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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我寫下跟狄更斯的對談內容,就到俱樂部吃早餐。我需要時間思考。

前一天狄更斯追問了我很多遍,想知道我相不相信他的話。我不相信,至少不完全相信,我不確定他在倫敦地底下的汙水道和迷宮之間是不是當真見到了任何姓祖德的人。當時我看到了那艘平底小舟,看到了那兩個狄更斯稱呼他們金星和水星的詭異船伕,所以那段過程確有其事。

或者我果真看見了嗎?我記得那艘船駛過來,狄更斯上船後跟船頭那個戴面具撐長竿的人和船尾那個戴面具操舵的人一起消失在下水道轉彎處……是這樣嗎?當時的我疲倦又害怕,也昏昏欲睡。那天晚上我跟狄更斯碰面之前多喝了些藥水,晚餐時又喝了比平時更多的酒。那天晚上整個過程,包括我們穿過地窖往下去找那個中國佬拉薩里王之前的片段,都顯得如夢似幻,很不真實。

那麼狄更斯所說的那些祖德的故事呢?

那又怎樣?以狄更斯的想象力,他可以在片刻之間編出上千個這樣的故事。事實上,祖德的童年、英國籍父親、被殺死的埃及母親等等聽起來都太刻意造作,狄更斯的創作能力遠高於此。

奇怪的是,卻是有關祖德的催眠能力和磁流作用力那段情節讓我想要相信狄更斯的故事。這些內容也說明了害怕搭火車甚至馬車的狄更斯為什麼每星期至少從蓋德山莊進城一趟。

他是那個姓祖德的催眠大師的學生,也許“侍祭”這個詞更為貼切。

斯泰普爾赫斯特意外事故後,狄更斯曾經試圖催眠我(但沒成功),當時我知道他對催眠術已經著迷三十年之久,從他還在使用早期筆名“博茲”的時代就開始了。當時全英國都在風靡催眠術:這個潮流是從法國傳進來的,那時法國有個“磁流男孩”似乎有能力說出人們懷錶上顯示的時間,即使頭部和眼睛纏上厚布,也能在催眠狀態中讀出卡片上的字。當然,那時候我還不認識狄更斯,但他不止一次告訴我,當時倫敦只要有催眠表演他都參加。不過,最讓年輕博茲佩服的卻是那位“教授”,也就是大學學院附設醫院的約翰·艾略森。

1838年艾略森運用他的磁流影響力讓他的物件進入比其他催眠師能做到的更深沉的昏睡狀態,其中有些人是他在醫院裡的病人。在那種深度催眠中,那些男人、女人或男孩、女孩不只在慢性疾病的治癒上有突破性進展,甚至可以在引導下展現預測未來的能力。那一對患有癲癇症的歐奇姐妹被艾略森教授催眠後非但從輪椅上站起來唱歌跳舞,更在年輕的狄更斯相信絕無作假的條件下展現了驚人的天眼通異能。狄更斯從此對催眠深信不疑。

狄更斯從一個沒有真正宗教信仰的人,轉變成動物磁力說與控制這股磁力的催眠力量的虔誠信徒。親愛的讀者,千萬別忘了我們的時代背景:科學對磁力與電力這類流體與能量的存在與它們的互動作用的研究剛有了長足進展。在狄更斯眼中,磁性物質的流動與對它的控制是所有生物的共通特質,尤其是人類的心靈與軀體,似乎就跟法拉第[1]用磁鐵產生電流這種突破一樣科學、一樣可被證實。

眾所周知,1839年艾略森因為催眠演示過於聳人聽聞,被迫辭去他在大學學院的醫學原理與實務教授職位,當時狄更斯公開聲援艾略森,私底下借他錢,還安排他治療自己的父母親和家人。幾年後艾略森困頓潦倒心煩意亂,意圖輕生,狄更斯也伸手拉了他一把。

當然,狄更斯從來不允許別人對他催眠。如果有人以為狄更斯會把對自己的控制權交到別人手上,即使只有短暫片刻,那麼那人一點兒都不瞭解狄更斯。那個不久後即將變成天下無雙先生的年輕博茲才是一心一意想掌控別人的人。催眠只是他運用的工具之一,卻令他終生著迷。

