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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終於就這樣發生了。如果聽說過就打斷我。父親快要死了。住進了傑弗森紀念醫院的氧氣帳,他弱小而憔悴的身軀看上去慘白而透明,已經有了那麼點兒鬼魂的樣子。母親和我一起等待著,但她會時不時和醫生說說話,或者散散步,因為她的背很痛。這樣就留我單獨和父親待著,有時我會握起他的手,等待著。

醫生們——好多醫生——組成了一個“團隊”,都非常悲傷,甚至絕望。有諾勒氏醫生、米勒毫瑟醫生和文賽蒂醫生,每個人都是各自領域的權威,每個人都盯著父親身上自己專業負責的那部分器官,並把發現報告給本奈特醫生。我們老邁的家庭醫生是團隊的隊長,他是全科大夫。他分析著他們不間斷的報告中出現的各種細節,填補著他們可能留下來的空白,然後以此為我們提供一幅總覽圖。有時候他會用到學校裡學來的術語,比如腎衰竭,還有慢性溶血性貧血。最後一條,這種貧血症被他形容為一種特殊的衰竭症:身體儲存了過剩的鐵元素,產生定期輸血的需要,無法吸收紅細胞的副產物,肌膚褪色,對光線極度敏感。出於這個原因,儘管他處於深度昏迷,父親房間裡的光線總是控制得很弱;我們害怕,即使他從昏迷中醒來,強烈的光線也會結束他的生命。

本奈特醫生有一張蒼老疲憊的臉。他眼睛下面的眼圈就像馬路上的深褐色車轍。他長年做我們家的醫生,我都不知他做了多久。但他是個好醫生,我們信任他。

“我要告訴你們,”一天晚上他對我們說,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們一同看著父親每況愈下,彼此的友誼卻與日俱增,“我現在要坦率地告訴你們。”

他看看我,然後看看媽媽,彷彿在開口之前還要深思熟慮一下。“這次布龍先生可能躲不過去了。”他說。

母親和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我們知道。”

他說:“還有一些辦法我們想試試——我們沒有放棄,只要不到最後關頭。但是我以前也見過這樣的場面。很悲傷,我——我認識愛德華四分之一個世紀了,我不再覺得是他的醫生,而是朋友。你們明白嗎?一個希望能做點兒什麼的朋友。但是不用那些機器的話……”本奈特醫生說,悲傷地搖了下頭,沒有把話說完——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怎麼把它說完。

我轉身走開,留下他繼續和母親說話。我走進父親的病房,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我坐在那兒等著——等什麼我也不知道——並盯著那些神奇的機器。當然,這不是生命,這是支撐生命的儀器,是醫學界時下用來取代煉獄的東西。我看看儀表就能知道他呼吸的次數,我能看到他癲狂的心想幹什麼。還有幾組波動的線條和數字我不清楚是派什麼用場的,但我也會留意它們。實際上,很長時間裡我是在看那些儀器,而不是我的父親。它們取代了他,它們對我講述著他的故事。

這讓我想到一個笑話。我會永遠記住他的笑話,尤其是這個,我一定要牢記。這是傳家寶。我現在仍經常對自己說,一個人時出聲地說,用他當時的語氣。我說,有這麼個男人,他需要一套新西裝,但他買不起,直到有一天他經過一家商店發現這套西裝——這是套漂亮的深藍色帶條紋的西裝——正在打折,價錢正合適,於是他就買了下來。就這樣,他買下它並穿著它走出了商店,還配了一條很搭的領帶以及所需的一切,但是可笑的是——我想我應該早點說出來——可笑的是西裝不合身。但這是他的西裝,不是嗎?這是他的西裝。為了好看,他必須把他的一個胳膊肘放在身體側面,像這樣,他的另一個胳膊得伸出來,像這樣,而且走路的時候必須固定住一條腿,這樣兩條褲縫才能對齊。這個小男人穿著套大西裝——我說過——走在大街上,他想:我有一套多麼漂亮的西裝啊!然後他就那樣拖著一條腿走路——父親會擺出同樣的姿勢,面帶微笑,因為他買得太划算了——一套打折西裝!這時他經過兩個老婦人,她們看著他走過,其中一個搖搖頭對另一個說:“多可憐的男人呀!”而另一個婦人說:“是呀,但是多漂亮的西裝呀!”

笑話就這麼講完了。

但是我做不到像父親那樣拖著一條腿走路,所以儘管這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逗的笑話,我也笑不出來,哪怕那個婦人說“是呀,但是多漂亮的西裝呀”的時候我也沒有笑。

我在做其他事情。我想就是這個把他喚醒的,把他帶回這個世界片刻,想著如果說我什麼時候需要聽個笑話的話,那就是現在。

天哪,他真的讓我崩潰了。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

“水,”他對我說,“給我點兒水。”

水。他說!

哦,這是他的聲音沒錯,低沉而震撼,溫和而關切。媽媽,保佑她的心臟吧,她還在外面和醫生說話。我給他端了點兒水,他把我——他唯一的兒子——叫到他的床前,他在床沿抹出一片空位讓我坐。沒有時間噓寒問暖了,我們都知道。我坐下來,然後他從塑膠小杯子裡呷了口水。

“兒子,”他說道,“我很擔心。”他用那樣一種顫抖的聲音說著。

我知道——別問我為什麼但我知道——無論有沒有機器,這都是我最後一次看著活著的他了。明天,他將死去。

我說:“你擔心什麼呢,爸爸?來生嗎?”

“不是,傻瓜,我擔心你呀!”他說,“你是個傻孩子,沒有我幫忙,你都不知道怎麼進監獄。”

我不會往心裡去的:他只是想開玩笑,但也只能發揮到這種水平。現在我知道他就要離開我們了。

我說:“別為我擔心,爸爸,我沒事。我會好好的。”

他說:“我是父親,我控制不了的,是父親就會擔心。”

“我是父親,”他重複,以免我不明白他的話,“作為父親我試著教你些什麼,我真的努力過。也許我在你身邊的時間不多,但是我真的想教你。所以我想知道的是——你覺得我的成績怎麼樣?”

我剛開口要說什麼,他又說:“等等!別回答!”他盡力做了個微笑,但並不成功——他已經笑不出來了。於是在我面前的床上漸漸死去的這個男人——我的父親——對我說:“哦,繼續吧。在我死之前告訴我,我都教了你些什麼,告訴我關於生活我都教了你點兒什麼。這樣我也能瞑目了,我就不會那麼擔心了。那就……那就繼續說吧。”

我看著他灰藍色的臨終的眼睛。我們互相注視著,展示給對方最後的容貌,我們會帶著這張臉進入永恆,我想著我是多希望自己能更瞭解他,多希望我們能一起生活,希望父親對我來說不是這樣一個完完全全的可惡的謎。

於是我說道:“有這麼個男人,他需要一套新西裝,但他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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