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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也許就因為她爸爸敬重她,所以才招她的恨吧。”

“這話好沒道理,”我不以為然地說,“這是你們文人在發揮創作想象了。萊格特太太怎麼樣?”

“你大概沒有在她家吃過她做的飯吧?要是吃過,你就一清二楚了。像她那樣的烹調水平,那是隻有一個性格文靜、思路清晰的人才能達到的。我還常常會忽發奇想:不知道她心目中覺得自己那個怪物的丈夫、怪物的女兒怎麼樣?不過依我看,對他們她大概什麼都認了,甚至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他們的怪。”

“你這話呢,要說有道理也有它一定的道理,”我說,“不過你說到現在,還沒有告訴過我一絲半點具體的事實呢。”

“對,你說得對,”他回答說,“問題也就在這兒,老弟。我把我知道的、猜想的,全都告訴你了,這裡邊卻就是沒有一點具體的事實。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對萊格特我摸了一年,卻始終沒有摸到一點具體的情況。別忘了我這個人是好奇心很強的,而且為了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通常還是很有一手的,所以你看,憑我前面所說的這點理由,你是不是就可以相信他這個人是存心隱瞞了些什麼,而且還隱瞞得相當高明呢?”

“是嗎?我可說不上來。我就知道我工夫倒是花了不少,卻一無所獲,找不到什麼罪證可以把誰關進監獄。明天晚上跟我一塊兒吃晚飯怎麼樣?沒空的話就後天?”

“就後天吧。七點左右好不好?”

我說到時候我開車來接他,說完就告辭了。這時五點已過。我連午飯都還沒有吃過呢,因此就上布蘭科飯店吃了點東西,然後到黑人住區去看看“犀牛”廷利。

我見他正好在“大腳野人”格伯的雪茄煙店裡,嘴裡轉悠轉悠的銜著一支粗大的雪茄,在給店裡的其他黑人講些什麼——店裡除了他還有四個黑人。

“……對他說:‘黑小子呀,你這個口誇得也太輕飄飄啦,’說著我就伸出手去想揪住他,哎呀我不騙你們,我手剛伸出去,他早就影子都沒啦,只看見水泥人行道上留下了一串足印,一跨就是八尺,往家裡跑啦。”

我買了一包香菸,就趁他說話的當兒,把他仔細一打量。這人是巧克力色的面板,年紀不到三十,有近六英尺高,體重在兩百磅以上,大眼睛突出,眼珠子發黃,粗鼻子,大嘴巴,嘴唇、牙床都發了青,從下嘴唇往下直通到藍白兩色的條紋領子背後是一道凹凸不平的黑黑的傷疤。身上的衣服還新得很,所以看上去也還挺括,他也只是當家常衣服穿。一副男低音的嗓子深沉極了,跟著聽眾哈哈大笑起來,連櫃檯玻璃都震動了。

我就趁他們哈哈大笑的時候出了店門,聽見背後的笑聲戛然而止,我真想回過頭去看看,不過還是忍住了,便順著大街,朝他和明妮所住的那幢樓走去。走到離他們的住處還剩半個街段時,他趕了上來,跟我並排走。

我沒開口,兩個人並排走了七步。

這時他說了:“你就是在到處打聽我的那個人吧?”

一股義大利酒的酸味,濃得簡直都可以看得見。

我略一思量,說:“對。”

“我又幹了你什麼事啦?”他問,口氣倒也並非不友好,而是彷彿他真的很想知道。

對面街上,嘉波莉·萊格特穿了咖啡色的外衣,戴了棕黃兩色的帽子,從明妮的那幢樓裡出來,往南走去,面孔正好沒有朝著我們。她腳步匆匆,牙齒咬著下嘴唇。

我朝那黑人看看。那黑人的眼睛正瞧著我。從他臉上的表情看,他顯然並沒有看見嘉波莉·萊格特,要不就是看到了也覺得根本無所謂。

我說:“你又沒有什麼要瞞著人的,是不是?你怕什麼,管他是誰來打聽你呢!”

“可話得說回來,你如果要了解我的情況,還是應該直接來找我。就是你害得明妮敲碎了飯碗吧?”

