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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戴鐸身後的兩個孩子,楚言又驚又喜:“小峰,小嵐,你們怎麼來了?”
小峰小嵐上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見過姑娘。”
楚言臉色一白,直瞪瞪地盯著戴鐸。
戴鐸躬了躬身,賠笑道:“四爺讓這兩個孩子來陪陪姑娘,給姑娘解解悶兒。”
“請戴總管替我多謝四爺費心。你們兩個起來吧。”楚言強壓下諸多情緒,淡淡地。
知道她心緒不良,戴鐸略微傳達了幾句話,就識趣地走了。
上下打量了兩個孩子一番,臉色紅潤精神不錯,雖然穿這下人的衣服,倒也乾淨整潔,看來得到了很好的照顧。時日雖短,那些天朝夕相處,相依為命,實如親人一般,可一覺醒來,居然就成了主子奴僕。楚言呆呆地望著他們,不知該說什麼好。
小峰小嵐侷促地低著頭,一聲不吭。
楚言暗自喟嘆,革命不成,她又被關回了籠中,何苦拖累他們?不如讓他們去吧,求求那人安排一下他們的生活,讓他們衣食無憂,小峰機靈懂事,應該能保他兄妹安全。
小峰飛快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瞥了瞥邊上的兩個丫頭。
楚言心中一動,吩咐道:“你們去拿些果子點心來,再問問戴總管,能不能讓他們住在這院,若是可以,就替他們把房間收拾了。還有,昨兒送來那件衣裳,別的還好,那些花邊太羅嗦,我不喜歡,拿去叫人拆了再送回來,我明兒要穿。”
丫頭應聲而去,院子裡只剩下他們三人。小峰拉著小嵐往前走了兩步,在她面前站定,微微笑著:“小嵐,你看,姐姐的病全好了。”
小嵐眼中閃著淚花,使勁點頭。
“你們?”楚言鼻子一算,把小嵐拉到懷裡,為她拭淚,自己的眼淚卻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四爺說你身份尊貴,不可冒犯,我們若想跟著你,只能做你的奴才,喚你做姑娘。我同小嵐說,怎麼稱呼都沒有關係,在我們心裡,你就是我們的姐姐。”
楚言搖搖頭:“你們不能跟著我。我如今連自己的事都不能自主,你們只會受我連累。我去求四爺找找你們的親戚,或者找個好人家收養你們。”
“收養我們,然後有個什麼事兒,再把我們丟下或者乾脆賣了?到那時也是做奴才,還不定遇上什麼樣的主子。”年紀雖小,小峰卻已經對人性悲觀:“我們的爹孃都死了,最親近的,就是姐姐。左右都是作奴才,我們情願跟著姐姐和四爺。”
楚言嘆了口氣:“這事兒慢慢再說吧。這些天,你們住在哪裡?同仁堂的人呢?”
原來,四阿哥竟把他們交給府臺大人照料。知府老爺不敢怠慢,把他們養在了自己的別院裡,每天好吃好喝好穿,不打不罵,還給小峰治傷,也就跟養貓養狗養鳥一樣圈著。今天一早,去了兩個人,帶他們過來見了四阿哥,再經過一番調教,然後才過來見楚言。
小峰說起話來條理清楚,說到樂家山把她交給了四阿哥,自己帶人回京去了,頗有些不滿。楚言苦笑,沒想到四阿哥來得那麼快,也沒想到樂二哥不通醫術,先撞上一個見色起意的潑皮,又遇到一個信口雌黃的庸醫,她的運氣還真好得可以!樂二哥是個重情義的,可再講義氣,也不能拿家族的安危未來當作雞蛋往石頭上碰吧?
有多少人敢違抗皇家的意志?也就是他們兄弟父子之間自個兒鬥一鬥吧。
隨著小峰小嵐的出現,她的禁足令也解除了。四阿哥準備兌現諾言,帶她去淮陰城裡轉轉。出門的準備就緒,京城裡卻來了兩份緊急公文。這麼迴轉,她必要失望,四阿哥只得挑了兩個得力的手下,好生囑咐一番,看著她上車才走開。
她和早燕羅衾約好的碰頭地點是龍華客棧,離城中心的鼓樓不遠。羅衾北上路過淮陰,就記住了這麼一家客棧的名字,坐落於鬧市,來往的人多,不容易引人注意。
不知早燕他們是不是還在客棧等她,怎麼想個法子見上一面,也好叫他們放心。楚言假說餓了,非要在龍華客棧正對的那間飯館買點東西吃。四阿哥的手下不敢阻攔,只得買了些點心回來。楚言吩咐把車停在原處,讓她吃完再走,一邊細嚼慢嚥,一邊用手撩起簾子往外張望。
一個酷似羅衾的男子從對面走來,進了邊上一間鋪子。楚言定睛一看,是家裁縫鋪,不由心中暗喜,對兩個隨人說要過去看看,合適的話要做兩件新衣服。那兩人從四阿哥那裡得到的命令是保護她看住她卻也不可拘束了她,想她這麼個千金小姐心血來潮要做衣服也不奇怪,乖乖地把停到裁縫鋪門口。一個看著車,一個陪著她進了店裡。
楚言先看那些成衣,唧唧咕咕地評論一番,然後挑了兩塊料子,讓店主叫個女師傅過來給她量尺寸。看出這位女客來頭不小,店主陪著小心迎進裡面一個隔出來的小單間。
