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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城著火了。

菲爾德說二十四小時內他會號召前警探或輪休警探共一百人,這些人都急著想進入倫敦地底為黑徹利探員報仇。

我不得不判定他的說法過於保守。在接下來那幾個小時裡,即使只是匆匆幾瞥,我都看得出來參與者絕對不下百人。

菲爾德命令我登上的這艘寬敞平底駁船擠了十幾個人。船尾傾斜的舵柄上掛著一盞明亮提燈。船頭有兩個人操作一盞強力探照燈,就是那種威爾士礦場發生坍塌時的救難燈具。探照燈安裝在支軸上,它的白色錐形強光時而射向弗利特街水溝地下河段的黝黑河面,時而打在拱形磚造天花板,時而照亮兩側的弧形牆面與狹窄走道。

另一艘駁船跟在我們後面。我聽說還有另外兩艘從這條水道接近泰晤士河那端往北航行。我們前後還有十幾艘窄小平底船隨著我們的古怪船隊快速前進,船頭船尾的人擎著長竿,船中間的人舉著步槍、獵槍或手槍。

我們這艘帶頭的駁船上也少不了步槍、獵槍或手槍。我知道這些身穿深色工人服的沉默男人都曾經是軍方或倫敦警察廳的神槍手。我從來就不是個軍事迷,因此也不曾在同一個地方看見過這麼多武器。我萬萬想不到倫敦會有這麼多人私下擁有槍械。

這條漫長的下水道地底河坑道又黑又臭,此刻充斥著各種光束或光圈,因為駁船和平底船上的人都用他們提燈的光線補充巨型探照燈的熾烈強光。此起彼落的叫喊聲迴盪在漫天惡臭裡。除了搭船的幾十個人,彎曲河道兩旁狹窄的石板或磚塊步道上也有幾十個人大步奔跑,各自帶著提燈和武器。

我們並不是從聖陰森恐怖教堂那個入口進入地底城這個區域的。親愛的讀者,坦白說,我覺得我恐怕沒辦法再鑽進那個入口。有些新的通道和階梯(我聽說那是未來地下鐵路系統所在),可以連線斯托克紐因頓的阿布尼墓園地下墓室。我們只需要走下照明良好的階梯,穿過光線尚可的坑道,再走下更多階梯,經過一小段錯綜複雜又臭氣熏天的地下墓穴,然後爬下幾段梯子,去到將來會連線克羅斯內斯的排汙管道主線和未完工的河岸堤壩那條新建下水道,再爬下狹窄豎井與古老坑道,就到了真正的地底城。

我想不通他們是怎麼把那些駁船、平底船和探照燈弄下來的。

我們的行動可說聲勢浩大。除了人們的喊叫聲、腳步聲和偶爾射殺成群結隊遊在我們船隊前方的兇猛老鼠時發出的像陣陣棕色漣漪的槍響,我們前方還不時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破聲。我不得不捂住耳朵。

兩側的彎曲磚牆有許多呈不規則分佈的下水道出水口,有些直徑不到一百厘米,有些大得多,全是匯入或匯出我們這條弗利特陰溝主要河道的支流,多數出水口都設有一道嚴重鏽蝕又卡滿爛泥的格柵或護欄。菲爾德蠻橫地命令手下用徒步或搭平底小船的先遣部隊帶下來的火藥炸開那些鐵柵。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被下水道的磚造拱頂結構放大,每隔幾分鐘就轟然一響,幾乎震破耳膜。我恍如置身克里米亞戰爭現場,左邊有大炮,右邊有大炮,正前方有大炮,以此類推。

對於已經被剝奪睡眠至少三天三夜的神經末梢、被人下了藥後棄置黑暗中等死的肌肉與骨骼,乃至直到此刻仍然痛苦地嘶吼抗議的感官來說,那聲音實在難以忍受。我開啟從唐橋井帶來的行李箱,又喝下四份劑量的鴉片酊。

惡臭味突然轉趨濃烈,我用手帕捂住口鼻,卻無助於隔絕那叫人淚水直流的嗆鼻氣味。

菲爾德手上沒有武器,不過他全身裹著黑色保暖斗篷,頭上的寬邊村夫帽拉得很低,一條血紅圍巾在脖子上纏繞好幾圈,遮掉半張臉。他那件斗篷底下的任何口袋都可能藏著武器。

打從那四個幽靈般的黑衣人把我交給巴利斯帶下地底城登上駁船,菲爾德一句話都沒跟我說過。不過他現在竟然在轟隆隆的背景音響中吟誦起來:

在如此炎熱季節,

當人們吃著朝鮮薊和豌豆、

助通腸的萵苣和致脹氣的肉類,

當每個廁所馬桶座,都被臀部填滿,

牆壁也溼漉漉滲著尿液與灰漿,

你嬌貴的鼻子竟敢闖蕩這樣的過道?

