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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曜道:“她的身子沒有一年半載恐怕調養不好。晚上常做噩夢,驚醒時還會大叫,請了許多大夫來看,整天藥不離口,也還是不見好。她對自己的模樣深為介懷,總也不肯見我。加之嬤嬤死狀可怖——”說著恨恨,“原來御史臺一直是這樣審案子的麼?遇到年輕貌美的女犯就要糟蹋她們麼?”

我微笑道:“所以施大人這樣寬厚明察的官,才特別可貴。”

高曜沒有聽見一般,攥緊了拳頭,眉頭深鎖,愈加憤恨:“一道虛無縹緲的雲氣,父皇竟連我也要防著。他不停向嬤嬤和芸兒逼問我做的壞事,他竟痛恨我到如此地步?要有意求證我的罪過,好將我處死麼?”

高曜步入官場近一年,早已長大,我不該再隱瞞他,“玉機猜測,皇上是疑心殿下弒兄。”

高曜震驚之餘,異常憤怒,他把桌子敲得篤篤響,連燭光都顫抖起來,映在瞳仁裡像是燃起了兩團熊熊烈火:“皇太子哥哥薨逝的時候,我只有八歲,上哪裡尋那樣一個天衣無縫的殺手來弒兄?!”他默然切齒,忽然身子一聳,轉頭道,“那麼芳馨姑姑——”

我嘆道:“也是一樣的。”

高曜又道:“那姐姐的父親?”

我不答,只淡淡道:“如果聖上真的只是惱怒殿下寫信給玉機,那一直跟隨在殿下身邊的杜主簿為何只是免官,而不是也一道進御史臺南獄?分明拷打嬤嬤和芸兒是為了過去的某件事,而不是西北之事。”

高曜道:“刺殺皇太子哥哥的主謀不是舞陽君麼?原來這麼多年,在父皇心中,這件事還從沒有過去。我本來只是疑心罷了,想不到是真的。”

我微微一笑道:“無論聖上怎麼想,在這件事上,殿下都是清白的。殿下萬萬不能灰心,如此才不負嬤嬤和芸兒的一片忠心。”

高曜認真道:“還有芳馨姑姑。”

我欣慰道:“不錯,還有芳馨姑姑。”

村中忽然響起幾聲犬吠,高高低低連綿不絕,嗷嗷嗚嗚甚是刺耳。最後連家裡養的大黑狗都欣然參與。村居安靜慣了,我甚是不喜。

高曜聽了好一會兒,微微一笑道:“從前姐姐教我‘一犬吠形,群犬吠聲’[167],我不知道是什麼。守陵時才見識。轉眼又有一年沒有聽過了。”

我笑道:“原來殿下喜歡聽狗吠。”

高曜道:“守陵雖然苦,可是心自在。那會兒陪著母親,嬤嬤還活著,芸兒也好端端的,實在比現在好一萬倍。”

人總是需要一個淡泊而溫情的角落存放自己的愧疚和不甘。如果讓高曜仔細斟酌後再重新選擇一百次,他還是會選這條路。哪怕這條路註定要用身邊所有人的骨血祭旗,哪怕他明知是慎妃,是李嬤嬤,是芸兒,是我,他也不會退縮。“雖然苦,心自在”,不過是極困苦的情形下偶爾泛起的一出迷夢,像這裡每到新年才能吃上的一頓肉湯,每到朱混的壽辰才能聽到的婉轉唱腔。是最真心的盼望,最虛情的懺悔。他不需要安慰,更不需要同情。

我陪他聽了一會兒,轉頭道:“定是殿下的隨從尋到村裡來了。其實從碼頭上岸,向北一段便是玉機的家。偏偏要往村中繞。”

高曜道:“他們見我上了船就往村中去,自然跟著去了。”

腳步聲近了。我笑道:“他們到了,玉機送殿下出去。”

高曜笑道:“不急,我好不容易來一次,還有好些話要和姐姐說。其實今番我來,是有一件很要緊的事與姐姐商議。”

我久不聞朝中之事,亦不覺來了興致:“既然殿下來了,玉機也就不枉擔結交郡王罪名,殿下請說。”

高曜道:“父皇親征在即,正月裡宮宴的時候,父皇透出風聲,彷彿有意讓我監國。”

我頗為意外:“監國?”忽聽有人在拍院門,銀杏從側屋裡出來,開門詢問。燈光撲了進來,越過她單薄的身子,一道暗影畫到梨樹下,所有東西都晃了一晃。

高曜頭也不回,揚聲道:“外邊等著。”燈光倏然退去,牽引著院落中的一切,又恢復了沉睡與等待的姿態。

高曜宛若無事道:“監國之事,姐姐以為如何?”

