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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發笑,而且停不下來。

菲爾德挑起一道濃眉。“先生,我說了什麼幽默的話嗎?”

“祖德的王國,”我終於止住笑,“祖德的……忠誠爪牙。”我又笑了。

菲爾德轉過身去。在我們上方,一群群高矮不等的破布團被趕出煙霧瀰漫的壁屋和弗利特陰溝洞穴,朝上面不知何處或何人而去。

“麻煩您跟巴利斯先生一起去。”片刻之後,菲爾德對我說。

我對周遭的一切漠不關心,我記得我們離開了那綿延七八百米的洞窟與火勢熊熊的懸崖壁屋,再次順流而下來到另一處更窄小的隧道。我們前方的磚造拱頂水道分成兩條主線,左邊有某種矮壩或洩洪道,需要滑車組的各種配件才能把駁船拉過去,那些平底船已經率先往那個方向駛去。菲爾德的駁船走右邊水道,前方有一條下水道主線,顯然他們要我跟巴利斯一起搭平底船進去。

“您見過祖德的神廟,”菲爾德說,“我們推測神廟入口應該是一堵假牆或某個隱秘水道。”

“我沒見過祖德的神廟。”我疲睏地說。

“先生,您描述過,你說河邊有幾級階梯往上,高聳的青銅大門,兩側有雕像,都是埃及聖物,人身狼首或人身鳥頭。”

一陣寒戰從我背脊躥起,因為他的話讓我想起不到三十六小時前的甲蟲噩夢。是三十六小時嗎?我在上面的漆黑地窖中醒來當真才是昨天的事嗎?不過我說:“探長,那是狄更斯說的。我從來沒說我見過祖德的神秘廟宇,更沒說我見過祖德本人。”

“柯林斯先生,昨天您就是在那裡,你知我知。”菲爾德說,“不需要爭辯,請您跟巴利斯探員一起去。”

爬上平底船之前,我問菲爾德:“探長,你的搜尋行動快結束了吧?”

菲爾德“哈”地一笑:“先生,剛剛還只是暖身,至少還要八小時,直到我們跟從泰晤士河那頭過來的人會合為止。”

聽完我又是一陣眩暈欲嘔。我真正好好睡上一覺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不是指被拉薩里或祖德下藥後那場昏迷,而是真正入睡。四十八小時嗎?或七十二小時?

我笨手笨腳地爬上巴利斯和另外兩個人搭乘的那艘顛簸搖晃的平底船。那兩個人一個像操控義大利平底船似的在船頭撐長竿,另一個在船尾控制掌舵的大槳。我們離開地下河,緩緩駛入一條磚造隧道。我坐在這艘長約五米的船隻中央附近的座板上,巴利斯就站在近旁,用另一根長竿保持平衡。這條坑道里覆滿青苔的拱頂壓得極低,巴利斯伸手往上就能幫著把小船往前推。我看見他昂貴的鞣皮手套沾染了青色汙漬。

船離開狹窄下水道來到六米寬的地下河時,我已經瞌睡連連。

“長官!”船頭那個探員喊了一聲,手裡的提燈照向前方。

四名野獸般的野男孩站在深度及腰的水裡,奮力搬移某件沉甸甸又溼漉漉的物體,像是剛從這條下水道弧形牆面高處一個小水管排出來的。

我們駛近了些,我發現那個“溼漉漉的物體”竟然是一具男屍。男孩們原本在翻找那具綠色屍體逐漸解體的外套和口袋。我們的燈光投射過去時,野男孩們頓時僵住,瞪大的眼珠子反射出充滿野性的白色光芒。

一股叫人頭昏眼花的似曾相識感襲來,然後我發現眼前這一幕正是系列驚悚小說《倫敦野男孩,又稱黑夜之子——當代故事》描寫的景象。大約兩年前我跟狄更斯第一次下來的時候聊起這套書,也都尷尬萬分地承認自己讀過。

船更靠近的時候,我發現那死屍的臉好像有動靜,閃著微光,彷彿那腐敗中的慘白五官上覆蓋著一層極細緻的半透明絲綢。他的眼睛好像眨呀眨地睜開又合上,嘴角肌肉像是被牽動、要笑不笑的,或許在悲憐自己竟成了不入流奇情小說裡的一景。

