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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樞見我並無異樣,這才道:“近來我聽說了一件事。回鶻使者來求婚,聖上有意將華陽嫁過去。不知今夜聖上可有提及?你可有什麼可靠的訊息麼?”

我不想她會問起這個,不禁愕然:“姐姐等我到現在,就是為了問這件事?”

玉樞道:“你明天一早便要出宮去,也許又是好幾年不回宮來。你既面聖,我自然要問一問。只怕我現在不問,來日便沒有機會了。”

我嘆道:“論理我不該說,不過既然是姐姐問我……不錯,我問過這件事了。”

玉樞又驚喜又不安:“當真麼?聖上當真要讓華陽去和親麼?”

我默默拈起針線,在指尖繞了一圈又一圈。玉樞的神情慢慢冷寂,繼而失望而恐懼,面色在燈光下變得青白:“也是,當年昇平是太皇太后的獨女,不也一樣去和親了麼?聖上和華陽只是隔母的兄妹。論年紀,也只有她最合適。”

我嘆道:“姐姐是在擔心真陽和壽陽麼?”

玉樞深深垂首,疲憊地捂住了雙眼:“沒有父母的孩子,一切都看異母皇兄的旨意,華陽也是可憐人。”

我忙寬慰道:“姐姐也知道華陽長公主已沒了雙親。真陽和壽陽卻有孃親,還有外祖母、舅父和姨娘在,姐姐不必過分憂慮。”

玉樞嘆道:“我在與不在,也無多分別。來日回鶻、吐蕃,西南、河北各部,須和親的也多,聖旨一下,都是為了國家社稷,誰敢違拗呢?”

一味違心地安慰也不是辦法,玉樞既然是太妃,就必得直面母女分離的殘酷未來。“先帝所生的公主不多,也許她們姐妹終究是逃不掉的。”靜夜加深了玉樞的絕望,她幾乎要哭了出來。我心中不忍,忙又轉口道:“只是真陽和壽陽都還小,到了待嫁的年紀,情勢未必如今日這般,說不定在京中尋個世家子弟便嫁了。就算和親,也並不是與朝廷斷絕往來啊。”

玉樞低頭拭去淚意,扁了扁嘴:“你也不必哄我,這麼多年,難道我還看不透麼?出去和親,比潑出去的水還不如。真出了事,誰理她們的死活?昇平便是現成的。”

我忙道:“昇平剛烈,不辱使命,這是她的榮耀。何況,先帝已經接昇平回朝了。”

玉樞蹙眉嫌惡,帕子揚起,飛起一道冷風:“那個樣子,回朝又有何用?”

念及昇平青春正盛,卻斷骨毀容,在古剎中清苦度日,亦不覺悽然。“燕昭必有一戰,昇平自是不能倖免。然而那樣的境遇,不回朝會更加悽慘。”

玉樞一怔,正欲反駁,張一張口,化作幽冷無奈的嘆息:“你的心當真剛硬。”

我忙分辯:“不是我心腸剛硬,而是——”

玉樞道:“我明白,這天下總是需要有人犧牲。可是為何總是我們女人?”

我嘆道:“以當時的情勢,若不和親,邊境的百姓和將士,只會死傷更多。為天下者不顧家,天子更不會‘取輕德而舍重功,畏小忍而忘大孝’[31]。這也是太皇太后儘管千般不願、萬般無奈,仍許昇平大長公主和親的原因。”

玉樞垂首欲深,似對我的“說教”極度不滿。我不禁訕訕:“姐姐何必總將昇平大長公主的事放在心上?不若我說一個前朝和親公主的事與姐姐聽,可好?”

玉樞白了我一眼,沒精打采道:“誰要聽昭君和文成公主的事?”我忙道:“並不是昭君和文成公主。”

玉樞半晌沒應,我又喚了一聲。玉樞拗不過我,這才道:“你說吧。”

我想了想,緩緩道:“我要說的是和親回鶻的太和公主的故事。唐開成末年,回鶻為黠戛斯所攻,部族離散。烏介可汗奉太和公主南來,求助兵糧,收復本國。唐文宗李昂聽從宰相李德裕的建議,借米三萬石,將他們安置在天德軍鎮。誰知回鶻內部宰相相殺,其中一部投去幽州。烏介可汗勢孤缺糧,便突入朔州州界。當時沙陀、退渾兩部保山險,雲州張獻節嬰城自固。回鶻縱掠無度,一時竟無人拒敵。”[32]

玉樞忍不住道:“一邊是夫家,一邊是母國,太和公主定然左右為難。”

我搖頭道:“若只是左右為難,倒也罷了。公主哪裡只是為難呢?分明是為人脅迫,身不由己。烏介可汗一心只想從大唐借兵借糧,太和公主不過是他劫掠唐境的人質而已。”

玉樞關切道:“那後來怎樣?”

我微微一笑:“振武軍節度使、招撫回鶻使劉沔派屬下悍將石雄,選勁騎,又得沙陀、契苾沙陀三千騎,月夜發馬邑,直達烏介可汗營外的振武軍。見營中有氈車數十,從人穿朱碧,便知此是太和公主帳。石雄道:‘取可汗,勿動公主帳幕。’於是夜鑿十餘門。天快亮時,城上立旗幟火炬,諸門中驅趕牛畜,鼓譟前突,直犯烏介牙帳。烏介可汗不知發生何事,驚惶之下,率騎而奔。石雄追殺至胡山,斬首萬級,生擒五千,迎太和公主還太原。後唐文宗又將她迎回京中。太和公主在回鶻二十餘年,終於回到母國,平安終老。”[33]

玉樞聽得呆了,一時出神,似乎在想象石雄夜發馬邑,月下憑堞,指明公主帳幕的豪邁氣魄。好一會兒才嘆道:“你這哪裡是在說和親公主的故事,分明是在說悍將石雄的故事!聽你這樣一說,今夜我必是睡不好了。”

我笑道:“將士的故事便是和親公主的故事,公主為免除邊境戰事委身戎虜,將士為搭救公主奮不顧身。於國家來說,本來便是密不可分的。”

玉樞捂住雙耳,愈加焦躁:“我才不理會什麼家國大計,我只想真陽和壽陽留在我身邊。和親的榮耀,還是留給別人好了。”

我笑道:“公主和親,乃是義不容辭。人活著,上至帝王,下到匹夫,對家國都有不可推卸的義務——”

玉樞連忙擺手:“罷了罷了,你的話我都明白。我便知道不能尋你說話,一說話都是忠君愛國、能臣孝子那一套大道理!你怎麼沒託生成男人?做官最合你的脾性了。”

夜風吹動窗欞,格的一聲輕響,驚醒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嘲諷。忠君?我欺騙高思諺、逃離高曜,我幾時忠君了?夜太黑,我竟有些糊塗起來,不知道這十五年我究竟忠於誰。

我意興闌珊,起身道:“姐姐還是快歇息吧,熬得久了,越發胡思亂想。”說罷親自扶她上榻,放下帳子,熄了燈火。我舉起即將燃盡的紅燭,燭淚滾滾,衣袂帶起的風激起孤獨而微弱的熱流,撲得雙眼發澀。只見綠萼在裡屋掀起了紗簾,等我進屋。

忽聽帳中喚道:“玉機……”

我轉身問道:“姐姐還有何事?”

湖綠色的帳子微微鼓起,似黑暗中迴旋蓄勢的風。玉樞遲疑:“也沒什麼。只是想著也許又有好一陣見不到你,有句話,我得囑咐你。”

我會意,嘆息道:“姐姐是想說劉鉅的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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