巴利斯和其他嘍囉盯著他瞧,彷彿懷疑他精神失常了似的。但我笑了笑說:“探長,你跟狄更斯有個共同點。”

“是嗎?”菲爾德紅色圍巾上方的深色濃眉拱起。

“你們好像都會背本·瓊森的詩《在那聞名的航程中》。”我說。

“哪個讀書人不會背?”菲爾德反問。

“說得對,”我感覺神奇的鴉片酊似乎重振了我幾近萎靡的精神,“這些描寫下水道的詩文好像多得足夠獨立為一個文類了。”

“用下水道的爛臭借代[1]坐落在我們頭頂上方那座城市的汙濁。”菲爾德說起話來這麼文縐縐,跟我過去認識的他簡直有天壤之別。我看他八成喝多了。

“您有沒有興趣聽聽喬納森·斯威夫特的《一場都市急雨》[2]?”他又說,“柯林斯先生,身為作家,您應該知道這首詩不是真的在描寫大雨。或者您想聽亞歷山大·蒲柏《愚人志》[3]第二卷的排洩物文學,這篇應該比較適合我們今天在這臭烘烘的弗利特陰溝這段漫長旅程。”

“下回吧。”我說。

弗利特陰溝漸漸變寬開展,到最後變成真正的地下河。河面寬敞得足以容納八到九艘駁船與平底船齊頭並進。我們進入一處真正的山洞四五百米後,原本的下水道磚造拱頂也消失了。崎嶇不平的天花板高聳在上方,被幾層濃霧或水汽或黑煙遮蔽。河道右邊十多處設有鐵柵的下水道水管將冒著熱氣的廢水排入主線,其中最寬的直徑約有三米。左邊此刻出現低矮寬闊的泥土或碎石淺灘,像河堤或陸地。這些碎石堤壩往上發展大約三十米高,有各式巖架、洞口與壁龕,有坑道縱橫交錯的地窖若隱若現,也有古老洞穴。這些洞穴凹痕處處的牆壁上埋藏著層層疊疊的地穴,像極了河岸街旁的高樓大廈。

我們緩緩駛向碎石灘,我抬頭望見上方有動靜。衣衫襤褸的人們俯在矮牆後偷窺;篝火搖曳著;空中的晾衣繩掛著破爛不堪的衣物;梯子和簡陋便橋連線著這些地底排屋。

狄更斯向來自以為已經把倫敦的貧民窟給摸熟摸透,已經深知我們首都那些窮人中的赤貧者的生活景況。可是在這裡,在這地底深處,顯然存在著比上面那些棲身疾病橫行的破敗陋巷的貧民更窮的人們。

現在我看到那些茅舍或巖架高處住著一戶戶人家。我猜那些披掛著五顏六色破布的小個子應該只是幼童,他們個個往外或往下窺探我們,好像我們是劫掠某些被歷史遺忘又遭上帝遺棄的撒克遜人屯墾區的北歐海盜。牆壁高處的凹室裡有許多用帆布破磚或泥塊舊錫片搭建的破房子,這讓我想起書本插圖裡美國西部或西南部某些峽谷懸崖上的廢棄印第安人壁屋。差別在於,此處的壁屋絕非廢棄的房舍。我粗估至少有數百人居住在城市地底深處這些巖洞裡。

更多菲爾德的部下徒步從南邊某些看不見的洞穴或階梯或下水道兩側步道趕來。駁船和平底船駛上淺灘,發出鑽筋透骨的嘎吱聲。船上的黑衣人舉著火炬、提燈和步槍向四面八方散開。

“全燒了!”菲爾德一聲令下。巴利斯與其他副手把他的輕柔命令轉變成音聲迴盪的吆喝。

弗利特陰溝的洞穴充斥各種咆哮與尖叫聲。我看見菲爾德的手下爬上梯子和石階,奔跑在坑道平臺上,把那些裹著破布的軀體趕出一間間破落小屋。放眼望去沒有人反抗。我納悶兒為什麼會有人跑到古老墓穴底下這些洞穴居住,轉念又想到,這裡至少能維持十幾攝氏度的洞穴均溫,而地面上那硬邦邦的卵石街道和頹圮的冰冷貧民窟卻會降到冰點以下。

那些擁擠不堪的破敗屋舍躥出第一道火苗時,周遭響起驚呼聲,像一二百個人體同時撥出一口氣,聲音盤繞在空中。那些晾乾的破衣裳、漂流木、舊床墊或偶爾拾獲的破沙發像火絨般燃燒起來。雖然大多數黑煙都往上升,從巖壁裡的各處豎井、階梯與走道排出去,兩分鐘內我們上方的洞壁卻已經堆積出厚重的烏黑濃煙,它們馬上又被新燃起的橙紅火焰貫破。河道另一端菲爾德的手下持續爆破下水道出水口的格柵與護欄,現場的景象彷彿遭受夏季暴風雨的襲擊。

有一團布包突然從高處平臺墜落下來,一路啪啦啦地翻飛,碰觸到地底河水面時嗞的一聲,而後沒入水底。

我向上帝祈禱那只是一團破布。我向上帝祈禱剛剛在空中拍動的只是布塊,不是摔落時拍打飛踢的手臂或腿腳。

我的駁船此時停在淺灘上。菲爾德站在船頭,我走到他身旁說道:“你非得用火把這些人逼出屋子嗎?”

“沒錯。”他面向眼前的火場,沒有回頭看我。偶爾他會打手勢,那時巴利斯或某個他的得力副官就會去包抄一些奔逃的人,放火燒掉僥倖逃過第一場火劫的破屋子。

“為什麼?”我進一步逼問,“他們只是一些連在街上都討不到生活的可憐叫花子。他們在這底下又不礙著誰。”

菲爾德轉頭面對我。“在這底下,”他輕聲說,“這些半人半鬼的男男女女和他們的後代都不是女王陛下的子民。柯林斯先生,這裡沒有英國人。這裡是祖德的王國,而這些是他的爪牙。他們對他盡忠,而且竭盡所能為他提供服務與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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