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一个高中同学搞的。那家伙以前就是个神棍,现在混出名堂了,非要给我寄这个,说是让我去……咳……‘洗涤心灵’,哎哟哟。那傻逼英文是他自作主张写的,他还觉得自己很他妈有创意呢!”
她抓了抓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局促。
“知道最搞笑的是什么吗,他自己都不去的展览,叫我去,想装逼可以直说嘛!”
“本来我想扔了的。全是穿得跟鬼一样的人,喝着酸不拉几的红酒,对着一堆垃圾点头称赞……想想就头疼。”
“所以?你为啥要去”我追问。
“因为,”冯慧兰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柔和。她看着我,又看了看这个乱七八糟的客厅。
“惠蓉说得对。我也不能天天赖在你们家当咸鱼。”她耸了耸肩,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一点。
“总得出去透透气,见见人。哪怕是去见一群神棍。”
她伸出脚,那只白嫩但脏兮兮的脚丫子,轻轻踢了踢我的小腿。
“一个人去太傻了。而且我也不喜欢那些抽象玩意儿。”
“所以,得把你带上。”
理由很充分,充分得像是在找借口。
“带上你,至少如果我又想打人了,还有个能帮我递板砖的。”
我大笑起来。这确实是冯慧兰的逻辑。
“遵命,长官。”我把那张卡片郑重地放在旁边的防潮垫上,就像收下了一份圣旨。
“不过,我有个条件。”
“屁事儿真多。说。”
“去那种地方,是不是得穿得人模狗样一点?”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那依然赤裸的胸口。
“你总不能穿这身……或者说,不穿这身去吧?”
冯慧兰愣了一下,随即抓起手边的一个泡沫块朝我砸了过来。
“滚!”
泡沫块轻飘飘地砸在我的鼻子上,不疼,甚至有点痒。
我接住那块泡沫,看着她。
她虽然在骂,但脸上的阴霾已经彻底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未来的微小但确切的期待。
“哎,林锋。”她忽然喊了我一声。
“嗯?”
“你说,”她指着那个立在墙边、高大威猛的比利书柜,“这玩意儿能装我的那些奖杯吗?”
我看了一眼那个稍微有点向左倾斜的柜子。
“…要是不调试一下,可能有点悬。”我诚实地回答,“毕竟咱们刚才在上面……咳……做了那么多‘高强度测试’,实在有点过分了。”
“我不想搞了,那装什么可以?”
我想了想。“装乐高吧。把你那个‘千年隼’拼好放进去。或者……”
我坏笑着看着她。“把你那些还没用完的‘小玩具’放进去。‘冯警官的私人收藏展’。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
“——欲望与重构。”
“林锋!!!”冯慧兰咆哮着扑了上来,双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老娘今天非掐死你不可!!”
“咳咳!……救命!谋杀亲夫啊!”
我们在那堆废墟里扭打在一起。
没有情色,只有像孩子一样纯粹的打闹。
窗外,月亮终于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清冷的月光洒进来,照在这个混乱、肮脏、又温暖的房间里。
照在那个歪歪扭扭的书柜上,照在那张黑金色的邀请函上,也照在我们这两个赤裸着身子大笑的傻子身上。
这一刻,生活似乎也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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