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四冊 第三十一章 非不相愛,女帝師,小伍,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回村的路上,綠萼笑道:“姑娘真厲害,才幾句話就逼得他放了叔祖。”

我笑道:“這等色厲內荏的庸官,諒他不敢燒我的書。若有膽子,前兩天在村裡就該燒了。”

這件事傳開後,朱口子村凡有民訟不能在縣衙地保處了斷的,便都到我家來。多是些鼠竊狗偷、雞蟲之爭。有時我能查清,有時我不能查清。遇見實在糾纏不過的,寧可花錢補足他們損失的錢財,快些打發他們回去。這樣到了新年,母親還沒有說什麼,銀杏先向我抱怨家中的虧空了。

母親向眾人道:“都是族人,理當賑贍。天子秩俸,‘當須散贍六姻,為先君之惠,妻子奈何獨擅其利,以為富貴哉’[164],只當給咱們家娘娘積德了。”

我在屋裡聽了,不覺向銀杏和綠萼嘆道:“你們瞧瞧,母親就是偏心,花著我的錢,積的德卻都是姐姐的。”

鄰村的聽說了,也有好些來我這裡請求剖判。這樣到了開春,我又賠了好些。人越來越多,我也越賠越多。小書房裡那些看不見、摸不著、一推千里的煩惱,霎時間都湧到了眼前。初時有些不耐煩,時日長了竟也覺出一種平實瑣碎的快樂。

新年剛過,就收到玉樞的信,她生了皇八女壽陽公主。朱雲年將十八,也該給他說一門親事了。因這兩件事,母親帶著幾個家人匆匆回京了。鹹平十九年的正月,就這樣忙忙碌碌地度過了。

二月二這一日,綠萼與銀杏整治了一桌好菜。恰好一位鄉親送了一罈上好的梨花白,我們三人坐在梨樹下吃飽喝足,各自回房歇息,直到落日時分才起身。我自到水缸裡舀水淨面,忽然一怔,水中慵懶憨直的笑意,長長久久地掛在唇角,擦也擦不去一般。彌河水清涼,京中時日,恍若殘夢。

忽聽身後有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喚道:“玉機姐姐在麼?”

夕陽如血,照得他半邊臉通紅,一雙漆黑的眸子奕奕有神。纏枝暗花紋灰袍泛著銀光,襟上鑲著漆黑油亮的風毛,浸過紅油似的閃閃發光,絲絲舒展而分明。自高曜出宮開府,我們便再沒見過面,至今已近一年。他長高了許多,甚是瘦削。因瘦,就更顯得頎長,我險些沒認出來。

我連忙上前行禮,問道:“殿下如何來青州了?”

高曜笑道:“姐姐家裡好生難尋,我問了好幾家才尋到這裡。”

我一面引他在屋裡坐著,一面道:“玉機喜愛這裡的梨樹林,便買了這所宅子。這裡雖然離村中遠一些,可勝在安靜。”

正說著,只聽綠萼在門外抱怨道:“是誰在說話,過個節也不讓人安生。”說著披散著頭髮跨進堂屋,瞪大了眼睛看了好一會兒,下頜都快垂到了胸口。她哎呀一聲,喜極而泣,“殿下!奴婢……奴婢這便去沏茶。”說著抱頭而去。

高曜怔怔地看著綠萼的背影,嘆道:“我最後一次見姐姐的時候,大約是一年前了。這一年來,不但姐姐變了許多,連綠萼也與往年大不相同了。”

我鼻子一酸:“山野風光,太平歲月,能容下所有人的任性妄為。綠萼失禮,還望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高曜笑道:“若她的茶好,我自然不放在心上。”

我問道:“天就要黑了,殿下這麼晚進村來,一會兒在哪裡歇息?殿下也不帶幾個隨從在身邊。”

高曜道:“我從壽光來,要去廣陵鹽場,乘船路過這裡,順道看望姐姐。一會兒仍舊坐船去廣陵。姐姐也不用備晚膳,我在壽光早早用過了。至於隨從,都留在船上了,省得驚動人。”

正說著,銀杏上了茶來。我正要問他去廣陵做什麼,卻見茶霧中他的雙眼一紅。他咬一咬牙,微微顫聲道:“我對不住姐姐,若不是我魯莽——我不該寫那封信。”

我一怔,柔聲道:“殿下不必致歉。玉機辭官也並非全因此事。”說著起身接過銀杏送進來的青瓷蓮花燈盞,親自放在他身旁的小几上,取火折點著了。熒熒一點燈光在茫茫暮色之中,像一滴最明亮的淚,凝聚了未見的歲月中,所有的牽掛與愧悔。

高曜道:“姐姐不怪我?”

