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四冊 第二十一章 不時則靜,女帝師,小伍,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到達景園已近子時,一進大門,便換了一乘軟轎。風越來越大,整個轎子都震顫不已,似沾上了山崩地裂的餘威。含光殿在金沙池的東北岸,從景園的西門進入,要沿著金沙池北岸走近半個時辰。梅林蒼染,清涼寺高高在上,與鶴館遺世獨立,狂風中似有鐘鳴嗚咽。

小內監在含光殿前落轎,我拾級而上。含光殿後是綿延丘陵,滿山的漆黑。大殿燈火通明,透過青白的窗紙卻只餘瑩瑩幽冷的光芒。整座大殿像無垠夜海上一艘苦行的大船,又像惶惶陰世中安寧而嚴酷的審判之所。在高處忍不住回望,想看一看當年所居住的玉梨苑,卻只見燈火通明處,一處高臺煢煢獨立。那便是新修建的望思子臺。

剛走到簷下,便見小簡從殿中閃了出來,行禮道:“大人遠來辛苦。還請大人稍待,陛下還在更衣。”

我問道:“陛下一直沒歇息麼?”

小簡笑道:“陛下睡了一會兒,剛剛起身。”

殿門沒有關,我看見睿平郡王高思誠一身白衣,垂手恭立在黃檀木五龍盤柱的背雕龍椅之下。白衣浸染了一殿盛氣凌人的燈光,顯出乾枯薄脆的黃,彷彿一碰就碎。再見高思誠,不覺恍惚。小簡忙道:“睿平郡王殿下已經在外面跪了一天了,也是這會兒才得見。所以大人還要等一等,待見過了王爺,就宣召大人。”

我奇道:“公公剛才說,王爺已經跪了一天?”

小簡低聲道:“王爺是今天午後到景園的,苦苦求見,陛下就是不允。從進園子到現在,整整一天了。”

當年為了迎娶平民女子董氏,高思誠在冰天雪地中跪了一夜。今日為了親兄弟,又不顧暑熱,整整跪了一天。數年前昌平郡王高思誼為了救錦素,也曾在儀元殿前長跪。莊嚴無情的君臣之分,是兄弟情義無可承受之重,盡數灌注在脆弱的雙膝上。

我茫然注視。這又何苦?

小簡嘆道:“王爺跪了一天,陛下若再不召見,恐怕跪到天亮也說不定。陛下和王爺說話,恐怕還有一會兒。大人坐了那麼久的車,定是累了,奴婢這就搬個椅子過來,大人坐著等好了。”說罷退了下去。不一時,小內監搬了一張交椅過來。

殿門始終開著半扇,燈光如月影飄落。我坐在柱下,隱在風的暗處。好一會兒,只聽得大殿中有拖沓而慵懶的腳步聲,皇帝長長一聲呵欠:“朱大人到了麼?”

小簡道:“朱大人剛剛到,外面候旨。”

皇帝道:“她身子不好,給她搬張椅子讓她坐著等。”

小簡道:“是……”

影子一動,高思誠跪伏行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無疆。”

皇帝笑道:“久等了。白日裡一直在和工部商議溝洫河務之事,不得閒。朕讓你回去歇息,改日再來,你倒固執。”不待高思誠說話,又道,“賜座,上茶。這茶是景園自產的,雖不甚好,卻提神。這會兒正該喝這個。”

高思誠一凜:“多謝皇兄。”說話間,兩個小內監搬了椅子過來。

皇帝道:“三弟是為四弟之事而來麼?”

高思誠還未端起茶便又起身跪下:“請皇兄看在母后的面上,念在四弟年少無知,饒恕他這一回。”

皇帝沉默片刻,溫然道:“年少無知?三弟可知道四弟所犯何罪?”

高思誠道:“多佔軍田,走私羌鹽,謀奪暴利,以為私饗。結交敵將——”

皇帝笑道:“侵奪公田專榷,以為私饗,妄圖籠絡人心。與敵通訊,以為外援。狼子野心,反意已著。如此不殺,那庶人高思諫和高思謹,當年也不必殺了。”

皇帝竟然以廢驍王高思諫和安平公主高思謹作對比,高思誼凶多吉少。高思誠一急,口吻不免強硬:“皇兄已盡覽四弟的書信,其中當真有引西夏為援,叛國謀逆之事麼?有無約定幾時獻城?有無約定兵械多少?有無約定領兵何將?有無約定糧餉分數?有無約定幾時會師?有無約定如何攻下函谷關?幾時拿下洛陽?幾時攻取汴城?有無約定事後如何分割天下?有無約定——”說到此處,高思誠戛然而止。

皇帝依舊不徐不疾:“如何不說了?有無約定什麼?”高思誠仍是不語,皇帝接著道,“是有無約定分割天下後如何處置朕這個短命皇帝吧!”