“她的飯碗不是敲碎的。是她自己不幹的。”

“明妮可聽不得人家那麼難聽的話。她……”

“那我們就去跟她談談吧,”我說完就領頭穿過了大街。到了他們那幢樓的大門口,他先走一步,上了一段樓梯,過了一條黑魆魆的過道,來到一扇門前,在足有二三十枚的一串鑰匙裡找出一枚,開了門。

明妮·赫爾希從臥房裡走了出來,身上穿一件和服式的粉紅晨衣,衣邊上鑲的是黃色的鴕鳥羽毛,看去卻像枯萎的小株鳳尾草。她踏進起坐間,一看見我,兩隻眼睛一下子睜得好大。

“犀牛”說:“你認識這位先生的,明妮。”

明妮說:“嗯——對。”

我說:“你真不應該把萊格特家的活兒就這樣辭掉。誰也沒有疑心你跟鑽石失竊案有什麼牽連呀。萊格特小姐又到這兒幹什麼來了?”

“這兒沒有什麼萊格特小姐來過,”她對我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我們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出去。”

“喔!你是說萊格特小姐呀,我還當你是說萊格特太太哩。對不起呀。沒錯兒,先生。嘉波莉小姐確實來過。她來看看是不是還勸得動我,想讓我還回他們家去,她可是很瞧得起我的,嘉波莉小姐才瞧得起我呢。”

“你是應該回去才是,”我說,“這樣甩手一走,多沒意思。”

“犀牛”取下嘴裡的雪茄,拿點著的一頭衝姑娘一指。

“你既然拍拍屁股走了,就再也不要回去了,”那深沉的男低音也隨之響起,“你誰的臭錢也用不到去要。”他探手到褲袋裡,使勁拉出厚厚一大沓鈔票,砰的一聲往桌子上一摔,深沉的嗓音又響了起來:“你何必還要去替人家幹什麼活呢?”

他話都是衝著姑娘說的,眼睛卻瞄著我,說完咧開了嘴冷笑,青得發紫的嘴巴里幾顆金牙閃閃發亮。那姑娘不屑地瞅了他一眼,說:“快帶他走,你這個酒糊塗,”然後又回過頭來望著我,那張棕色的臉膛滿面緊張,生怕說的話人家不信。她一副誠誠懇懇的口氣,說道:“‘犀牛’這錢是擲骰子贏來的,先生。我要說了假話馬上不得好死!”

“犀牛”說:“我錢從哪兒來,這不幹誰的屁事。反正我是得了這麼筆錢。我總共得了……”他把雪茄在桌子邊上一擱,一把抓起那沓鈔票,拿腳後跟那麼大的大拇指在揩腳墊一般的舌頭上蘸了點唾沫,就一張一張點起鈔票來,點好一張在桌子上放下一張。“二十……三十……八十……一百……一百一十……兩百一十……三百一十……三百三十……三百三十五……四百三十五……五百三十五……五百八十五……六百零五……六百一十……六百二十……七百二十……七百七十……八百二十……八百三十……八百四十……九百四十……九百六十……九百七十……九百七十五……九百九十五……一千零十五……一千零二十……一千一百二……一千一百七。誰想要知道我得了多少錢,可以告訴他就有這麼多——一千一百七十塊。誰想要知道我這錢是哪兒來的,我說不定告訴他,也說不定不告訴他。這都要看我高興不高興了。”

明妮說:“他是在‘樂一天’交誼俱樂部擲骰子贏來的,先生。我要說了假話馬上不得好死。”

“說贏來就算是贏來的吧,”“犀牛”說,還是把嘴咧得大大的,衝著我冷笑。“可假如不是贏來的呢?”

“猜謎我可不在行,”我說。我又勸了明妮幾句,勸她還是回萊格特家去,說完就走了。是明妮在我背後關上了門。我還沒走完過道,就聽見了她的聲音在數落男人,還聽見了“犀牛”的男低音在狂笑,笑得好傲慢。

我在鬧市區一家“貓頭鷹”連鎖雜貨店裡查了電話號簿,發現伯克利地區姓弗里曼德的使用者只有一家,我就撥通了這個號碼,一問伯格太太倒就在這戶人家。她同意我去找她,要我趕下一班渡輪就去。

