著國王的後背,與陛下始終保持著兩三匹馬長度的距離。今天盛大儀式的第二主角,羅伯特·達德利,雖然僅僅二十一歲,然而已經被封為萊斯特伯爵,同時擔任禁衛軍的指揮官。這位國王的童年好友,被所有人公認為是陛下最信任的大臣。他身穿一件紅色的禁衛軍軍服,胸前佩戴著嘉德勳章,插著一根白色羽毛的帽子下,是一張介於青年和成年人之間的英俊臉龐。與國王相比,這張臉顯得更加稜角分明,因而並沒有陛下那種柔美的感覺,反而顯得頗有些冷硬。在他的袍子和緊身衣下方,那頗為健美的肌肉線條清晰可見。對於宮廷裡的女士們來說,陛下的身份太過高貴,反倒是前途遠大的羅伯特更受到女士們的追捧。

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一隊身著胸甲的騎兵,他們的護胸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騎兵列成整齊的兩隊,舉著王室的旗幟,跟在國王的身後。

陛下騎馬的速度並不算快,他臉上帶著微笑,一路向著歡呼的人群點頭致意。道路兩旁的陽臺上,女士們瘋狂地向下拋灑著花瓣。那些較有理智的看客,此時也大多被這狂熱的氣氛感染,加入到歡呼的人群中去。因而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如同海上愈演愈烈的風暴一般。

當陛下抵達騎兵檢閱場時,觀禮臺上已經坐滿了來賓,禁衛軍也已經列隊完畢。商人和平民階級的代表對於陛下的抵達同樣致以熱烈的歡呼,而那些穿著華麗的貴族代表就顯得有所保留,那歡呼聲聽上去顯得有些敷衍了事。

在觀禮臺的正中央,是裝飾華麗的王室包廂。包廂裝飾著紅色和白色的幔帳,這是組成都鐸家族家徽——著名的都鐸玫瑰的兩種顏色。

在包廂的正中央是國王的御座,而在御座兩旁分別坐著的兩位公主,也分別穿著紅色和白色,如同是和這房間的主題呼應一般。瑪麗公主穿著一件血紅色的騎裝,上面依舊繡著她喜愛的西班牙石榴的圖案。而伊麗莎白公主則穿了一條白色的長裙,上面用金線繡著白色玫瑰的紋路。

雖然兩姐妹之間僅僅隔了一張椅子,但是雙方卻都如同對方不存在一般,時而看向前方,時而與身邊的隨從和侍女交談兩句,對自己的姐姐或是妹妹則視而不見。

自從護國公垮臺以來,他的黨羽許多都投到了國王的門下,然而其中一些新教狂熱者,對於國王提出的宗教和解和平等的政策頗為不以為然,他們在護國公死後逐漸開始抱團,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而這股勢力的核心,就是近幾年來開始涉入政壇的伊麗莎白公主。作為新教徒安妮·波林的女兒,伊麗莎白公主在這些虔誠的新教徒的眼裡,比她的親弟弟更加忠誠於宗教改革的理想。貴族們稱呼她為“新教公主”,而稱呼她的姐姐為“天主教公主”;然而在庶民那裡,這稱謂被更加朗朗上口的稱號所取代了——“紅公主”和“白公主”,她們兩個的支持者也被稱為“紅黨”和“白黨”,瑪麗公主的支持者常在胸前佩戴石榴胸針,而伊麗莎白公主的支持者胸前則佩戴玫瑰胸針。這兩股勢力和國王的“藍黨”一起,構成了政壇最大的三股勢力。

半年之前,國王和西班牙終於達成協議,西班牙的王太子菲利普,將要迎娶英格蘭的公主作為西班牙的太子妃。在眾人眼裡,這樁婚事對於已經年過三十的瑪麗公主而言,無疑是一樁再好不過的姻緣。然而在開始討論具體事宜之後,西班牙大使卻開始閃爍其詞。終於,在國王就要對談判失去興趣的時候,西班牙外交官們終於說出了事情:查理五世皇帝對於瑪麗公主的年齡頗有微詞——他在年輕時甚至還和他的這位表妹訂過婚。在皇帝看來,瑪麗公主已經過了生育的黃金年齡,她為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帶來一個繼承人的前景頗為暗淡。皇帝希望他的兒子能娶英格蘭的公主為妻,然而在他眼裡,更完美的選擇顯然是更年輕的那位公主——伊麗莎白公主。

