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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波希不經意告訴我,喬吉娜和瑪麗返回蓋德山莊後,愛倫·特南又回到狄更斯身邊。至少我是這麼猜測的,波希口風還算緊,不會明說。波希終於要結婚了,他在火車站上氣不接下氣地告訴狄更斯這個喜訊,狄更斯說:“我一定要把這個訊息轉述給跟我在一起那個人聽。”跟我在一起那個人……狄更斯幾乎不太可能用如此婉轉的說法來指稱多爾畢或他的燈光師或煤氣技師。愛倫是不是以妹妹而非情人的身份跟狄更斯投宿同一家旅館?不難想象這對狄更斯而言又是額外的痛苦折磨。

我用“額外的痛苦折磨”這個詞絕非偶然,因為當時狄更斯苦惱的不止健康問題。儘管他興奮地告訴大家朗讀會上有幾十個女性暈倒,但謀殺南希這段演出明顯嚴重損害了狄更斯的身體與心靈。我詢問過的每個人,包括波希、福斯特、多爾畢和其他所有人,都說狄更斯寫給他們的信裡除了謀殺還是謀殺。他每星期至少表演四次,穿插在他那些最受歡迎的朗讀段落裡,而他似乎不只執迷於要把他表演過的所有演講廳都變成驚悚劇院,甚至體驗到了比爾·塞克斯的罪惡感。

“我要殺了南希……”

“我為謀殺做的準備……”

“我經常想到其他跟我一樣的罪犯……”

“我又殺了南希,再一次,又一次……”

“我走在街上的時候,隱約覺得自己‘被通緝’……”

“我再一次讓雙手浸染無辜血液……”

“未來我還要謀殺南希很多次,卻沒有時間去做……”

更多這一類的語詞透過信紙對我們這些留在倫敦的人傾吐。多爾畢寫信告訴福斯特,狄更斯朗讀過後沒辦法繼續留在那個小鎮或城市,所以很久以前安排好的火車行程都要調整,車票要換,額外的開銷要支付,好讓演出後疲累不堪、幾乎沒有力氣走到車站的狄更斯當晚就能逃離,像個被通緝的逃犯。

“我殺南希以後人們看我的眼光變了。”狄更斯某次回到倫敦時對腦袋空空的威爾斯這麼說,“我覺得他們都怕我。他們刻意跟我保持距離……不是基於見到名人的羞怯,而是恐懼造成的距離,也許還有反感與嫌惡。”

多爾畢告訴福斯特,有一次表演結束後他去到後臺告訴狄更斯馬車等著送他去車站,卻發現狄更斯一雙手已經至少洗了十五分鐘。“多爾畢,我手上的血洗不掉。”疲憊的狄更斯抬起頭,眼神裡充滿苦惱,“血卡在指甲縫底下,也滲進面板裡。”

到倫敦、到布里斯托、到託基、到巴斯,之後回倫敦準備下一波前往蘇格蘭,狄更斯已經熟悉那些旅館、車站、表演廳,甚至觀眾席裡的面孔。不過,狄更斯左腳腫得太厲害,畢爾德禁止他繼續蘇格蘭的表演,演出於是暫時延後。可是五天後狄更斯又上路了,不顧喬吉娜、他女兒們、他兒子查理以及波希、威爾斯與福斯特等人的苦苦哀求。

我決定到愛丁堡去看狄更斯謀殺南希,或許順便看這場謀殺案謀殺狄更斯。

如今我幾乎可以確定狄更斯是想借著朗讀巡演自殺,可是我早先對這件事的憤怒已經稍有減退。我腦海裡有個聲音說:沒錯,這會讓狄更斯死後留名,還會讓他入葬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但至少他會死掉。我心滿意足地提醒自己,自殺未必會成功。子彈嗒嗒地擦過頭骨,在大腦裡刻出溝槽,但尋短者未必會死,而很可能會變成流著口水的白痴度過下半輩子。或者某個女人企圖上吊,結果繩子沒勒斷她脖子,有人割斷繩子救下她,可惜為時已晚,腦部血液迴圈受阻過久,往後的人生中她頸子有一道疤痕,脖子難看地歪著,雙眼空洞無神。

我告訴自己,借朗讀巡演自殺,也可能功敗垂成,演變成那些可喜的後果。

我提早抵達,先找好旅館,狄更斯看見我在車站等他,顯得又驚又喜。

“親愛的威爾基,你氣色好極了。”他叫道,“容光煥發。你是不是租了遊艇冒著2月底的強風乘風破浪去了?”

