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大营的篝火映得人脸红,铁掌赵霸天的大嗓门还在魂镜里震得嗡嗡响:"陆爷您是没瞧见,那阴兵甲胄碎得跟破铜烂铁似的!
红袍老道跑的时候裤腰带都没系,弟兄们追出去二里地——"
"够了。"沈墨寒突然捏紧魂镜,指节泛白。
她盯着镜中陆醉川皱如枯树皮的脸,又扫过远处逐渐消散的黑雾,喉间泛起一股腥甜。
方才那声"陆郎"几乎是从她胸腔里撞出来的,此刻后颈还在冒冷汗——方才陆醉川挥拳时,她分明看见他间闪过一缕银丝,像根细针扎进眼里。
"寒儿姐姐?"小九摸索着碰了碰她手背,盲眼上的红绸还沾着血渍,"营里的人都在笑,可你心跳得好快,像揣了只受了惊的雀儿。"
沈墨寒低头,见铜片不知何时已贴在陆醉川掌心,"复"字的血痕正顺着他掌纹蜿蜒,像条活过来的赤蛇。
她突然想起三日前推演星象时,贪狼星与七杀星同坠,卦象上的"血祭"二字被墨汁浸透,当时她只当是周天佑的阴兵阵,如今想来
"报——"
传令兵的马蹄声碾碎了她的思绪。
少年兵跑得满脸是汗,怀里还抱着半卷染血的战报:"沈先生,各营捷报汇总!
阴兵营残部退至三十里外,红袍老道的遁术被赵爷的透骨钉破了,断袖上沾着尸毒,跑不快!"
大营里爆出更响的欢呼,有人举着酒坛灌酒,有人把刀鞘敲得叮当响。
沈墨寒却望着那道从魂渊深处渗出的暗红细缝,突然抓住传令兵的手腕:"去把玄风长老请来,再让人把今日所有探报、地契、星象记录都搬到我帐里。"
"沈姑娘这是?"玄风长老掀帘进来时,道袍还沾着血渍。
他抚了抚长须,目光落在陆醉川身上时顿了顿,"那小友的阳寿哎,城隍金身虽强,到底是透支命数。"
"长老且看。"沈墨寒展开刚摊开的星图,指尖点在"天哭星"的位置,"昨夜天哭星移位,对应方位正是魂渊。
可方才阴兵营一破,天哭星反而更亮了——"她又铺开地形图,用炭笔在魂渊中心画了个圈,"探马回报,魂渊地底有暗流声,像像有东西在啃食岩层。"
玄风长老凑近细看,瞳孔突然收缩:"这地脉走向是幽冥锁龙井的格局!
当年我派祖师爷曾在古籍里提过,阴脉交汇之地若有活物镇着,便成养魂池;若镇物死了——"
"便成吞魂井。"沈墨寒接口,声音紧。
她从袖中取出块黑玉令牌,表面浮着暗纹,像无数纠缠的魂灵,"方才从邪神使者身上搜的。
白尘子前辈说这是魂引令,专引万魂归位。"
帐外突然起了风,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万魂归一"玄风长老喃喃重复,"那是上古邪神的祭典,需得用活魂做引,把千万生魂炼成一滴元魂血。
可咱们方才破的血祭柱"
"是幌子。"沈墨寒的指甲掐进掌心,"邪神故意让我们破坏外围,好让我们以为胜券在握。
真正的魂渊之眼根本不在地表,而在地下三百丈的幽冥井!"
话音未落,帐门被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