對於瑪麗公主而言,自己母親的祖國西班牙一直被她看作是第二故鄉,而自己一直引以為賴的表兄的這種做法,無異於在她臉上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雖然伊麗莎白公主表示自己絕無橫插一腳的意思,但流言蜚語依舊讓瑪麗公主把整件事歸罪於她。當瑪麗公主因此病倒之後,國王終於直截了當地告訴西班牙大使——西班牙要麼與瑪麗公主聯姻,要麼婚約就此告吹,這才讓皇帝不情不願地在婚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如今西班牙的菲利普已經離開馬德里,不日就將抵達英格蘭完婚,然而兩位公主之間的裂痕,卻永遠無法彌補了。

國王在王家包廂的樓梯前勒住馬,一位早已等候在此的王室僕人連忙抓住韁繩。而此時跟在國王身後的羅伯特也停下了馬,不待別人來為他拉下馬,他就從馬上跳下,趕到國王身邊,恰好趕上扶住國王下馬,而陛下也順理成章地接受了羅伯特的胳膊,顯然對這種事情已然習以為常了。

陛下朝著歡呼的人群脫帽致意,轉過身,登上檢閱臺。在王室包廂的入口處,首席大臣,諾森伯蘭公爵約翰·達德利,已經帶領著內閣成員在此等候了。當陛下的身影出現在樓梯盡頭時,內閣大臣們立即深鞠躬,以免顯得自己站在高處俯視陛下,直到國王登上樓梯,站在他們面前時方才抬起腦袋。

“公爵閣下。”國王摘下手套,將手遞給首席大臣。

諾森伯蘭公爵連忙捧住那隻手,行了一個吻手禮。

“我代表陛下忠誠的內閣,恭祝陛下十七歲生日快樂,願陛下福壽綿長,願您的統治長長久久。”諾森伯蘭公爵說道。

“感謝您,閣下。”國王點了點頭。

公爵又看向羅伯特,和自己的兒子短暫地握了一下手,向後退到隊伍裡。

接下來是加德納主教,他滿臉堆笑地走上前來,看上去如同一朵盛開的向日葵,“上帝祝福陛下!祝您生日快樂。”

國王同樣點了點頭,“主教大人。”

內閣成員一個接一個地走上前來,他們的臉上都帶著誠惶誠恐的表情。如今的內閣已然取代了樞密院,成為了王國的政治中心。然而在這個機構裡,起主導作用的並非首席大臣,而是國王本人。內閣不過是陛下的秘書班子,而首席大臣最多算得上是首席秘書,內閣成員的去留完全取決於陛下的一念之差,而愛德華國王也頗為喜歡時不時地改組一下內閣,讓這些大臣們忙於搶椅子的遊戲,因此在陛下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就顯得至關重要。

當國王走進皇家包廂的時候,兩位公主同時站起身來,一左一右地走到國王面前,屈膝行禮。

陛下首先扶起瑪麗公主,接著又伸出手去扶起伊麗莎白公主。

“恭祝您生日快樂,陛下。”瑪麗公主說道。

“祝福您,陛下。”這是伊麗莎白公主說的。

國王向他們點點頭,“非常感謝。”

國王走到王室包廂的扶手前,在他的身後,如同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指揮著,人群按照地位的高低依次排列在距離國王從近到遠的地方,他們圍繞著國王,如同行星圍繞著恆星運轉一般。

一名衛兵朝著禁衛軍的佇列揮動一面藍色的小旗子,檢閱開始了。

五年前,禁衛軍僅僅是一隻五百人組成的衛隊,而五年後,這支軍隊已經達到了一萬人的規模,成為了王國事實上的常備軍。當國王掌握了一股強大的武力,他就可以利用這武力從議會手裡集中權力;而他手裡的權力越集中,他也就越有基礎擴充作為自己權力基礎的武力,這是一種良性迴圈。

禁衛軍邁著整齊的步伐透過檢閱臺,他們舉著王室的旗幟,軍裝上面繡著都鐸玫瑰,而非象徵英格蘭王國的獅子。

首先透過檢閱臺的是三個步兵方陣,他們手中的長矛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火槍手手裡的火槍都是波西米亞工匠的全新產品。這些步兵構成了禁衛軍的絕大多數,總共有七千人之數,足以將任何的反叛陰謀扼殺在萌芽當中。

緊跟在後面的是一隊騎兵,領頭的騎士龐森比先生,如今已經是龐森比男爵了。五年前他還是個在倫敦大火當中失去了一切的天主教徒,五年後他已經成為國王禁衛軍的騎兵指揮官。對於天主教徒而言,這無疑釋放了一種訊號——國王對於他的臣民一視同仁,只要忠於陛下,無論信仰什麼宗教,都能夠得到陛下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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