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让他滚,你自己选。”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丶黑暗的屋子里回荡,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手机屏幕上“程尚石”三个字,是这片绝望的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温言看着那光芒,全身的血液都冷了。这是一场对他所有希望的终审判决。
他没有接过,顺着那只指节分明的手往上看。
裴昼野立在阴影中,昏暗光线照出他模糊的轮廓。他眉眼低垂,看着自己,黑眸冷漠阴翳。
两人对视了几秒,只有电话拨通中的声音。
“打完这通电话,我就当什麽都没发生过,送他回京市。”裴昼野解释着这个温言肯定早已猜到的理由。
温言没说话。
电话终于被接通,程尚石焦急的声音传来:“温言?是你吗?你怎麽样?”
温言的嘴唇颤抖着,他擡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向裴昼野。裴昼野也正看着他,眼神深邃,像一口望不见底的古井,里面没有任何威胁,只有一种笃定的绝对掌控。
温言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点微光,亲手掐灭了自己最後的希望:
“对不起。你以後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也不要再见面了。对不起……”
裴昼野轻咳了一声。
温言止住声音,警惕地看着裴昼野,紧紧攥着手机,显然不愿意把手机递过去。
电话那头突然一片杂乱的声音,温言意识到什麽,将视线移回手中的手机。
那边是跑步的脚步和关门的声音。
“裴总,人今晚就送回去。程家那边说,改天登门道歉。”
“不用,”裴昼野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让他们管好人。”
他俯身,从温言僵直的手中抽走手机。屏幕的光源消失,温言的脸彻底隐没在黑暗里,只有微微颤抖的轮廓。
裴昼野看着他这副为了另一个男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底那点因他顺从而升起的愉悦,瞬间被更阴戾的情绪取代。他伸手,想去碰触温言冰凉的唇瓣,想用温度确认存在。
温言猛地偏头躲开,动作快得像是一种本能。
空气凝固。
裴昼野的手悬在半空,随即,缓缓落下,攥成拳,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好,很好。”他低笑出声,那笑声里淬着冰,“我放了他,你倒是先替他守起节了?”
这句话像一把毒刃,精准地刺穿了温言最後的尊严。他猛地擡头,眼神里燃起一丝带着恨意的火光:“你……”
“我什麽?”裴昼野打断他,欺身向前,双臂撑在温言身体两侧,将他困在沙发与自己胸膛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你以为你牺牲的是什麽?是你自己!你用你自己,换了他的平安!现在这笔交易做完了,你该支付代价了,温言!”
最後两个字,几乎是咬碎了吐出来的。
预期的吻没有落下,这番话比任何身体上的强迫更让温言窒息。他剧烈地反抗,用尽全身力气想要逃离这个由“交易”和“代价”构成的牢笼。
“躲?”裴昼野低吼一声,眼中最後一点理智的星光湮灭,只剩下癫狂的黑暗,“你还在想着他?!”
盛怒与被彻底拒绝的刺痛,融合成毁灭性的力量。他不再需要任何沟通,直接用一种近乎拆卸的力道将温言从沙发上拖起,粗暴地扛上肩头。
“放开!裴昼野你这个疯子!”温言的喊叫和捶打在他背後徒劳地响着,每一拳都如同砸在石头上。
裴昼野充耳不闻,大步流星地踏上楼梯,每一步的震动都传递着不容反抗的意志。卧室的门被他用身体狠狠撞开,发出巨大的声响。温言被重重抛进柔软的大床。
温言手脚并用地向後缩去,眼泪终于失控地涌出。
裴昼野单膝压上床垫,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温言纤细的脚踝,将他拖回自己身下。高大的阴影如山般压下,单手扯下领带,缠上温言的手腕。
“我给过你机会,温言!”他的声音因爱欲和怒火撕裂得不成样子,“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你为了他就要走?”
“不是因为他……”温言的声音因被扼住下巴而含糊,“我……”
他看着裴昼野眼中没有丝毫动摇的疯狂,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所有的话语丶道理丶甚至屈辱,都无法穿透这堵墙。
这一刻,他精神世界里最後支撑着他的那根柱子,“咔嚓”一声,断了。
“那是什麽样?!”裴昼野俯身,滚烫的丶带着暴怒气息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