“查爾斯,你看起來精神也很好。”我說。

狄更斯的樣子糟透了,蒼老多了,頭髮也更白了,頭頂幾乎全禿,僅剩的幾綹花白髮絲老遠梳到另一邊,連鬍子都顯得稀疏了些,而且蓬亂不整齊。他的眼眶泛紅,眼窩底下有紫色凹陷。他兩頰枯瘦,口氣難聞,走路一拐一拐,像極了裝了義肢的克里米亞戰爭老兵。

我知道我的氣色比他好一點兒。如今畢爾德不得不把我的嗎啡使用頻率從一星期兩三次增加到每晚一次,十點準時注射。他教我怎麼填充注射筒,怎麼幫自己注射。其實並不是太困難,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麻煩。他還留了一大瓶嗎啡給我。我使用兩倍劑量,白天裡服用的鴉片酊同樣也增加一倍。

這使得我白天與夜晚的創作力同時提升。狄更斯問我最近忙些什麼,我坦白告訴他費克特幾乎等於搬進格洛斯特街90號跟我同住,我們每天都花很長時間創作我的新劇本《黑與白》。我告訴他我已經有新小說的點子,以英國婚姻法某些奇特面為題材,等3月底《黑與白》上演後,就會開始寫。

狄更斯拍拍我的背,承諾會帶全家人到戲院捧場。我好奇他能不能撐到一個月後的3月底。

我沒有告訴狄更斯,如今我每天晚上注射嗎啡睡上一覺後,深夜一兩點就會醒來,對另一個威爾基口述我的夢境。我們合作的《古埃及黑暗國度諸神祭儀》已經突破一千頁手寫稿。

那天晚上狄更斯在愛丁堡表演了一場精彩謀殺案,坦白說,我聽得不寒而慄。演講廳不像在克利夫登時一樣過度暖和,卻還是有十幾名女性昏倒。

表演結束後,狄更斯跟幾個觀眾閒聊幾句,而後步履蹣跚地走進他的休息室。回到休息室後他馬上告訴我和多爾畢,他發現表演後人們不太願意走過來跟他說話,也不想留在他周遭。“他們察覺到我的殺人本能。”他苦笑道。

當時狄更斯給多爾畢一份剩餘場次名單,多爾畢犯下了以他的飯碗而言致命的錯誤,委婉地建議狄更斯把謀殺朗讀保留在大都市表演,其他小城鎮就省點力氣。

“老大,你仔細看看這張單子上的城鎮,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

“沒有,有什麼特別?”

“每星期四場表演裡,你安排了三場謀殺案。”

“那又怎樣?”狄更斯厲聲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我覺得他忘了我還在現場。我就跟當初的老演員麥克雷迪一樣,端著一杯溫度慢慢上升的香檳不發一語,直挺挺站在一旁。

“很簡單,老大,”多爾畢輕聲說道,“就人類的能力而言,你的告別演出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不管接下來你讀什麼,都是穩操勝券。所以不論你選擇哪些段落,差別都不大。老大,南希和塞克斯這段表演對你傷害很大,我看見了,其他人也看見了。你自己也看見了,更感覺到了。為什麼不保留在大城市就好,或者接下來的場次乾脆不演那一段了?”

狄更斯連人帶椅子一起轉過來,離開那面他正用來幫助清除臉上少許化妝品的鏡子。我只在他演出塞克斯的時候見過他這麼憤怒的表情。“先生,你說夠了嗎?”

“這件事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多爾畢口氣平淡卻堅定。

狄更斯跳起來,抓起裝著幾隻生蠔的盤子,用他的刀柄猛力往下砸。盤子碎成五六片。“多爾畢!去你的!總有一天你這該死的過度謹慎會毀了你,也會毀了我!”

“也許吧,老大。”多爾畢說。虎背熊腰的多爾畢一張臉漲得通紅,我發誓我看見淚水在他眼眶裡打轉。但他的嗓音仍然保持溫和篤定。“不過,我希望你這次能給我一個公道,承認我的過度謹慎純粹是為你著想。”

我手裡還端著香檳酒杯,驚得目瞪口呆。我意識到我認識狄更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見他對人咆哮(演戲除外)。即使那天晚上在維埃裡他說了那麼多傷我的話,語氣也始終保持平和,幾乎有點兒溫柔。狄更斯在戲外的真實世界裡大動肝火,場面遠比我想象中來得嚇人。

狄更斯悶不吭聲站在原地。我仍舊僵立在休息室內側,被這場獨特對話中的兩位主角遺忘。多爾畢走過去把巡演節目單放在他的寫字箱上,似乎刻意轉身,免得他的老大看見他受傷的表情。他轉身回來的時候,看見了我已經看見的畫面。

狄更斯在默默垂淚。

多爾畢愣在原地。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狄更斯已經——不可避免地、很典型地——上前抱住他,彷彿懷著無限情感。“原諒我,多爾畢,”他哽咽著說,“我不是故意的,我累了。我們大家都累了。我知道你說得沒錯。明天早上我們再心平氣和地討論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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