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月那声轻吟刚落,厅内气氛微滞,众人目光纷纷扫来,神色各有不同:左侧青袍修士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早听闻文思月虽性子温和却有股韧劲,往日待客纵不热络也定是从容有度,今日这般难掩的生疏局促;白衣修士仅抬眼瞥了下,便收回目光,指尖捻着杯沿,似是觉得不过是侍客时的寻常插曲;角落里的女修嘉宾则皱紧眉头,轻嗤一声别过脸,显然对这种场面早已麻木。
云天啸先是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在厅外叮嘱文思月“久未侍客需上心”的话,只当她是许久未应对客人,才显得有些生疏,搂在范静梅腰间的肥手不自觉加重力道,还在她臀上掐了一把,笑得满脸油腻:“看来思月姑娘确实有些日子没接客,倒多了几分娇憨,厉道友好福气。”
范静梅被掐得身子微僵,强忍着没露出生气的神色,抬眼看向文思月时,眉头却轻轻蹙起——她与文思月相识多年,知道对方虽久未侍客,却绝非连基本应对都慌乱的性子,方才那声轻吟里的羞窘,倒像是藏着别的情绪,心里暗忖:“她今日状态不对,这般沉不住气,怕是藏着心事。”
目光一转,范静梅落在宁不凡身上,却忽然顿住——眼前这修士的身形轮廓、说话时的语气节奏,竟让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见过,可搜遍记忆却始终想不起分毫,只余下一丝模糊的疑虑,在心底轻轻盘旋。
云天啸端着酒盏起身,琥珀色的灵酒在盏中晃出细碎涟漪,他目光扫过全场,肥脸上堆着程式化的笑意:“诸位道友请了,相聚于此皆是缘分。云某知晓诸位道友时间宝贵,咱们先论交换,稍后再把酒言欢,如何?”
话音刚落,左那名左搂右抱的锦袍汉子便笑着起身,指节分明的手在空中虚虚一抓,三件宝材便裹着淡青色灵光悬浮身前——卧虎鲨妖丹泛着莹润的暗黄色,丹纹如浪;化海兽兽皮呈墨蓝色,表面还残留着细密的鳞光;幻梦草则顶着一朵浅紫色花苞,隐隐有雾气萦绕。满场修士顿时低声议论,赞声不绝,锦袍汉子听得眉梢飞挑,搂在身边女子腰间的手愈放肆,连眼角的得意都藏不住。
紧接着,右侧那位持拂尘的女修轻抬手腕,拂尘丝绦扫过桌面,一枚拳头大小的兽卵便滚了出来。卵壳呈暗褐色,布满螺旋状的金色纹路,正是五级妖兽盘黎蚓的兽卵。她指尖轻点卵壳,声音清冷:“此物价值无需多言,诸位道友自行掂量一二。”
宁不凡身侧的年轻修士也跟着起身,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玉盒,打开后露出一株三瓣紫叶的灵草,旁侧还放着一粒泛着红光的五级妖丹,神色带着几分紧张的期待。
文思月坐在宁不凡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攥着他衣袍下摆,布料下细微的灵力波动让她心头微紧。见场内修士陆续亮出卧虎鲨妖丹、盘黎蚓兽卵等宝材,连角落那名年轻修士都捧着三瓣紫叶灵草面露期待,身旁这位自称“厉前辈”的修士却始终稳坐不动,指尖只偶尔在杯沿轻轻摩挲,不见半分动作。她心里的紧张又添了几分——此人出手虽阔绰,可毕竟是次相见,他先前虽有维护之意,可真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侍客女修,与妙音门作对?若他只是随口应和,自己这番孤注一掷,岂不是自寻死路?