弗里曼德家就坐落在通向加州大學的一條盤山公路的旁邊。

伯格太太是位瘦骨伶仃的婦女,但是骨骼奇大,所剩無多的花白頭髮緊貼著一顆癟塌塌的腦袋,灰色的眼睛目光銳利,粗硬的雙手一望而知很能幹。這位太太是冷臉子、躁脾氣,但是說話一干二脆,所以我們用不著先嗯嗯呃呃兜什麼圈子,一下子就談到了正題上。

我告訴她出了如此這般的一件竊案,說我的看法是偷兒一定有熟悉萊格特家的人充當內應,至少也有這樣的內線提供情況,末了還說:“普里斯特利太太告訴我說你替萊格特當過管家,說你也許可以幫助我。”

伯格太太說,她可以提供給我的情況只怕也很有限,沒準兒根本就不值得我這樣專程從市裡趕來,不過她為人一向老老實實,從來也沒有什麼要對人隱瞞的,所以她很願意盡力相助。可是她一旦說開了頭,話就像傾盆大雨,真差點兒叫我聽得連耳朵都麻木了。剔除了我覺得關係不大的,我可以得出如下的線索:

伯格太太是在一九二一年春天透過一家職業介紹所的介紹,由萊格特請去當管家的。起初她還有一個年輕姑娘給她當下手,但是由於活兒不多,請兩個人實在多餘,所以在伯格太太的建議下,他們就把那個姑娘辭退了。萊格特平日沒有多少特別的愛好,每天從早到晚幾乎全都是在頂層上過的,頂層是他的實驗室,外加一個小不點兒的臥室。那幢房子裡的其他房間他是簡直從來不去使用的,除非有時候晚上請些朋友來敘敘。伯格太太不喜歡他那班朋友,不過也說不出他們到底有哪些兒不對勁的地方,只是覺得他們談話的那種腔調很不像話,實在有些丟人。她說,埃德加·萊格特人還是挺不錯的,能認識這樣的人應該說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只是這位先生太沉默寡言了,倒往往弄得人家心裡挺緊張的。東家從來沒有讓她上過三樓,那實驗室的門永遠是鎖著的。有個日本人每月來一次,在萊格特的監督下進去打掃一遍。這個嘛,她想起來大概是因為他有許多科學上的秘密怕人家來刺探吧,或許還有些危險的化學品怕人家去碰,不過就算是有這些理由吧,人家總不免給弄得很尷尬。對東家的私事、家事她一無所知,她是個懂規矩的人,對東家從來什麼也不問。

一九二三年八月裡的一天——她記得那是個下雨的早晨——東家家裡來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帶了好多箱子。她給她們開了門,那女人說要找萊格特先生。伯格太太就上樓到實驗室敲門通報了他,東家下得樓來,看見她們大吃一驚,她活了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見到過誰有這樣吃驚的。東家的臉上是煞白一片,她當時真擔心他會支不住而倒下,因為他渾身抖得那樣厲害。她不知道那天上午萊格特跟那個女人、那個姑娘彼此之間都說了些什麼,因為他們咭咭呱呱說了半天,說的都不知是哪一國的話,論理他們三個都說得一口好英語,比一般人都還要強些呢,特別是那個嘉波莉,罵起人來那才叫精呢。伯格太太當時就撇下了他們,又幹自己的事情去了。不一會兒萊格特就跑到廚房裡來,告訴她說兩位客人一位叫戴恩太太,是他的大姨子,還有一位是她的女兒,跟他都有十年沒見了,如今要在他家住下了。戴恩太太后來告訴伯格太太說她們是英國人,不過已經在紐約住了好幾年了。伯格太太說她很喜歡戴恩太太,說戴恩太太為人通情達理,又是個一等能幹的主婦,可是那個嘉波莉卻十足是個潑丫頭。伯格太太提到這姑娘總叫她“那個嘉波莉”。

既然戴恩太太母女來了,而且戴恩太太又是位極能幹的主婦,伯格太太便成了個多餘的人了。她說,他們都是度大量大的人,不但替她找到了新的工作,臨分手時還很大方地送了她一筆錢。她後來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們,不過因為她有個習慣,對晨報上婚喪喜慶、生兒育女欄的啟事總是看得一條不漏的,所以在走後過了一個星期,便從報上看到:埃德加·萊格特和艾麗絲·戴恩已經領了結婚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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