不一會兒,低頭進來一個年輕婦人,正是早燕。再次相逢,恍然隔世,二人都是又驚又喜。
早燕他們早知道四阿哥來淮安府,尋人的差役也曾到龍華客棧查問,聽說四阿哥大動干戈地找大夫,就知道楚言被找到而且病了。羅衾每日四處走動探聽訊息,早燕設法到這家鋪子幫忙,從往來的客人那裡打聽點情況。
想到她們斟酌再三,自以為十拿九穩的逃跑計劃,輕易破產,還讓楚言吃了那麼大苦頭,早燕落下淚來:“早知道,真不該約在淮陰見面,洪澤湖邊上隨便挑個鎮子也就是了,或者乾脆讓我們去找你。”
楚言苦笑,洪澤湖那麼大,這麼些村鎮,誰知道她會在那裡上岸?當初他們知道的也就是淮陰這麼一個地名。當初自以為周密的計劃,如今看來也和盲人摸象差不多。
早燕把聲音壓得極低:“這些日子,我和羅衾沒有閒著,這一帶摸得差不多,看好了幾個落腳之處。如果此時羅衾帶著你從鋪子的後門逃走,我隨後趕來,雖無十分把握,倒還值得一試。”
很感動他們的忠誠和好意,可聽說四阿哥曾在淮陰城大肆尋找她,楚言有了很不好的感覺。他多半是早知道她要往淮陰來,在此守株待兔,他一定會想為什麼,也會猜測她有接應的人。和早燕他們不同,她對他的印象混雜了對後世雍正手段的認識,換一個對手,她還會存兩分僥倖,對這個人,她不敢:“不,你們走吧。我已經逃過一次,四爺必定心生警覺,斷不會容我有第二次。只怕出不了城就被抓回來,白白連累了你們和這裡的店家。命該如此,我認了!”
見她態度堅決,想到今日一別再無相見之期,早燕也覺黯然,從胸衣裡掏出幾張銀票:“你放在我這兒的銀票——”
楚言把銀票推了回去:“你收著,若有心,就拿這些錢去做些事情。我回去以後,留得命在,就不會缺錢花。說起來,這些錢來得容易,弄不好有些還是不義之財,日後,若是遇上能幫要幫的,你替我做幾件好事吧。”
“你當真願意回去?萬一皇上治罪?”
“苦頭是要吃一些的,治罪倒也未必。”楚言微微一笑,並不十分在意。這些天坐井觀天,沉下心來靜思,想通了一些事。去準噶爾並不是最壞的結果,至少生計無慮,也不用擔心被追捕,走一步看一步,那邊的天空未必就比這邊低。
晚飯時,四阿哥狀似無意地問:“今兒都去了哪裡?”
“逛了逛鼓樓,去了韓侯祠,梁紅玉祠。”
“可有什麼有趣的人或事。”
楚言心中一動,有意地說:“遇到一個熟人。四爺可知道雲想衣裳的早燕?想不到她也在淮陰,做衣服時可巧竟遇上了。”
“哦?”四阿哥聲色不動,淡淡地問:“她到淮陰來做什麼?難道你那個雲想衣裳預備把分鋪開到淮陰來?”
楚言越發肯定四阿哥早就知情,也裝作不在意:“沒聽說有這個打算。她嫁人了,要去丈夫老家探親,路過這裡,看上此地風土人情,有意多盤旋了幾日。我笑她沒見過世面,不知道往南走地方更富庶,風光也更明媚。”
四阿哥點頭笑笑,沒有說話。吃完飯,相對飲茶的時候,突然說:“淮安是比不上江南,卻也是人傑地靈,歷史上出了不少人物。今兒食了言,看樣子明後天要下雨,幾時天好了,我陪你到城外走走,省得整天悶著悶出毛病。”
過了幾天,四阿哥果然抽空帶她出城,還帶上了小峰小嵐。
小峰騎在一匹小馬上,跟在四阿哥身邊,雖是小廝打扮,倒也乾淨整齊,精神抖擻,又是緊張又是興奮。楚言微微嘆息,看來這孩子是決定跟著四阿哥了,只不知將來對他們是福是禍。
去了古運河邊上的韓侯釣臺,隨從帶了食盒茶水,找了個清靜陰涼的地方鋪開帶來的氈子,兩人席地而坐。野餐也是夏日休閒的一大樂事。
四阿哥一邊飲著涼茶,一邊望著釣臺說道:“據說韓信發跡之前,家境貧窮,以釣魚賣魚餬口,在這裡釣魚時得漂母賙濟飯食。漂母無知無識,竟能青眼識英雄,無怪乎後人雲:人間豈少真男子,千古無如此婦人。”
“四爺怎會信那些酸腐文人的話?他們說那些話寫那些文都是借古諷今,感嘆自己時運不濟,空為英雄卻無人賞識,穿鑿附會,非要說漂母是看出韓信能成大才,才恩賜飯食。‘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孫而進食,豈望報乎!’其實,漂母也就是個好心的大娘。這世間,漂母並不少,困頓窘迫,靠別人好心餬口度日,而日後能有所作為的不多,發跡後還能記得一飯之恩的少之又少,故而,韓信和漂母的故事才成了千古絕唱。韓信發跡以後,不以出身為恥,回故鄉報答,是個有情義的。也因為這份真性情,信了蕭何,為女子所詐,被呂后斬殺,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令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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