自我回到青州,村中發生最大的事也不過是運鹽的船沉了,眾人架著小舟去河上救人、搶鹽。國事很遠,遠到微不足道,過耳不聞。我微笑道:“監國是好事,說明聖上不但器重,更信任殿下。”

高曜笑道:“姐姐是說,我應當監國?”

“自來監國,不是太子,便是宰相。上一回御駕親征,是皇后監國。皇后乃國之小君,監國名正言順。”說著我垂眸一笑,接連問道,“殿下若要監國,以何名義?陛下會立刻封殿下為皇太子麼?還是會取代李司政?哪怕做一個參知政事呢?”

高曜嘿的一笑:“我這吏部侍郎也是才升的,如何能取代李司政?”他口吻輕鬆,左手手掌卻緊緊扣住茶盞,掙得指節發白。他霍然起身,彷彿是氣悶似的走到門口吸了兩口又黑又冷的風,“何況取代李司政的,只怕是從前的少府監封羽,他如今已入中樞,與蘇參政一起,皆是副相。父皇一向不大喜歡李司政,封大人和蘇大人雙雙位高權重。我?我算什麼?”

我笑道:“李司政從司農一躍而成司政,為官多年,循吏而已。這幾年也不過是聖上放在司政的位子上搪塞的。司政之位,多半還是等著封羽。殿下以為,自己若僅以皇子身份監國,能指使得動一位宰相與兩位副相麼?”

高曜搖頭道:“我想不能。”

我微笑道:“當年南朝宋高祖劉裕北伐入關,因惦記著晉帝的皇位,匆匆南返。但關中若只留偏將,不足以鎮固人心,所以將自己十二歲的兒子廬陵王劉義真留在關中,都督雍涼秦三州軍事,封雍州刺史。但是劉義真畢竟年少,不能阻止手下大將沈田子、王鎮惡與王修的相互殘殺。終至人情離駭,無相統一。自己被賊兵所追,僅得身免。劉義真是劉裕最心愛的兒子,總督軍政大事,名正言順,終因威望不足,結局狼狽。可見,皇子的身份雖然貴重,於國事上卻什麼都不是。”

高曜嘆道:“不錯。”他轉過身,面色轉和,依舊坐在燈下。燈光黯淡柔和,像倒映著星光的彌河水,靜靜地流淌。高曜忽而一笑,“姐姐的故事說得越發好了。”

是呢,離我進宮給他說故事的那一年,已經整整九年。我慨然道:“君父巡狩在外,擐甲持兵,降居幕府,兒臣卻高床軟枕,把持國器,父子君臣不能相守。扶蘇因何被賜死,夷吾、重耳因何出逃?殿下不可不查。”

高曜道:“扶蘇與重耳因不在君父身邊,為小人所譖,一個自盡,另一個逃亡十九年方才歸國為君。”

我微一冷笑:“若得不到監國的實權,又何必慕這個虛名?”

高曜道:“依姐姐當如何是好?”

我笑道:“殿下可聽過,‘君行,太子居,以監國也;君行,太子從,以撫軍也’[168]。殿下當隨陛下親征,一來,將監國之名讓於封、蘇兩位大人,不使他們縛手縛腳,他們定然感激,此是結兩相之心。二來,北周宣帝宇文贇,做太子時向不為武帝所喜,因其巡撫西土與親征吐谷渾的軍功,終不忍廢之。殿下若能隨軍出征,立下戰功,不但父子親密,更得文臣武將之心。待吞併西夏,以殿下獨一無二的軍功,太子之位非殿下莫屬。”

高曜問道:“倘若父皇不願立我為太子呢?”

我淡淡道:“遠有唐太宗廢殺太子建成,近有廢驍王起兵謀反之事。殿下的弟弟們,都還小呢。”

高曜並無驚詫,更無猶疑:“唐太宗南征北戰,廣結英雄豪傑,立下赫赫戰功,在玄武門殺了太子建成。廢驍王因隨先帝平定江南,竟也能集結黨羽謀反,被父皇用炮轟死在玄武門。人人都道因皇位手足殘殺,是最令人不齒的事情,姐姐竟然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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