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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越來越高,酒也漸漸涼了。宮人換上新燙的梨花白,白瓷蓮花溫酒注子中的滾水也換了兩回,熱氣騰起又熄滅,將月光散成縹緲的五色。說起我的去留,沉默亦是司空見慣。高曜吞下熱酒,鼓起勇氣問道:“這五年來,你為何不嫁?”

五年裡,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問我。我一怔,下意識地就像應付母親一般隨口答道:“微臣病殘之軀,恐無人可嫁。”

高曜不禁笑道:“這話分明是賭氣了,京中想攀附新平縣侯的公子哥要多少有多少,你只管慢慢挑選便是。”

我笑道:“大約如此。只是他們究竟是想娶朱玉機,還是想娶新平縣侯呢?”

高曜哈哈一笑:“女帝師、正四品女錄、新平郡侯、封邑八百戶,就如你的聰明美貌一般,早已不可分離。迎娶玉機還是攀附郡侯,並無分別。只有小女子才會在意這些,玉機怎的也落了俗套?”

我亦笑:“陛下所言甚是。即使是尋常女子,她的出身與性情容貌,也是不可分離的。是微臣矯情了。”

高曜遲疑著試探:“或者你瞧不上那些世家子弟,若真是如此,只要你喜歡,朕可以賜婚。”

我明白,他說的是要賜婚於我和劉鉅。我搖頭道:“多謝陛下。微臣有母弟相伴,心滿意足。微臣……不想嫁人。”

高曜稍稍放心:“難道你還在思念父皇?”

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我。我也沒有這樣問過自己。五年的時光順理成章,便這樣平鋪直敘地踏在腳下了。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道:“太宗皇帝德被蒼生,覆養天下,仁聖睿哲,功業無儔,普天之下,誰不感念——”這樣說著,忽覺得舌尖生澀,輪轉不靈。想一想,這歌功頌德的話,這些年只在筆下,不在口中。

我停下來,雙頰一熱,恍惚一笑,竟答非所問:“微臣……慣了。”

高曜悵然,又有一絲早知如此何必多問的懊惱。然而他自幼坎坷,早已磨鍊出堅毅而豁達的性情。於是自嘲一笑:“時節如流,大約只有你從未變過。”

我忙轉了話題:“時節如流,歲月不居。適才陛下還說連華陽長公主已到了待嫁的年紀了。微臣聽聞,今夏回鶻使者入京,為他們的新可汗錄晟求婚。”

高曜道:“正有此事。只是皇室中有封號的公主和宗女不多,適齡的就更少。這卻有些難了。”

我問道:“不知陛下屬意於哪位宗女?”

高曜笑道:“睿王的長女松陽郡主,信王有兩個庶出的妹妹,當年封了亭主的,三人年紀都在十七八歲,倒也合宜,只是聽回鶻使者的意思,是想朕把華陽嫁過去。”當年睿王的董妃薨逝,太皇太后曾將六歲的松陽郡主接進宮撫養,又讓已故的信王高思謙兩個庶出的小女兒進宮陪伴,事後均封了亭主。仔細算來,宗女中只有她們三個年紀合宜。華陽尚未及笄,稍嫌年幼。

我忙道:“華陽長公主還只有十五歲,況且她是陛下的親妹妹……”

高曜淡然:“華陽固然是朕的妹妹,難道松陽便不是了麼?何況松陽是睿皇叔的獨女,董妃留下的唯一骨血,當年太皇太后最疼的。至於信王的兩個庶妹……可汗入朝,享親王禮,她們的身份做媵妾倒還罷了,做王后,略低了些。”

華陽長公主幼失雙親,即便身份再尊貴,她的命運卻還是操縱在並不疼愛自己的異母皇兄的手中。心中不自覺地生出幾分惋惜,“陛下真的要將華陽長公主嫁去回鶻?”