當然,不久後狄更斯就開始嘗試自己的催眠與治療方法。1842年走訪美國時,他告訴美國的朋友他經常為凱瑟琳催眠,治療她的頭痛和失眠(多年以後,他告訴我他曾經持續運用動物磁力學減輕他那個下堂妻的“歇斯底里症狀”)。他也曾經對我坦言,他第一次催眠凱瑟琳其實是個意外。當時他跟美國朋友談論催眠術,為了說得更淺顯易懂,便伸手在對方的頭部比畫,或撫過他們的眉毛,以便忠實呈現他在專家的演示過程中目睹的一切,沒想到當時也在場的凱瑟琳被催眠進入歇斯底里狀態。他的手繼續比畫,想讓她恢復正常,凱瑟琳卻只是陷入更深沉的昏睡。隔天晚上他再度以凱瑟琳為物件在朋友面前表演催眠。不久後就開始嘗試治療她的“歇斯底里症狀”,之後再把漸漸增進的催眠能力進一步運用在家人和少數朋友身上。

狄更斯是在為德萊露夫人做催眠治療時惹上麻煩的。

德萊露夫人是瑞士籍的銀行家埃米爾·德萊露的英國籍妻子。埃米爾在他祖父創辦的銀行熱那亞分行擔任經理。1844年狄更斯偕妻前往義大利熱那亞,計劃從秋天停留到冬天,以便創作。1844年10月狄更斯夫婦跟德萊露夫婦曾經短暫隔鄰而居,也經常在旅居熱那亞的英國人社交場合碰面。

奧葛絲塔·德萊露飽受神經症狀所苦,比如失眠、神經抽搐、顏面痙攣和極度嚴重的焦慮症,家人經常被迫用繩索將她捆綁起來。生活在文明程度不如我們的年代的人們可能會斷言那女人被惡魔附身了。

狄更斯建議運用他日趨成熟的催眠能力為德萊露夫人治療,德萊露夫人的先生埃米爾大力贊同。“樂意隨時候傳。”狄更斯在一封短箋裡對德萊露夫人如是說。在接下來那三個月,也就是1844年11月、12月到1854年1月,狄更斯一天見德萊露夫人數次。某些療程中德萊露夫人的丈夫也在場(埃米爾英勇地表達學習催眠術的意願,以便為自己的妻子減輕痛苦,可嘆的是,他沒有磁流影響力的天賦)。

德萊露夫人的神秘病症主要癥結在於,有個幽靈經常出沒於她的夢境,造成她身體上的不適。“最重要的是,”狄更斯對埃米爾說,“絕不能讓那個糾纏她心神、佔據她心思的幽靈重新取得掌控。”

為了避免幽靈再次得勢,狄更斯隨傳隨到,不管白天或黑夜。狄更斯甚至曾經在凌晨四點把凱瑟琳孤零零留在他們的熱那亞住處,奔到可憐的德萊露夫人身邊治療她。

德萊露夫人的抽搐、痙攣、抽筋與失眠漸獲改善,埃米爾非常開心。狄更斯持續每天對她施行催眠術,問她更多有關那個幽靈的問題。對於那些曾經在德萊露家中客廳目睹催眠療程的人而言,那就好像是降神會。深陷昏睡狀態的德萊露夫人描述她在某個遠方被或明或暗的飄移靈體包圍。那些靈體總是企圖控制她,而英勇的狄更斯設法將德萊露夫人從怪物的黑暗勢力中解救出來。

1月底狄更斯帶著凱瑟琳離開熱那亞,依照原訂行程前往羅馬和那不勒斯旅遊。埃米爾每天寫信向狄更斯報告他太太的病情。狄更斯寫信告訴埃米爾,他們夫妻最晚2月底之前必須到羅馬跟他會合。埃米爾決定提早帶著妻子動身。

凱瑟琳並不知道丈夫計劃要跟德萊露夫妻會合,更不知道狄更斯跟他的“病人”私下約定進行治療:狄更斯每天上午十一點專注冥想,在腦海裡為他的病人隔空催眠;遠方的德萊露夫人則是在狄更斯將他的“視線”望向她的方位時,專注地想象自己接收到那股能量。