然後我看清楚了,原來不是屍體的臉部肌肉在抽動。那屍體的面孔、雙手和全身所有暴露在外的部位都佈滿薄薄一層不停蠕動的蛆。

“站住!”巴利斯大叫。原來那些男孩將死屍重新扔回河道的爛泥裡,轉身逃跑。

船頭那個探員把提燈光束照在四散逃竄的男孩身上,船尾那個則是把大槳在下水道爛泥裡猛力一劃,讓平底船快速向前衝刺。撇開噁心的蛆蟲那段不提,我其實還蠻享受這種虛幻荒誕的奇情小說橋段的。

“站住!”巴利斯又喊一聲。他手裡突然多了一把銀色小手槍。當時——至今依然——我完全想不通他為什麼要攔下那些野男孩。

其中兩個男孩已經爬上高處的排水口。那排水口看起來太小,即使像他們那樣瘦得不成人形的饑饉幽靈恐怕也擠不進去。不過他們奮力扭動掙扎,片刻後就消失無蹤。當第二個男孩蒼白裸露的腳後跟連番蠕動爬出我們的視線,我幾乎以為那排水口會發出啵的一聲,像軟木塞被拔出香檳瓶。第三個男孩蹲低身子,一頭鑽進對面另一條水管。

第四個男孩把手探進他站著的河水裡,挖起兩把汙泥朝我們節節進逼的平底船拋過來。拿著提燈那個探員連忙蹲低,連聲咒罵。我聽見爛泥啪啦啦地飛濺過我上空,命中巴利斯厚毛料大衣的翻領。

我哈哈大笑。

巴利斯連開兩槍。狹窄坑道里的槍聲響亮又嚇人,我不自主地捂起雙耳。

那野男孩臉朝前栽進水裡。

平底船駛過蛆蟲蠕動的男屍,來到男孩身邊。撐竿那個探員伸手把男孩翻過來正面朝上,將他的上半身拉上船。發臭的髒水從男孩身上的破衣裳和嘴巴流進我們船上。

他頂多十或十一歲。有一顆子彈貫穿他的喉嚨,切斷頸動脈,傷口依然汩汩冒著血,只是血流疲弱。另一顆子彈打中他的臉頰,就在眼窩下方,男孩的眼睛圓睜瞪視,彷彿在斥責。他的眼珠子是藍色的。

那名撐竿探員鬆手讓屍體滑進烏黑的河水裡。

我站起來抓住巴利斯厚實的肩膀:“你殺了小孩子!”

“地底城沒有小孩子,”巴利斯冷漠又無所謂地回答,“只有害蟲。”

我記得當時出手攻擊了他。撐竿的那個探員和船尾掌舵那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穩住晃盪不已的小船,我們四個人才免於落入漂著蛆蟲屍體和被謀殺男孩屍體的汙水裡。

我記得出手攻擊巴利斯時發出聲音,卻沒有可辨識的語句,只是悶哼和半壓抑的嘶吼,無意義的含混語音。我沒有像正常男人般揮拳毆打巴利斯,而是像瘋婆子似的把五指彎成爪子,指甲扒向他雙眼。

我隱約記得巴利斯用一隻手壓制我,直到他發現我顯然無意停止,最後肯定會害我們大家都摔進髒汙的河水裡。我隱約記得我的嘶吼聲愈來愈密集,橫飛的唾液噴濺在巴利斯俊俏的臉龐。我也依稀記得他對我背後那個探員不知說了什麼,然後銀色手槍出現,短小卻沉重的槍管在搖晃的燈光中閃爍。

然後,值得慶幸的是,我什麼都不記得,只剩下沒有夢境的黑暗。

[1] synecdoche:修辭法的一種,或譯為提喻法。指透過描寫事物本身的各種現象來指稱該事物,不直接說出名稱。

[2] 指英國作家Jonathan Swift(1667—1745)於1710年創作的諷喻詩 Description of a City Shower,描述都市排水不良,暴雨後動物死屍與雜物充斥街頭的景象。

[3] 指18世紀英國詩人Alexander Pope(1688—1744)於1728年以匿名方式發表的Dunci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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