高曜微一冷笑:“有何不可?當年父皇不也將同母胞妹、朕的昇平姑母嫁去北燕麼?昇平姑母可是皇祖母的獨女。華陽皇妹乃夷思皇后所生,身份高貴,足顯我大昭和親的誠意。且華陽皇妹自幼習武,性子也爽快果決,想來錄晟可汗會喜歡的。”

他的笑意令我心寒。然而“無言不讎,無德不報”,當年華陽在高思諺面前搬弄是非,力陳高曜不可立為太子,她和她身後的勢力,想必高曜早已深惡痛絕。多年來,陸愚卿仍身居高位,不失富貴。如今只打發華陽嫁去回鶻,已算高曜寬宏大量。我嘆息道:“陛下若將一位亭主封為公主,也是很尊貴的。”

高曜笑道:“公主是生出來的,不是封出來的。”

我垂眸嘆息:“陛下聖明。”

高曜看了我一眼:“莫非你以為朕在挈怨報復麼?”

是,也不是。華陽當年有勇氣詆譭高曜,今日就必得有承受惡果的勇氣。我坦然道:“微臣不敢。當年太宗皇帝收復西北六州,回鶻也曾派數千騎兵相助,論起來,回鶻於國有功。且回鶻強大,又與我大昭新近接壤,理當修好。回鶻的王后,自當與陛下同心同德。詩云:‘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30]華陽長公主和親,甚是合宜。”

“同心同德”的話,未免有譏諷之意。然而高曜並不在乎,甚而十分享受:“‘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這話說得好。原本朕倒有些不捨,可事關邊境安寧,朕豈能惜一妹?”說罷又讚賞道,“你的話總是切中要害。依朕看,你還是回宮來,像襄助父皇一樣襄助朕,這樣朕就省心許多了。”

他一掃適才的試探與不安,口氣中全是自信與沉穩,帶著不容反駁的君威。我不禁笑道:“陛下自有良臣治國,微臣一介女流,不敢叨居高位。”

高曜舉杯一笑,銀色酒光點點滴滴,戳破漫天漫地、清冷淡薄的月光。“你不是尋常女流之輩,你是朕……朕新封的新平郡侯。”

很晚才送走高曜。今夜他去了貞妃李芸的章華宮。月輝如霜,一地虛白。皇城的月色一貫如此散漫而孤清。彷彿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高曜從一個未滿五歲的孩童,長成和他父皇一般,虛龍榻、待春色的皇帝。為君五年,侍妾太多想來是最甜蜜的煩惱。到處都是新鮮嬌嫩的面孔,連玉樞的美都顯得滄桑。這皇宮,越發不屬於我這垂垂老矣的人了。

回到聽雪樓,只見玉樞早已卸了釵環,坐在燈下縫衣裳。我一面除下曳地的披帛,一面笑道:“姐姐怎的還不歇息?”

玉樞笑道:“你不回來,我如何睡得著?”說罷指一指最裡側的小室,“你今天辛苦了,一應都齊備了,早些睡吧。”

也不知她說的辛苦是指我應付皇帝,還是指我應付她。於我來說,並無分別。“多謝姐姐。”

若在往年,我與玉樞必定同睡一榻。如今榻也變得窄小,再睡不下兩顆疏離的心。我正要進去,忽聽玉樞喚住我:“玉機……”

我笑道:“姐姐有事?”

玉樞微微沉吟:“聖上與你都說了些什麼?”

我笑道:“並沒有什麼,敘舊而已。”

玉樞忙擺了擺手,一時燭影亂晃:“你別多心,我並非存心打探你與聖上之間——”她驀然住口,臉一紅,攥緊了正在縫製的中衣,不知所措起來。

高曜如此厚待於我,父子人倫的揣測與笑談,想必玉樞早有耳聞。我將衣裳緩緩自她手中扯出,摘了針線放在一邊,微微一笑:“小心針紮了手。姐姐想問什麼,何妨問得準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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