狄更斯夫婦搭馬車旅行,凱瑟琳坐在馬車上層呼吸新鮮空氣,狄更斯坐在車廂裡。十一點一到,狄更斯便開始專注觀想遠方的病人,他才開始想象自己揮動催眠的手勢引導磁流,就聽見凱瑟琳的皮手筒從上層車廂掉了出來。凱瑟琳不知道狄更斯正在朝熱那亞的方向傳送磁性作用力,卻在上面的車廂進入強烈的被催眠狀態,眼皮急驚風似的快速抖動。

等狄更斯夫婦在羅馬安頓下來,德萊露夫人因為與催眠大夫分隔兩地,病情明顯惡化。埃米爾來信說那個鬼魂似乎重新出現,而且又控制了奧葛絲塔。“距離太遠,我沒辦法擊敗它,也沒辦法壓制它。”狄更斯回通道,“只要能靠近她,在她身邊繼續使用那股磁流力量,我相信我可以將它像玻璃一樣擊碎。”

不久後德萊露夫婦就抵達羅馬,狄更斯重新開始每日療程,這令凱瑟琳無比錯愕。他寫道:那時他每天催眠她,“有時在橄欖樹下,也曾在葡萄園裡,或在旅途中的馬車上,偶爾在中午歇腳的路邊酒館裡”。

就是在這個階段,狄更斯告訴埃米爾,德萊露夫人出現了某些令人不安的症狀:“她大腦內部的痙攣造成她全身不可思議地蜷縮成一顆圓球,我循著她的長髮才找到她的頭。”

就是在這個時期,凱瑟琳(她1月底又懷孕了,差不多就是在她跟狄更斯一起攀登猛烈噴發的蘇維埃火山那段期間)告訴狄更斯,她很為狄更斯跟奧葛絲塔之間明顯不合禮法的關係感到苦惱。

狄更斯的反應就跟他受到任何指控時一樣,大發雷霆地斥責凱瑟琳。他說她的無端指控非但荒謬,更是齷齪。他說無論當事人或局外人都能一眼看出他的動機純粹是擁有催眠能力的大夫對病情最嚴重的病人的關懷。狄更斯對凱瑟琳咆哮怒罵,甚至威脅要把她丟在羅馬自己離開。

然而,一個懷孕三個月的妻子——尤其是一個地位有如中國長城般穩固的妻子——可沒那麼好嚇唬。

那是凱瑟琳有史以來第一次對狄更斯的無數迷戀與調情表達不滿,而狄更斯有史以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讓步了。他告訴德萊露夫婦凱瑟琳不喜歡他花太多時間在病人身上,併為凱瑟琳的不理性態度連聲抱歉,說她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對別人的苦難漠不關心。

自己的榮譽遭到如此羞辱,狄更斯始終懷恨在心。多年以後,就在狄更斯繼手鐲事件後將凱瑟琳逐出家門之前不久,他曾經翻舊賬提起十四年前那段“非理性嫉妒”以及當時他心裡的感受。他嘲弄她:“熱那亞那段時間你的怒氣從頭到尾都毫無根據,唯一的原因就是你在婚姻生活中享有太多的尊貴與榮譽,聲名與地位,以及其他許許多多令人欽羨的事物。”

凱瑟琳覺得狄更斯跟被魔鬼纏身的德萊露夫人關係很可疑。多年後狄更斯對她說,她心裡應該很清楚——如果她是個稱職的好妻子就會知道——他幫助那可憐的女人純粹是發自內心的創造力與高尚情操的表現,而他催眠別人的能力正如他創作偉大小說的能力一樣,是他最重要的天賦能力的基本特質。

如今狄更斯這個業餘催眠師遇見了催眠術的終極大師。

我在俱樂部吃完早餐,摺好報紙,把餐巾留在椅子上,拿起帽子和手杖走向門口,內心篤定地相信狄更斯之所以每星期搭乘將他嚇出冷汗的火車到倫敦去,就是為了向某人學習催眠術。

而且那個某人毋庸置疑正是祖德。

“呦,柯林斯先生,可真巧呀。”我在法院巷朝林肯綠地巷走去時,背後冒出一個唐突的聲音。

“菲爾德先生。”我半轉身子點點頭,腳步卻沒停,故意省略“探長”這個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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