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幻象,也不是鬼神之说——这是身体在求救。
电流般的信号沿神经疾走,却被某处强行阻断。
她迅移开听诊器,借艾草烟雾遮掩神色,在袖中炭纸上疾绘路径:颈段脊髓高位受损,传导中断,四肢瘫痪;呼吸肌渐衰,若不及时干预,三日内必因膈肌麻痹窒息而亡。
此症非风痹,非中邪,更非天刑降罚——而是急性炎症性脱髓鞘病变。
现代医学称之为“吉兰-巴雷综合征”。
若在当年,血浆置换三日便可逆转生机。
可这里是大周朝,没有设备,没有抗体置换,只有七日后那一场名为祭祀、实为灭口的“静安礼”。
她收回手,淡淡开口:“脉象沉涩,风邪入络,确为重症。需留观七日,施以温经通络之法,方有转机。”
一旁老太监听罢冷笑:“七日?宗庙祭礼定于后日午时,届时自有高僧诵经度,岂容病体污了祖宗灵位?”
沈知微抬眸,目光如刀:“他还没死。”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只要心跳未停,呼吸尚存,就不是死人。你们要杀的,是一个还能治的人。”
殿内骤然死寂。
她转身收药,不再多言。
走出偏殿那一刻,冷风扑面,她才觉掌心已被指甲掐出四道血痕。
回程马车上,她闭目不动,脑海中反复推演:
没有血浆置换,能否模拟清除毒素?
没有呼吸机,能否刺激中枢维持通气?
听诊器血晶可感神经电信号,金针可导引经气——若二者结合呢?
她忽然睁眼,望向窗外掠过的宫墙飞檐。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黑暗中悄然萌芽。
只是此刻,她还不能动。
谢玄尚未传来护尺卫布防图,阿萤昨夜被剜舌的消息也刚确认。
每一步,都踏在刀锋之上。
但她知道——
这一局,她必须赢。
为了那个在毒土中挣扎十年却未能啼哭的胎儿,
为了母亲沉默一生的背影,
也为了此刻躺在寒铁床上、仍用眼神与她对话的沈砚舟。
活着,才是真经。
而她,要让这“活”字,刻进这吃人的宫墙深处。
掌医监的油灯燃了一夜。
药炉上,清髓汤已熬至三沸,药气氤氲如雾,苦中带腥,似有无形毒素正被缓缓析出。
沈知微立于案前,指尖捻着一根细若丝的银线——那是阿绸用蚕丝反复淬炼、再以秘法镀银而成,柔韧堪比筋络,导电之效竟真能引动听诊器血晶中的微弱电流。
她将金针一端缠上银丝,另一端轻触听诊器外圈血纹。
刹那间,幽蓝光流自铜管蔓延而下,顺着银线游走,在针尖凝成一点微不可察的震颤。
成了!
她眼底掠过一丝冷光——这“金针导引术”,虽不能替代呼吸机,却可在危急时刺激膈神经,维持呼吸中枢运转,为清髓汤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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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呢?药成,术成,谁来替她送进去?
钦使已入驻宗人府偏院,明日午时便是“静安礼”。
宫中耳目密布,寻常太监靠近半步都会被剜舌断喉。