高思誠惶急不已,伏地不起:“臣不敢!”

皇帝道:“兄弟懇談,暢所欲言。你接著說。”

高思誠道:“既如此,請皇兄恕臣言語莽撞之罪。古有贈藥之情、澆瓜之惠[107],止息邊患,勳澤後世。四弟不過是仿效古人。”

皇帝不容他喘息:“止息邊患,勳澤後世?莫非你看見了他們的書信往來?你怎知他沒有洩露軍情?怎知他沒有約定你剛才所說的那些?!”

高思誠反駁道:“四弟總西北軍事整整八年,攻蘭州,陷武威。衝鋒陷陣,為士卒先。褒賞誅伐,與士卒平。倘若四弟真有異心,何須等到今日?再者西夏主昏臣亂,將卒離心,早已是強弩之末,我大昭拿下銀川已是指日可待。如此外援,要來何用?!”

皇帝淡淡道:“你起來說話。”

高思誠道:“皇兄如若不允,臣弟長跪不起。”

皇帝微微嘆息,頗含幾分推心置腹:“但有反心,自是不論賢愚,都為他所用。三弟,你素來淡薄,如何懂得反賊的心?他和西夏人喝酒打獵、歡宴互酬之時,就該想到有今日。敵將生病,他贈藥。軍中缺賞,西夏就送鹽過來。如此,兩國還打什麼仗?!戰場兄弟相稱,誰還能有必勝必死的決心?長此以往,必沮軍心!即便他沒有反意,通敵之罪是確鑿無疑。‘贈藥之情、澆瓜之惠’,殊不知羊祜與陸抗曾在西陵死戰,羊祜敗績,這才懷柔。梁為小國,楚為大國,梁國不敢因釁交兵,這才灌瓜!那些都不過是兩國戰局膠著時為保邊境民力的權宜之舉,我大昭不日必將攻打銀川,西夏並非不知。他們藉此拖延時日,暗中戰備,如此雕蟲小技,他竟懵懂不知,實在糊塗!”說著長長吐一口氣,口氣驀然一冷,“他以為朕和他一樣糊塗?還是覺得朕是那個立白痴兒子為太子的糊塗皇帝司馬炎?!”

高思誠毫不示弱:“皇兄聖明,既然明知這是西夏的計策,臨陣換將豈不是墮入敵人彀中?”

皇帝道:“無妨。朕明春親征,在此之前,自然是除莠務盡。所謂‘物或損之而益’[108],些微擾攘,還受得起。”

高思誠無言可答,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叩首道:“臣以性命擔保,四弟絕不會謀反!”

皇帝冷冷道:“三弟何以這樣肯定?”

高思誠愈加焦急:“皇兄,四弟是任性了些,可大是大非上並不糊塗。是了,他與那西夏人交往之事,朱女錄也是知道的,她也覺得四弟並無反意。”

我心頭一顫。那一日在梨園,我告訴他若蘭與我在仁和屯相遇之事,他明明承諾守口如瓶,今日卻口不擇言。知情不報的欺君之罪和內宮女官結交諸侯之罪,眼見是逃不掉了。也是,在高思誼的性命與對我的承諾之中,倘若只能選一樣,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選後者。

綠萼大驚失色,壓低聲音道:“姑娘……”我不看她,只端坐不動,雙手在斗篷中緊緊攥著羅裙,戰慄不已,深恨自己一時心軟將此事告訴高思誠,釀成今日之禍。

皇弟狐疑道:“朱女錄?她是如何知道的?”

高思誠這才驚覺失言:“這……”

皇帝見他不肯說,也懶怠問下去:“罷了!通敵已是死罪,又何須謀反?你放心,朕會效仿當年漢文帝對待濟北王劉興居一樣[109],念及軍功,賜其自盡,罪止其身,並讓他的兒子襲爵。朕已仁至義盡,不必再說了。”

高思誠無可奈何,只得牽住皇帝的衣袖道:“皇兄難道就不顧及母后麼?臣剛一進景園,便聽人說,母后這幾日只用了兩頓膳——”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在火影練吸星大法

三服

吾妹千秋

木秋池

秘境3:迷失的絕世秘藏

冷娃

大佬他又開掛了

月色遙

官路梟雄

小鬼上酒

南北朝那些事兒:劉裕拓跋珪卷

雲海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