目光忍不住一错不错地往宁不凡脸上瞟,想从他神色间寻些端倪,却见他眉眼沉静,连视线都只落在桌案上的灵酒盏,仿佛场内的宝材争夺与他无关。文思月连忙收回目光,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指尖攥着衣料的力道又重了些——罢了,如今已无退路,只能再等等,看他究竟有何打算。
察觉到文思月的紧绷,宁不凡垂眸看了她一眼,指腹轻轻拍了拍她攥着自己衣袍的手背。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文思月身子微僵,却又莫名安定了些。下一秒,宁不凡指尖在腰间储物袋口轻轻一拂,淡青色灵光闪过,五件物品便裹着灵力稳稳落在身前桌案上——两粒妖丹并列摆放,一粒五级妖丹泛着淡蓝灵光,另一粒七级妖丹则萦绕着浓郁的紫雾,丹香隐约散开;两瓶高阶丹药的玉瓶雕刻着繁复纹路,瓶身泛着温润的光泽;最惹眼的是那株千年灵参,参须细密如银,主根粗壮饱满,顶端还顶着三朵小小的金色参花,灵气逼人。
“嘶——”满场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修士们的目光死死盯着桌案上的宝材,惊叹声此起彼伏。云天啸端着酒盏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厉道友当真是深藏不露啊!想必也是一位隐世高人。此间事毕,云某倒是要好生结交一番。”
文思月看着那些足以让结丹修士眼红的宝材,心脏猛地一跳,之前的疑虑瞬间消散——真的是他!只有他才有这般手笔!紧绷的身子不自觉放松了些,指尖的力道也轻了下去。
就在这时,宁不凡对面那位始终端坐、目不斜视的青衫男修忽然起身。他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几分冷意,显然不好女色。只见他将两件物品重重放在桌面上,一节泛着暗金色的兽骨,和一块布满玄奥纹路的兽壳,声音沉声道:“此二物只卖不换,识货者开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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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不凡的目光瞬间落在那兽壳上——壳面的符号图案扭曲缠绕,竟与自己在胥国从萧翠儿那里得到的兽皮上的绘制的纹路极为相似!难道这就是梵圣真片?他心里一动,面上却依旧沉稳。
云天啸凑过来看了一眼,啧啧叹道:“孙兄,大手笔啊!你这可是八级妖兽的兽骨!今日这交换会,当真是卧虎藏龙啊!哈哈哈!”
宁不凡明知这孙姓修士未必知晓八级妖兽巢穴所在,但为了引出后续文思月的剧情,还是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孙道友既有此兽骨,想必定是知晓八级妖兽巢穴所在?”
此话一出,满场瞬间安静下来,连之前的议论声都消失了。八级妖兽巢穴的消息,足以让任何结丹修士心动!文思月坐在宁不凡身侧,听到这话,心脏骤然收紧,激动得身子微微抖——他果然是为了妖兽巢穴而来!
见孙道友沉默不语,宁不凡继续说道:“老夫也仅仅只是打探消息。若是道友愿意告知,这桌案上的妖丹资材,道友可随意挑选。”说罢,他目光直视孙道友,眼神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孙道友眉头微蹙,略一思索,随即起身拱手施礼,态度恭敬了几分:“道友宝材真是令人垂涎,可惜,孙某无福消受。至于那八级妖兽巢穴之所在,孙某确实不知。”
宁不凡看着他神色间的闪躲,心里已然明了——此人并非不知,只是不愿透露。他正欲开口,打算以实力施压强行换购,身旁的文思月却忽然动了。
文思月猛地坐直身子,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裙摆,眼底的怯懦被一丝孤注一掷的期许取代。她抬眼看向宁不凡,声音虽带着几分颤,却异常清晰:“前辈,小女子……可能知晓八级妖兽巢穴的所在。”
宁不凡闻言,面上未露半分惊讶,指尖轻轻摩挲着袖缘,心中已然明了——主线剧情已然触,接下来只需战决,以雷霆手段制服云天啸,方能震慑全场。
可文思月这话落在其他人耳中,却像投了颗石子进沸水。满场修士先是一静,随即爆出此起彼伏的讥笑,有人嗤笑道:“一个侍客的女修,也敢妄谈八级妖兽巢穴?”还有人摇头叹道:“怕不是想攀附厉道友,编瞎话博关注吧!”
云天啸最先沉下脸,肥手重重按在桌案上,酒盏晃得灵酒溅出,语气带着训斥:“思月!你一个侍客的女子,也敢在此插嘴?在座皆是结丹前辈,岂容你信口雌黄!