我搖頭道:“玉機從未責怪過殿下。不過玉機想請教殿下,殿下在西北究竟出了何事?”

高曜凝神道:“我一到西北,裘家表兄便對我說起王氣之事,讓我有個防備。可是我在西北無人可信,又不敢向軍中和太史局不熟識的官員求證。想姐姐在小書房便覽全國民情,說不定會有所聽聞。即便姐姐沒有聽說過此事,有此密信,應也不難查出原委。這才寫了那封秘信,想不到會被父皇截獲。”

我頷首道:“殿下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高曜道:“姐姐如何知道?”

我微笑道:“如殿下所言,玉機在小書房中,不出門知天下事。我還知道,殿下才去了西北幾日,便擬奏疏彈劾昌平郡王,告發他走私羌鹽之事。這是裘大人催促的呢?還是殿下……”

高曜垂頭嘆道:“當時裘表哥和文校尉都上了奏疏彈劾昌平皇叔,表哥不停催促我快些了結鹽案。我自己也有私心,想著皇叔已犯通敵之罪,若父皇因天子氣之事疑心他要謀反,我反倒能撇清……”在鄉野隱居,並沒有宮裡那麼好的蠟燭用,想是油燈燻得他難受,他幾乎落淚。他側過頭去揉一揉眼睛,哧的吸了一口氣,“我對不住昌平皇叔。”

天黑得真快,院中的梨樹隱隱綽綽,漸行漸遠般消失在夜幕之中。一到晚上,村落裡靜得連彌河裡翻起浪花的聲音都聽得見。我示意銀杏取一隻羊角燈罩來,轉頭淡然道:“慎子曾雲,‘家富則疏族聚,家貧則兄弟離,非不相愛,利不足相容也’[165]。小利尚且如此,何況性命?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說著掩上燈罩,高曜的淚光便不甚分明。見他仍定定地望著我,我只得又道:“若殿下實在介懷,只要昌平郡王還沒有丟掉性命,殿下就總還有償他的一日。”

高曜這才低了頭:“多謝姐姐。父皇一向不喜昌平皇叔我是知道的,我只是沒想到,父皇一向喜歡姐姐,竟對姐姐也這樣狠心。”

我笑道:“秉公處置,談不上狠不狠心。玉機從未怨恨過聖上。”

高曜一怔,笑意恍惚:“不錯,姐姐自小就是這樣教導我的。”

我欣慰地一笑:“不知殿下現居何官?”

高曜道:“我回京後,仍在鹽鐵副使上任職,只是不必出京巡查鹽政。新年後,父皇授了吏部左選侍郎一職。”

吏部尚書之下便是吏部左選侍郎與右選侍郎,主管官員揀選黜陟,是朝中舉足輕重的高官。我又驚又喜:“恭喜殿下。殿下年少有為,足見聖上看重。”

高曜卻並未見如何欣喜:“因嬤嬤死了,芸兒重傷,父皇也有些不忍。這個官位,分明償給我的。且父皇越看重,我越惶恐。”

我淡然一笑道:“正所謂‘人主莫不欲其臣之忠,而忠未必信’[166]。自古帝王,莫不如此。殿下問心無愧就好。殿下既已在吏部為官,如何還要來廣陵鹽場?”

高曜道:“我和一位御史來查廣陵鹽務的虧空案。”

我笑道:“這樣的小事也要驚動吏部侍郎?”

高曜道:“實不相瞞,是我特意求了父皇讓我來的。為的是能來看看姐姐。”

我嘆道:“聖上本來就不滿殿下與玉機交往甚密,殿下還特意來青州。不怕皇上怪罪麼?”

高曜哼了一聲:“姐姐是我自幼的侍讀,早年的情分一直都在。父皇也知道我信任姐姐勝於府中所有人,姐姐既然已經不做官了,我光明正大地來看望姐姐,有何不可?”說著笑意悲涼,“多年隱忍,活得那麼拘束,照舊害了嬤嬤和芸兒,倒不如自在些,圖個自己高興。況且,我除了這一己之身,也沒什麼可失去的。父皇給我的,還給他也無妨。”

這話怨氣甚重。然而在這鄉野斗室之中,亦不過是任性的兒子對嚴厲的父親最平常不過的怨言。我嘆道:“芸兒如何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在火影練吸星大法

三服

吾妹千秋

木秋池

秘境3:迷失的絕世秘藏

冷娃

大佬他又開掛了

月色遙

官路梟雄

小鬼上酒

南北朝那些事兒:劉裕拓跋珪卷

雲海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