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望着窗外谈笑风生的身影,轻声道:“他啊,最擅长的就是把麻烦事做得漂亮。”
此时沈长欢身后的玉莲突然轻咳一声。
沈长乐会意,转头问道:“姐姐在婆家可还顺心?”
沈长欢顿时眉眼飞扬:“多亏妹妹教的法子!那起子小人现在见了我都绕着走。”
……
与此同时,程家女眷也各怀心思。
程露真心实意地挑选贺礼,程雪却抚着孕肚幽幽道:“高嫁吞针”话未说完便被程露冷笑打断:“你当表妹是你这般任人拿捏的性子?”
最戏剧的当属金月华。
听闻消息时她正在服侍婆母用膳,闻此噩耗,夹着的菜都落桌上了。
“怎么伺候人的?”萧家五太太申氏,横眉扫了过来。
金月华赶紧陪上笑脸:“母亲息怒,我只是太过惊讶了,所以……”
她赶紧解释萧彻的未婚妻,沈长乐,与她闺阁时便交好,得知闺蜜嫁到萧家来,今后她们就能时常见面了,太过于兴奋,所以一时忘了形。
五太太闻言,心中微滞。
上下打量金月华,这么个拧不清的玩意,与沈氏会是闺蜜?
哼,当她是瞎子不成?
那日沈氏来找萧彻,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巴巴地去外院,想攀交情,被无情拒绝后,那扭曲的妒意,可是让她的心腹陪嫁看得真真切切。
闺蜜?呵,要是让沈氏现这贱人的心思,估计弄死她的心思也有了。
五太太欣赏着金月华看似高兴,实则把帕子都捏变形的手指,故作欣赏地道。
“这位沈小姐,我虽未见过,但见五叔不但送出了天价聘礼,还请了勇老太公做冰人,定然重视这位沈小姐。想必这位沈小姐,必有过人之处。”
见金月华呼吸急促,便故意问道:“沈小姐相貌如何?”
金月华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沈小姐相貌奇特……与程家九老爷,颇有几分相似。”
“外甥似舅,果然不假的。程诺可是有名的美男子,那沈小姐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今后沈小姐进门后,就是你的五婶,你们可得多往来。”
金月华勉强应了,回到自己的屋子,这才作出来。
“她凭什么?”妆镜前,她盯着自己精心修饰的容颜,突然疯般将梳妆台扫落在地。
那个她处处压一头的沈氏,竟一跃成为她都要仰望的萧氏宗妇?
……
程雯下衙回府时,正听见母亲与妻子在暖阁里拈酸。
周夫人扯着帕子冷笑:“倒是小瞧了她钻营的本事”
王霞在一旁幽幽附和:“表妹确实与寻常闺秀不同。”
“好大的酸味。”程雯挥开珠帘,玉冠下的眉眼凝着寒霜,“母亲可知萧彻是什么人?那是能在金銮殿上与阁老们唇枪舌剑的人物!他会被美色所惑?”
他转身从多宝阁取出一本账册重重掷在案上,“二姐有父有母,有身份,有嫁妆,仍然被婆家欺负,只能由娘家人出面给她撑腰。但长乐表妹,进京不过一个月,便把偏心狠父,害死生母的狠毒继母,给收拾得明明白白——这样的本事,岂是你们后宅妇人的眼界能衡量的?”
周夫人被堵得面色青,程雯却字字如刀:“《女诫》教女子柔顺,却不知这世间真正的尊重,从来都要靠自己挣来。表妹能得萧彻青眼,正因她活成了女子本来的模样——智谋撑抱负,胆魄守初心!”
王霞手中的绣帕悄然飘落。
她望着丈夫清隽的侧影,忽然看清了从前未现的亮光。
原来这世上还有男子懂得欣赏女子的锋芒,而非如她父兄那般,一面用《女诫》捆住女子翅膀,一面又贪婪吮吸着她们的血肉。
千百年来,多少才华横溢的女子被禁锢在绣架妆台前?
男人一面享受着她们打理的安稳后院,一面恐惧着她们展露的耀眼光芒。
程雯这番话,恰似利刃划破了这层虚伪的帷幕。
窗外暮云低垂,程雯最后的话语在厅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