范静梅正依偎在云天啸身侧,闻言脸色骤变,她指尖悄悄蜷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一边是震怒的云天啸,一边是身份不明却出手阔绰的‘厉道友’,无论偏向哪方都可能引火烧身。只能借着替云天啸整理衣襟的动作,用眼角余光飞快扫向文思月,同时压低声音,语气又急又怕:‘思月,别糊涂!云长老正在气头,快认个错,莫要再乱说话了!’话里没提半个‘后台’字眼,却用‘云长老正在气头’的提醒,暗指得罪云天啸的后果,丰润饱满的胸脯还悄悄贴了贴云天啸的胳膊,想帮文思月缓和气氛,又怕自己被迁怒。
被众人嘲讽,又遭范静梅呵斥,文思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里涌上一层水雾。她慌忙转向宁不凡,声音带着哭腔:“前辈恕罪!”同时伸手紧紧抱住宁不凡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小女子虽只是偶然得知八级妖兽巢穴所在,但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前辈,请前辈相信我!”怀里的胳膊传来温热的触感,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宁不凡感受到臂弯里的颤抖,抬眼看向面色渐沉的云天啸,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云道友,无须动怒,且让此女将话说完。至于消息真伪,老夫自有判断。”
云天啸本就因文思月“越矩”而不悦,可宁不凡刚亮出那般丰厚的宝材,显然是有实力的隐世高人,他不愿轻易得罪,只得压下火气,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厉道友应允,那思月师侄,你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若敢有半句虚言……”后半句的威胁虽未说透,却让空气都冷了几分。
宁不凡悄悄将手覆在文思月攥着自己衣袖的小手上,指尖轻轻拍了拍,传递出安抚的意味。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文思月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抬眼迎上众人的目光:“前辈明鉴,晚辈此前在奇渊岛黑石城外围,遭低阶妖兽追逐逃亡时,曾亲眼目睹一只裂风兽幼崽。想必前辈也知裂风兽习性——此兽极重领地,成年裂风兽的巢穴,必在幼崽活动范围的十里之内……”
宁不凡心中了然——居然风希比原着提前抵达奇渊岛了,这倒是省了不少寻找的功夫。
文思月说到此处,话锋一顿,双手猛地攥成拳头,指腹深深掐进掌心,似是下定了毕生最大的决心:“只要前辈能答应晚辈一个请求,晚辈愿意为前辈带路,前往裂风兽巢穴!”
“混账!无礼!”云天啸猛地拍向桌面,酒盏里的灵酒溅出几滴,他指着文思月怒斥,“不过是个侍客的女修,也敢跟前辈讲条件?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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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静梅见状,忙伸手扶住云天啸的胳膊,一边轻拍他的手背安抚,一边用眼神示意文思月赶紧认错,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虽不满文思月的莽撞,却也不忍见她落得凄惨下场。
就在文思月被吓得身子颤时,宁不凡终于沉声开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但说无妨!”
这三个字像一颗定心丸,让文思月瞬间找回了勇气。她猛地站起身,对着宁不凡深深躬身,双手交叠于腰前,姿态恭敬却坚定:“晚辈斗胆,请前辈带我离开此地,脱离此人掌控!”话音落下,她挺直脊背,等着宁不凡的答复,哪怕明知这个请求在旁人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宁不凡看着她眼底的决绝,心中不禁暗赞——在这般绝境下,还敢当众提出所求,这份勇气,倒是比在场不少畏畏尾的修士强上几分。
云天啸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铁青。他死死盯着文思月,双手猛地按在桌案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青筋都清晰地凸了起来,原本平稳的桌案被按得微微下沉,边缘的木纹似都要被捏碎——那是他压不住怒火时的模样,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每一次吐息都带着紧绷的戾气。
他没说一个字,却用眼神将怒意砸向文思月,瞳孔里满是“以下犯上”的震怒,嘴角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旁边悬浮的灵酒壶都微微晃动,透出结丹修士动怒时的压迫感。
范静梅依偎在他身侧,腰侧还残留着他方才骤然收紧的力道,此刻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她能清晰感受到云天啸身上散出的冷意,慌忙垂下眼,连指尖都悄悄蜷起,不敢再蹭他的手背,更不敢开口劝一句——她太清楚,此刻任何话都可能引火烧身,只能用眼角余光飞快扫向文思月,眼底满是“求你快认错”的焦急,身子却下意识往云天啸身侧缩了缩,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云天啸忽然不怒反笑,笑声里却淬着冰碴。他猛地一拍桌面,震得酒盏跳起半寸,灵酒泼洒出大半,随即起身而立,肥硕的身躯竟透着几分压迫感:“思月师侄,何出此言啊!云某何曾怠慢过你?好吃好喝供着,还为你寻来修炼资源,你这般说辞如覆水难收,可得谨言慎行!”
文思月被他笑得心头寒,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栗,指尖死死攥着衣角,连半句辩解都说不出口。宁不凡看她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厉色,开口时声音却依旧平稳:“云道友,此女不过是想随老夫离开此地。老夫尚未应允,也未拒绝,莫非云道友连她开口的余地都不给?”
这话像一块石子投进紧绷的气氛里,全场修士顿时噤声,目光都锁在两人身上。文思月听着宁不凡的话,心中一暖,暗下决心不再退缩。她深吸一口气,虽不敢抬头直视众人,声音却异常坚定:“只要前辈能答应带我离开,不再受此人挟制,小女子愿做前辈侍妾,哪怕是炉鼎,也在所不惜!”说罢便要屈膝下跪,双手已撑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